下朝的官员陆陆续续走出宫门,他们见到我以后都是互相咬着耳朵小声议论。
看来我的事情已经被公开,或许事情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没有人敢过来跟我说话,大家都避之不及,生怕在这种敏感时期招惹上麻烦事。
我等所有人都走干净以后,独自跟着引路的宦官走进皇宫里去。
皇帝邀我一同在书房用膳,他一直没有提哲别的事情。这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是皇帝不知道我和哲别之前认识,第二是皇帝根本没想过让我跟哲别走。
我认真吃饭,哪怕这饭吃在嘴里没什么味道,我也认认真真细嚼慢咽。
“老十三啊!”皇帝说,“之前朕跟你说过,想要你替朕出去做点事。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只要事情办得好,你还是朕的亲弟弟。”
“是。”我顺从地说,“皇兄交代的事情,臣弟必然尽心完成。”
皇帝吃着饭,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想去。这样吧,我让你见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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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的心像一潭死水,现在我的心像一块淤泥。不仅了无生气,而且还硌着其他五脏六肺生疼。
“王爷。”阿虎可怜兮兮站在门口,“今天进宫皇上怎么说。”
“皇上让我去给鞑子和亲。”我说。
“什么?!”阿虎急得直跳脚!“那个波斯蛮子今天不是第二次去跟皇上提亲了吗,为什么皇上还是让你去找鞑子?”
实在是没有力气走回房间,我随便找了一块还算平缓的石头坐下来说:“因为跟波斯做生意是锦上添花,跟鞑子打战是迫在眉睫。要是我不去关外,边关又要打战,又会有好多人死在战场上。”
阿虎从昨天到现在,哭得一点不比我少。
我给阿虎擦一把眼泪说:“都成年了,以后要少哭鼻子。不然鞑子该笑话我们懦弱,遇到事情只会哭。”
正说着,一个护卫急冲进门说:“信!苏家来的信!”
“苏家来信了!”阿虎一步跳起来,冲过去替我拿来信,“王爷快看看,公子说了什么?”
我特别紧张,信封上是苏辄之漂亮的字迹《秋月亲启》。
秋月,苏辄之叫我秋月。他收到我的信了,而且他在一天之内就让人给我送来了回信。苏辄之说了什么,苏辄之会说什么?
我紧张得手心冒冷汗,快半年了,我和苏辄之一点联系都没有。如今第一次收到苏辄之的来信,哪怕苏辄之一下子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要看看他的字,我心里多少是能够得到一些安慰。
我颤抖着双手拆开信封,我拆得很仔细,怕不小心会撕坏里面的信纸。
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张折叠在一起的纸。我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哪怕是看一眼苏辄之的笔记,我都觉得心里踏实不少。
我小心翼翼抽出两张纸,纸上印有繁复的花纹,上面用微雕小字写了密密麻麻的密文。
这是?
这是钱!
我打开两张纸,第一张的正面写有白银壹仟两,第二张的正面同样写有白银壹仟两。这只是两张钱,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我重新看回信封里面,空的!
我把信封倒过来用力抖,什么也抖不出来。信封里,竟然只放了冷冰冰的两张银票!
“呵呵!”我把信封和银票一并塞回阿虎手里,一个人踉踉跄跄往厢房走,懒得再去思考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今天在宫里见到那两人时,我还心存侥幸当做那只是巧合。如今看来,苏家今天不仅寄信给我,还寄信给了皇上。
赵戎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既然这世上再没有赵戎,与赵戎有关的一切荣宠都不复存在。
我趴在罗汉床上,仔细欣赏黄花梨上雕刻精美的花鸟虫鱼。苏辄之没有送过我什么礼物,这张罗汉床是苏辄之苏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苏辄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花钱消灾。他送我昂贵的罗汉床,让我以后,这辈子,永远都别再去烦他。
“王爷!”阿虎已经哭到虚脱,他追进房间里,跌倒我床前说:“公子不会这么绝情的,他能让我回来陪王爷,他就不是绝情的人。”
“阿虎。”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发话说:“把王府所有正门,侧门,全部关闭。从现在起,任何人的拜帖都不收。采薇、汗青也不能放进来,苏家的其他来信一概拒收。”
阿虎爬到床上,揪着我的衣服哀求道:“王爷再写一封信给公子吧!或许是王爷没有说清楚,公子没有看懂王爷的意思。”
都到了这步田地,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或许,阿虎说得对。
我爬到书房,阿虎给我准备好笔墨,我用凌乱的字迹写道:“阿顾,皇兄逼我做鞑靼王妃,速来救我!”
我写了赵戎的落款,还从怀里掏出印信落了个章。
就这样吧!如果我这么写苏辄之还是无动于衷,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所托非人。
到了晚上,整个王府门口果然热闹非凡。送拜帖的人不多,但是这几个人一次又一次送,进不到王府里来他们就是不死心。采薇也跟着在门外面闹,听说苏展也来了。
但是我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进来,这种时候,我已自身难保,我便不该再牵连到其他任何人。
我一个人缩在床上,我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传我的流言,我不想听,反正没一句是真的。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宫里传旨的宦官按时到了。
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憔悴,不过无所谓,反正娶我的人又不是这些宦官。
我领了旨,把宦官全部送走。关好门,我才顺着门面一头栽倒在地上。
梦中一直有人在淅淅沥沥的哭,感觉像是哪家死了人,家里的亲戚在给死者哭丧。
“醒了醒了!”我刚眯开眼睛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秋月。”采薇坐在我床边,用手绢抹着眼泪说:“可是心里难受?吃点东西吧,你都睡了一整天了。”
我被采薇灌了些不知什么东西的流食,又灌了写喝不出味道的汤药。我猜汤药应当是苦的,非常苦的那种,只不过我尝不出味道,所以吃什么都无关痛痒。
采薇唉声叹气说:“都怪我这乌鸦嘴,什么好话说不好,为什么要说拿你去和亲?现在事情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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