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宋书和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惊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这才觉得左脸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便伸手抹了一把,手指上赫然沾上了几道血迹。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齐宸。
只见齐宸攥着手里的簪子,目光冷冽地盯着他,眼中竟满是凌然。
这是被逼到尽头的反抗吗?
果然是不一样的。
宋书和心中惊叹不已,为得她这份傲骨,却也更因为求之不得而恼怒。
“你这是做什么?以为靠着那根簪子就能杀了我?”
齐宸自然不会妄想能杀了他。
恐惧到极点,她反倒冷静下来,愈发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来时只跟乔香说是来求药,况且眼下又没有过去多长时间,等到府里那边发觉不对劲怕是也已经晚了。
而宋书和抛去了贵公子的体面和廉耻,将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又搭上了一个孩子的性命相要挟,更不可能突然良心发现放他们回去。
这便真是绝境了。
齐宸一瞬不瞬地盯着如虎狼一般伺机而动的宋书和,忽而将手上的簪子尖对准自己的手臂,狠狠地插了一下。
随着一声隐忍的痛呼,齐宸咬牙将那插入肉里的簪子拔了出来,带血的簪尖便抵在了自己的颈上。
“你若是执意逼我,那我便血溅此处,你有本事就将这件事完全遮掩下去,如若不然,我便要拉了你们宋家的富贵和尊荣一起陪葬!”
宋书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住了,直到她的手臂上有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裳,他才反应过来齐宸这是玩真的。
以死相逼的戏码他见得多了,但像这样真真肯对自己下狠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她是真的不怕死吗?
宋书和心中忖度着齐宸的底细在那里,可瞧着那簪子尖愈发深地戳进肉里,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了。
可这件事筹划了这么久,如今细娘还在厢房里躺着,他赌了一个孩子的性命,就为得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不甘心。
思及此,他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人,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番,走到门口对外面守着的人道:“将那个人带过来。”
不消多时,就有人打开门,将五花大绑的六子给带了进来。
宋书和从小厮身上拔出一把匕首,用指尖轻轻地抹过匕首锋利的刃,忽而眼神一愣,反手将那匕首扎进了六子的肩膀上!
六子闷哼一声,额头上的汗就落下来了。
齐宸心中大惊,呼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他!”
宋书和却笑了笑,猛地将那匕首拔出来。
六子再也忍不住,低呼一声缩着肩膀疼得不住呼气。
宋书和反手将那匕首的尖抵在了六子的颈上,对齐宸道:“你伤自己一分,我便伤他一寸,你若是想寻死,那我就送他去下面伺候你。”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衷心的好奴才,听说你那表弟就是靠着他两口子照料的,跑遍全京城就为得几副药,这样的苦心怕是许多生身父母都比不上的,若是死了,你那表弟可在怎么好?”
齐宸咬牙:“你怎么知道求药的事……还是那祸事根本就是你故意安排的!”
宋书和笑道愈发得意:“你若是想问我什么,便要有个求教的样子,这样用簪子低着喉咙算什么?”
“再者我这手攥着匕首也着实累得慌,若是一不留神往里面扎了扎,弄死了你这侍从,回头上哪去找一个这么好的陪给你?”
“乖乖的,把那簪子扔过来,咱们坐下好好说话,这舞刀弄枪的,不适合你这样的美人儿。”
六子见齐宸犹豫,忍不住喊道:“小姐莫要听他的话!我这条命他要杀要剐随便娶走,可您不能有事,越哥儿……越哥儿还等着您呢……”
宋书和踹了六子一脚,吩咐左右:“让他把嘴闭上。”
两人得了令,便飞起脚来朝六子的胸口狠狠踹下去,连踹了几脚后只听“咔”的一声,六子在齐宸的痛呼声中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整个人便昏死在地上。
其中一个人上前试了试,对宋书和道:“还活着。”
宋书和瞥了地上的六子一眼,吩咐道:“拖下去。”
又回头看见齐宸已经将手中的簪远远地掷出去,他顿时笑得心满意足,上前扶起瘫在角落里的齐宸。
柔声道:“你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他也不必受着皮肉之苦,弄得这一屋子里都是血腥味。”
说着便让人进来把香炉给点上,又取了伤药,要给齐宸敷上。
被齐宸一把给推开了。
宋书和也不恼,深知拿捏住了齐宸的把柄,便愈发气定神闲起来。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在手中把玩了一番,递给了齐宸。
齐宸不接。
他就把那瓷瓶拿在手中,看了看,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用了之后,整个人顿时如在云端,飘飘欲仙,可让人醉生梦死,我只用了一次就欲罢不能,一直收着不舍得用,就是想着让你也享受享受。”
齐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宋书和笑得愈发开怀:“无耻?当初你家想同我家结亲,倒也没说过我无耻。”
“后来纵然是出了些岔子,可我祖母也派人去你家说项了,你家却拿起架子来,不仅不许婚,还玩起了选婿,驳宋家的面子……”
宋书和想起这些就觉得胸口里有一团火在烧,连语气都变了。
他紧盯着齐宸道:“既然先前都说得好好的,也应下了,即便是有误会说通了不就好了,你若觉得先前宋家所做作为让你委屈,便同我直说,嫁过来之后我必然好好疼你补偿你便是了,为何要执意不肯允诺,害得我将面子劝都丢光,连我们家都变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他步步紧逼,齐宸只得步步退后,直到后背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她索性直接道:“先头结亲,是你母亲先提出来的,我母亲糊涂又看中了你家的门楣,这才频繁来往的。”
“可我从来没瞧上过你,更不想嫁给你,宋家纵然富贵滔天,但若是郎君品行不端,此生哪怕是削发剃度,去那佛寺出家做姑子,我也不肯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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