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漂亮啊?我不是说你平时不好看,只是今天很不一样,让我觉得好像变了一个人,而我没见过所以也不认识这样的陈璃画。”
“这聚餐有这么重要吗?因为兰斯洛伊?好吧你肯定也知道聚餐什么的都是借口,其实他只想跟你一起吃顿饭,但你还是郑重其事的来了,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你们坐在一起,真是强势又不动声色的宣示主权啊!所以你也喜欢上他了吗?专门为他改变妆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陌生的、别人的新娘。”
明微很想一股脑的把心中所想向陈璃画倾诉出来,也不怪他不懂女生,谁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专门化了美美的妆,安静的坐在一个男人身边不会醋意大发啊?明微已经很克制了,只是好像进入了上课时的“枯萎”状态,那介乎于睡与不睡之间的萎靡神色,跟身边明艳动人的才子佳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绿叶衬托下的红花才不会在意叶子有没有枯,就算绿叶泛黄了也只能衬得红花更红。
“你这种傻孩子,就算哪天陈璃画真要结婚了给你发喜帖,你还是会屁颠屁颠的跑去,像条狗一样望着她,然后黯然神伤,最后自己舔着伤口回家,该说你什么好?”爱德华的声音响在他耳边,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明微不理爱德华,他现在就已经黯然神伤了。
“你想过吗?陈璃画的新郎无论怎样都不会是你,除非她脑子给炮打了,否则不会在兰斯洛伊和吴可非之间选你,你整天跟条哈巴狗似的眼巴巴的等她施舍一点感情给你,都几年了?值得吗?”
值得吗?不值得吗?明微不知道,这种事情谁说得清。
科学研究说大脑构筑一条新的神经通道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一件事连续坚持二十一天就会成为习惯,一个名字在脑海里回荡二十一遍就会难以忘却,而明微已经喜欢陈璃画三年了,看书会想起她,听歌会想起她,就连他梦里陈璃画也是常客,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大脑里有多少条神经通道是属于陈璃画的,他只知道不管值不值得,那都已经是生命中难以剥离的一部分了。
为什么人在失恋后通常会变得消沉?因为分手时说的再见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它会给你大脑一个持续性的信息,就是那些好不容易构筑出来的神经通道没用了,是累赘了,回想起过往的记忆也不会分泌多巴胺让你兴奋了,反而会分泌抑制激素让人难过,所以那些通道该关闭了。
可神经通道也是大脑的一部分啊!要告别它谈何容易?于是失恋后的人会在神经通道的启用与关闭中情绪碰撞、备受煎熬。
在兰斯洛伊的带动下,大家很快欢天喜地的开吃了,餐厅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灯光温和自然,把那些五花八门的高档菜系照耀得更加可口。他们脑子里的一根弦已经绷很久了,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奋斗,恨不得一天有个四十八小时,恨不得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能精力充沛。
今天那根弦算是暂时松了,餐厅里洋溢着青春的欢声笑语,气氛融洽,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除了明微。
大家都在边吃边聊,只有他闷头扫荡食物,好像一个几天没吃饱饭的流浪汉,本来心情不好的明微是没有胃口的,但他从没在这么高档的餐厅里吃过,眼前的那些食物就好像美人在摇曳身姿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吸引着明微这个饥渴的土鳖,然后他化悲痛为力量将矛头瞄准了美食。
身边的兰斯洛伊不知在跟陈璃画聊什么,惹得美人笑声不断,听得明微的咀嚼更加用力了,扫荡的速度越来越快,然后终于成功的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
“你……没事吧?”兰斯洛伊担忧的问,并且给他的饿死鬼同桌倒了杯饮料。
“呜呜。”明微嘴里塞满了美食,话都说不清楚,接过饮料后一口灌下,他挥挥手,“我没事我没事,你们吃好喝好不用管我。”说罢又拿起筷子,可面前的菜盘已经干净的像是洗过,大家才知道原来明微是个光盘行动者。
他们连忙把自己面前盛有美食的盘子端到明微面前,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像是给皇帝传膳的御膳房太监。
明微来者不拒,也不在意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女神都要被拐跑啦,谁还管你们怎么想我啊!反正我也就是个小土鳖咯,要脸蛋没脸蛋、要成绩没成绩、要家境没家境,真是三无青年啊!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惨。
他们都说加入了IACO你就要告别从前的自己啦,要变得牛逼高大上啦,在外无论张扬还是低调,都有组织在你身后给你撑腰哦!听得明微感激涕零的,在某一时刻真的觉得自己对从前那悲催的人生挥挥手了,将走上一条装逼如风,常伴吾身的星光大道。好嘛,结果什么都没变,他还是那个小土鳖加扑街仔。
因为他暗恋对象也是IACO的一员,她的追求者也是,大家身后都有组织给撑腰,谁也不差谁的,况且他们还比明微有钱有颜有品味,这一方面瞬间把他KO秒成渣,打回那个卑贱的癞蛤蟆原型。
孤独的小孩望着别人家的孩子手里都拽着幸福,低头一看自己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只是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
兰斯洛伊细心给明微留的座位也让他如坐针毡。
明微抹了抹眼角,他真的流泪了,奇怪的是只有左眼在哗哗的流,他抬头一看大家都哭了,餐厅不知怎么时候播放起了伤感的女生吟唱,那歌声饱含沧桑,充满了道不出的辛酸故事。
人声之外的伴奏很简洁,似乎从头到尾就只有一种不知名的乐器在奏响旋律,原本还热火朝天的青春聚会突然间就凝重起来,所有人都陷入了难以自抑的悲伤之中,座中泣下连连。
明微把左眼的眼泪擦掉又涌出来、擦掉又涌出来,他越抹越心慌,又很难过,为什么他只有左眼会流泪?
