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得知楚萱的好日子也定下来了,心中高兴不已,便惹着要做个局一起出去聚聚。
贪玩之心一如往昔,倒是瞧不出一点待嫁的紧张模样。
齐宸知道她心里有数,不过是觉得嫁人之后要随着郑昀去苏州,有些不舍,才想着趁现在多见见面罢了,便攒了个局,说是一起去京郊的宁安寺去上香祝祷。
宁安寺的姻缘和子嗣最是灵验,郑姨娘合计着去那里上香倒也不算不正经的事,便应允了。
齐欢天喜地的跟着齐宸和齐寜一起出了门,掀开车帘看见了里面放着的风筝,姐妹几个心照不宣地互相笑了笑。
去宁安寺上香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罢了,上过香后,几位姑娘家便寻了湖边花开处落脚。
乔香和几个随身的丫鬟一边说笑着,一边将布幔铺在松软的草地上,又从各自家的马车里将备好的食盒提出来。
食盒中有糕点、蜜饯、熏腊,还有一些精致的凉食小菜,以及各色鲜果,乔香将红泥小炉的炭点起来,在上面温起芳娘酿的桂花蜜茶来。
不远处,齐宸她们几个正在嬉嬉笑笑地放纸鸢。
就听众人“哎呀”,飞得好好的金鱼纸鸢竟然脱了线,直往柳树林里栽去了。
魏媛奇怪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断线了?”
齐宸笑道:“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断线也不稀奇,你们接着玩,我去把纸鸢给捡回来。”
乔香见状忙跟过来:“我跟小姐同去吧。”
话刚说完她就打了个喷嚏,赶忙掩住口鼻,神情有些尴尬。
她这几日有些风寒之症,就怕传染给齐宸。
齐宸想起自己来时好像还带了一件挡风的披风,便对乔香道:“你染了风寒就得多穿些才是,赶紧去把车上的披风拿下来披了,不然就到车里坐着去,没得再发起热来可就不好了。”
乔香拗不过,便去取了那间月白色绣海棠花的披风披上了,跟着齐宸一起去柳树林那边寻断了线的纸鸢。
这片柳树林虽靠近宁安寺,但却不是寺中僧人香客所栽,而是自己生出的一片野林子,难免有些杂乱无章。
从外面看并不是多大的一片林子,走进去之后却是别有洞天,此时虽还未到柳叶繁盛之季,但这里的柳枝年久无人打理,一条条一簇簇的十分稠密,又生出了新叶子,走在里面,只觉得天都被遮去了大半,日头透过叶子落在地上,也只剩下了点点斑驳。
走在旁边的乔香忽然惊喜道:“小姐你瞧那边红艳艳的,是不是你掉的纸鸢?”
齐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透过交错的树干和纸条,确实看到了一抹红色的影子。
走在旁边的乔香却突然“哎呦”了一声,蹲在了地上。
齐宸以为她踩到什么尖锐之物了,赶紧躬身查看。
乔香的脚正被什么东西给套住了,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东西?”
乔香却识的此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将那套子分开,一边把脚往外挪出来。
“这是乡野间捕兔子下的套,兔子若是不留神被套住了头,越挣扎向前这套子就会收的越紧,直到窒息而亡。”
“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这里有野兔子来回跑,没想到还真有人在此下了套,被我误踩了。”
乔香说完刚抬脚要走,却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齐宸忙紧张道:“怎么了,是伤着了吗?”
乔香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腕,苦着脸道:“怕是扭到脚了。”
她说罢又试了试,倒还是能走,只是得慢慢的才行。
齐宸蹲下身来掀起她的袜查看了一下,见脚腕微微泛红,便道:“还是转头回去吧,你到马车上歇歇,别再肿起来就更不能走了。”
“可纸鸢……”
那纸鸢总归是齐容送的,就算是损坏了也不好直接丢在这里不管吧?
齐宸扭头瞧了一眼,对她道:“那你在这里歇歇等我,我去去就回。”
将乔香安置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齐宸便寻着那抹红往里走去。
从最后一棵树干后走出来,齐宸看见了那只破损的金鱼纸鸢,却不是在树枝上,而是在一个人手中。
四眸对望,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
纸鸢……宫扇……绯色官府的男子……雕着奇珍异兽的琉璃飞檐……宫墙沁入骨髓的寒意……
一些记忆片段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来回地转,似要将她的脑子都给撑裂一般!
耳边却反复地盘旋着一个声音: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来提亲……
齐宸头痛欲裂,痛苦地呜咽一声,恍惚间她看见那个男子向她快步走来,那只破碎的纸鸢被丢在地上,**的彩纸被风掀起,微微颤抖。
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好像在梦里,又好像在现实中。
眼前却是一片蒙蒙的黑暗,她孤身一人在这黑暗中游走,不知往何处去。
却又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唤着:“桓奕……”
桓奕是谁?
她是谁?
齐宸茫然地看着四周,只觉得那黑暗中似乎生出了无数只手,渐渐地遮住了她的身体,将她完全包裹起来……
从宁安寺回来,齐宸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齐叫她同去街上逛逛,叫了几次,她拒了几次,每次的理由都是自己身子不爽,可乔香去奉茶的时候,却又瞧见她正好端端地在桌案上画画。
也不知为何要屡次拒绝齐,就好像一下子疏离起来了一样,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用膳的时候也很是奇怪。
从前她爱吃的东西,如今却一样都不动了,每日就是清粥小菜的,就连芳娘做得桂子蜜都不喝了,说是太甜腻,每日只喝清茶。
乔香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也不敢问。
府里如今都在为齐出嫁的事忙活着,谨哥儿这几日有些咳嗦,太太便整日照看着,似乎都没有人发现齐宸的异常。
乔香心中疑惑,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跟谁说,思来想去,只能将此事说给大宝听。
大宝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她太敏感了些,可留心观察了几日之后,也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起来。
从先小姐再忙,哪怕是被宋家之事所扰之时,都记得准备些东西让他捎给越哥儿。
如今早就过了日子,她却只字不提此事,就好像突然浑忘了有这回事一般。
联想到姐姐先前同他说得那些,大宝也觉得有些怪异。
便嘱咐着姐姐乔香照着齐宸的要求小心伺候着,姐弟俩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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