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我一定要揭穿这个艳和尚的真面目,让交了智商税的小娘子都看看她们究竟把钱捐给一个什么人。
我躲在一颗大槐树背后,这里通往禅房,艳和尚肯定会带着赃款从这里路过。我在袖口里藏满槐花,只要艳和尚过来,我就用槐花好好惩罚他一下!
天色越来越暗,这是要下大雨的前兆。
我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箍,这可是春香亲手做的。春香用小白兔和小黑兔的皮毛分别做了两个猫耳朵发箍,一白一黑,我和春香一人一个。
我最近越来越懒得梳头,头发披散了又容易遮挡视线。所以带个发箍最好不过,既可以把额前的乱发往后撸,又可以装作白发女鬼到处去吓人。嘿嘿!
来了来了,我盯着艳和尚一步步往台阶上走来,逮住空隙就往他头上洒几大把槐花。艳和尚被我泼满一身槐花,他心中有愧,不敢发怒,反是把我好生请进屋里伺候上茶水。
累了一个下午,当真是口渴。有现成的茶水,不喝白不喝。
“秋月。”艳和尚每说一个字都语气艰难,“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废话少说!”我大手一抬,立马阻止和尚式说教。“你就说说,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你对我说过几句真话?比如你整天说你和我是好朋友,现在我来问问你,以前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艳和尚起初还有一些拘谨,毕竟要一个人当面认罪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人嘛,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认过一两庄罪以后他便再不顾及其他,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个干净。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王府里那块石碑,究竟是谁刻的?”
其实艳和尚说得那些,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我不过是想在他这里打发打发时间,好过回去看苏辄之那张垂头丧气脸。
眼看时间差不多,再不回去天要黑了,我便问出这个我真心猜不透的问题。我甚至去问过京城里几个刻碑的作坊,没有任何一个作坊承认接过拿单生意。我一度怀疑莫不是哪个神仙下凡的时候顺手留下块碑。
“唯有这个问题”艳和尚垂下眼帘,不敢与我注视,“我怕你怕你会”
“有什么好怕的?”我大剌剌胡乱喝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死第二次。就算是被吓到,大不了就是以后当个厉鬼,哈哈哈!”
艳和尚的表情很痛苦,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后,他轻轻说出两个字。
我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门外倒是先起了反应。
“秋月,你在里面吗?”苏辄之在门外问。
艳和尚难以置信地瞪起一双猫眼睛,一步跳到房门口将门打开。
我懒得听他们老乡会的人寒暄,直接撒乱着头发一股脑往门外冲。山雨之中,苏辄之撑着雨伞奋力在我身后追赶。我似乎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里还夹杂了哭腔。
等我回头时,他独自跌坐在石阶上,雨也磅礴,泪也磅礴。
苏辄之,我无数次发誓要把他忘记,但是我没有任何一次能够把他从心里踢出去。或许是因为我发誓次数太多,却屡次不兑现自己的诺言,所以遭了这么多报应。
“辄之?”我心软了,都跑远好大一截,最后还是认命折回到他身边。
“秋月。”苏辄之抱着我,他的哭声正好落在我心口上。他心痛,我也跟着心痛。
回到柴庐,我追着儿子屁股后面喂饭。苏怀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胃口细,随便吃两口饭就跑一边玩去了。山楂红枣我给吃过不少,可惜对他来说半点开胃的作用都没有。
“狗儿吃饭饭要专心!”我一手抬着木碗,一手拿着小勺。“快张嘴,再吃一口饭饭。”
好不容易把一碗饭给苏怀塞进去,他累我更累。天一黑我就赶紧叫芍药带孩子洗澡睡觉,我自己也拖着一副小酸腰往房间走。
“秋月。”苏辄之半路拉住我说,“我这次是专门回来找你的,后天我便要回扬州去。看在我跑了半个月的路才赶到四川的份上,你再给我过一次生辰可好?”
“好吧。”我累到没力气争论,“你要怎么过?”
“来陪我说说话便好。”苏辄之坐到贵妃榻上,顺便将我一把拉怀里抱着。
要论苏辄之的优点,首选的肯定是肉多,靠着舒服。尤其是山里一下雨就天冷,我靠在苏辄之燃烧的卡路里上面,整个周身都暖了一圈。
苏辄之温柔到让人产生罪恶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问:“秋月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明天?”我眨巴眨巴眼睛,算半天以后说:“你三十岁第一天。”
“还有呢?”苏辄之像是在诱导未成年人犯罪一样,软糯的唇瓣凑在我耳边,有意无意地偶尔磨蹭一下。
“我想起来了!”我双手击掌说,“你家小王爷的祭日!等我去给他上柱香,感谢他把身子送我白活了这好些年。”
“还有呢?”苏辄之穷追不舍地问。
“不知道。”我不耐烦地说。
苏辄之听出我声音里的不悦,他轻轻用舌头添一下我耳垂,撩起我一身热血后说:“是我们相逢七年的日子。七年前,秋月第一次来大安。那时候你不会睁眼睛,也不会说话。
“我坐在床边看着你,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秋月。我只道是王爷怎么变乖了,睡觉不会乱踢被子。后来你醒了,醒过来以后比睡着的样子还要乖。你是秋月,是老天赐给我的秋月。”
我沉住气不搭话,苏辄之继续说:“后来秋月会说话了,说的还是燕国话。秋月你真的好笨,其他官员入京,一两个月就能学会金陵话,你学了一年才会说。”
“哦!”我没好气地说:“让你费心了。”
“怎会。”苏辄之说,“我最是喜欢教秋月说话,秋月呆头呆脑的样子最可爱。”
“你喜欢教人说话?”我回头看苏辄之一眼。
“嗯!”苏辄之逮着机会就在我嘴上亲一口。
我没给苏辄之把蜻蜓点水发展成唇枪舌剑的机会,立刻回过头说:“明天一早赶紧教儿子说话去!喜欢教人说话也不早说,儿子现在就是缺个语言老师。”
“好。”苏辄之总算是答了句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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