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非常恍惚。看得出来这是柴庐,应该是无影把我送回来的。但是为什么每次我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都像是被蒙了浆糊一样,想什么都很慢。
“宗主醒啦?”芍药把我扶起来说:“先吃点东西,吃完再睡。”
我没什么胃口,但是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的样子。就算是没胃口,还是硬逼着自己把饭咽下去。
“我睡了多久?”我虚弱着声音问。
“一天。”芍药一边喂我喝汤一边说。
我揉揉眉心,吩咐道:“准备进京吧,你跟我一起去。”
无影刚把马车准备好,哲别就急着追出来说:“秋月,一定要急着走吗?”
“嗯!”我回头说,“宫里传信给我的时候皇帝已经弥留,我都不知道现在皇帝是什么情况。”
我在哲别做下荒唐决定前说:“月季需要人照顾,你留下来照顾好她。这次我和辄之坐船去,速度很快的。放心,月季生产前我一定能回来。”
哲别纠结了很久,终是释然一笑说:“路上小心。”
此趟进京顺风顺水,但是我心里却忐忑得紧。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次皇位易主,还不知最近会不会有大事件发生。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朝局,估计又要有大动荡了。
“怎又一人发呆?”苏辄之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骤然起身跳开一步。
苏辄之看我的眼神非常疑惑,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经历过那场浩劫后我时不时就会精神恍惚一下,就像哲别刚回来的那天一样,我一个控制不住自己便发了一场疯病。
我不想跟苏辄之解释,至少现在不想。我绕开苏辄之,打算去船舱外面透透气。
“秋月。”苏辄之伸手拦了我的路,“你回来找我,真的只是为了让哲别对你死心吗?”
“不是。”我总是会把事情弄得很乱,捋不清道不明的乱。“我原本只是想看你一眼,没想到你会把它贴身佩戴。”
苏辄之手上力气顿时就松了,“你其实,不想和我见面的。”
我其实,真的不想和苏辄之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一年半前,我下江南的时候忍不住打听了一下苏辄之的动向。无影说苏辄之刚被他叔叔卖给山匪,他一时受不了打击,整天疯疯癫癫到处跑。
正好那天苏辄之疯到皇陵去,绕着小王爷的墓园扫了好几圈地。
我本就是想去看看热闹,便乔装成一个老太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过去向苏辄之讨水喝。
只怪我演技太好,苏辄之没认出我来。我一时兴起,便说肚子饿让他请我吃大餐。苏辄之竟然真的请了,他只把我当路人甲,一个人坐旁边喝了好多酒,最后喝到人事不省。
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见苏辄之醉酒,看着心心念念的人熟睡在自己面前,我实在是有些把持不住。
趁苏辄之睡着了,我脱下遮住眉眼的黑斗篷,露出自己原有的面孔。我让无影在客栈开了个房间,顺便把苏辄之丢进去。临走前我只想悄悄亲他一下,就一下应当是不会有事的。
我蹑手蹑脚走到苏辄之面前,俯下身子慢慢靠近熟睡的脸蛋。
可是我还没有亲到苏辄之,我怀里突然“啪嗒”响了一声。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冥冥之中的警示。我登时警觉起来,起身准备离开。
殊不知我一个身子还没站直,脖子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我本就没站稳,被脖子上的力道一带,整个人一头栽到苏辄之身上!
苏辄之醒了,他懵懵懂懂睁开眼睛。
我见情况不妙,极速起身再次逃跑。但是我还是没能跑开,之前的力道又一次勾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往苏辄之的方向带。
与此同时,苏辄之也被一股力道缠住,他的一颗脑袋硬生生被拉出床榻好大一截。
“啊!!!”我和苏辄之同时滚到地上,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宗主怎还不走?!”无影推门进来问。
这回苏辄之彻底醒了,他看清来人是我,还没等我逃跑成功就一把将我抱回怀里制住。“秋月!你终于的从天下掉下来啦!”
我被苏辄之的脑回路呛得无语,几番折腾以后才知道苏辄之竟然把强磁贴身挂在胸口。
春香曾送过我一块强磁,春香把磁石打磨成心形,再一切为二分作两半。当年王府临别时,我递了一个木盒给苏辄之,压盒底的便是半块磁石。
我没想到苏辄之与我一样,都把磁石挂在脖子上。我靠近苏辄之时两块强磁突然相遇,“啪嗒”一声吸到一起。
向全天下隐瞒了将近两年的秘密被苏辄之发现真相,我在苏辄之面前便再不能装空气人。苏辄之一路追到四川,然后就在我那里赖了好几个月不走。直到秀娘带着孩子来四川找他,他才离开。
一晃又是一年,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后我们回到四川,然后再次从四川离开。
站在船头,苏辄之又开始演他影帝级的失魂落魄,奈何我最招架不住的便是他这种动辄伤春悲秋。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抱回苏辄之说,“是我有好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所以我想先把手上的事情全部做完再来找你。”
苏辄之揉揉我的后背说:“有什么事,让我帮你分忧不好吗?”
这种想法我不是没有过,可是现在苏辄之连我的身份是谁都不知道,他要如何为我分忧。
我挤个微笑说:“再过段时间,我一定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的。”
苏辄之对我的说法不大苟同,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我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但愿他知道真相的那天,我们两个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喝一杯茶。
进到京城的时候皇帝刚刚驾崩,我终究是没能见上皇帝最后一面。
我很难评价皇帝的一生,尤其是从我的立场去评价他。我谢他给了我一个展示实力的平台,但是我也恨他剥夺了我一世的自由。
我记得最清楚的事情之一是第一次进宫,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帝。皇帝把周围的人全部打发走,连王德海也被他支出门去。
我当时就觉得气氛不对,事情如我所料,皇帝当即就拆穿了我的身份。他给我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提出一个治理流民的方案。我被迫选了第二个,从此踏上不归路。
自古皇室少子嗣,或许是因为每个皇帝都做了太多缺德事,所以血脉无法得到神明的庇佑。
皇帝哥哥也不例外,原本他有十个小皇子,结果最后夭折了只剩小六一个。小六今年才有九岁,一个九岁小娃娃能懂什么,小六继位第二天就被太后将朝政把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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