“爱……爱德华?”明微心惊的想起了他唯一一次跟爱德华完成的交易,一滴眼泪解决一场危机,虽然现在看来当时无论是陈璃画还是装无辜的兰斯洛伊都能解决困境,根本无需爱德华召唤吴可非帮忙。
“我亲爱的主人,有何吩咐?”爱德华出现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呈绝对静止状态,他穿着侍者的服饰,白衬衫、小马甲、蝴蝶结、西装裤站在明微身边微微躬身,嘴上还留了两撇小胡子,虽然那张脸跟明微分毫不差,但气质截然不同,即便被人看到也很难发现两人其实是一张脸。
明微指着自己的眼睛问:“我们的交易不是只是一滴眼泪吗?我的右眼为什么不会流眼泪了?”
“流眼泪有什么好的?让人看出你的懦弱吗?”爱德华答非所问。
“你个奸商!”明微气冲冲的骂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爱德华压了压手,“别生气嘛,我后来不是还送了你免费的子弹时间吗?也算扯平了吧?”
“扯平你妹!简直就是强买强卖,我的付出和收获完全不对等!我要……我要……”明微很生气,但他拿爱德华没办法,要是被人诈骗还可以报警或者消费者协会,可被这魔鬼诈骗找谁说理去啊!找陈璃画要售后吗?跟哑巴吃黄连似的。
“安啦安啦,我再补偿你就是了,大家都这么熟了还算这么清楚,真伤人心。”爱德华叹气。
“我不要补偿,我要眼泪。”
“一旦售出,概不退换!包你售后就已经很良心了好吗!”爱德华斩钉截铁。
明微不想理会他做作的神情,他总觉得一只眼睛不会流泪也是一种缺陷,跟魔鬼果然没有道理可言,既然被骗了,那他现在只关心怎么补偿。
“让我想想……”爱德华踱步。
“有了!”
全场大概只有兰斯洛伊和陈璃画没有哭惨,但他们也感受到了莫大的悲伤,原本说笑的神情消失不见,相视一眼读出了对方的想法。
这幅画面显然是异常的,且不说这首歌究竟有没有那么感人,这歌唱的明明是英文,那些英语听力放到哪个题目都搞不清楚的学渣凑什么热闹?就连明微都哭了,眼泪流的不比那些学霸少。
“明微别哭了,有情况。”兰斯洛伊轻声提醒。
“我能忍住就好了。”明微哽咽的说。
“是神谕的作用,藏在歌声里,非常隐蔽。”陈璃画对两人说,“应该是邪教神司针对我们来了。”
兰斯洛伊先去让人把音乐停了,然后对大家说:“大家吃好喝好,等会还有更有趣的活动在等着我们,祝大家玩的开心。”
兰斯洛伊的家风不允许他参加这种聚会,一群人围着桌子吃吃笑笑,食物还大量浪费,一点都没有贵族风范,他们偏爱举办社交舞会什么的,高端优雅才是贵族气质,但兰斯洛伊在中国学了一个成语叫“入乡随俗”,就是英文中的“WheninRome”,他觉得更有道理些。
大家听到兰斯洛伊的话稍微收敛了情绪,他们也很古怪,为什么有这么邪门的音乐,把大家都听哭了,所谓的世界禁曲也不过如此吧?要是再听下去真得抑郁了。
三人起身,“娱乐城这么多人,他们想干什么?不怕暴露吗?”陈璃画问。
兰斯洛伊摇头,“或许他们只是想引出我们,这种神谕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对明微杀伤力还挺大的。”陈璃画望着明微说,可怜的明微还在抹眼泪、吸鼻子。
“我没事,需要报告老周吗?”明微哽咽的问。
兰斯洛伊嘴角抽了抽,遇到这么点破事就要报告给老大吗?就像被人惹哭了就要找爹妈一样,能不能有点出息?话说明微这家伙老周老周的叫着,不会是他们老大在中国的私生子吧……
“暂时不用,先摸清情况。”陈璃画对明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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