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眼看着大片的鲜花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一般,爬满了我们面前封死的石门。【】我打开电筒,见那花极像百合,也是那般淡雅的白色。
花势还在蔓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我用电筒照照四周,想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却见在电筒的照射下,那石门的投影里,除了我和常生殿比较近的映像,和张家兄妹较远的轮廓之外,还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
那个“人”就站在我们四个人中间的位置。看不清楚面容,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模糊的人形样子。它的身高不及我们三个男人,但是比张旖旎高一些。它似乎知道我看见了它,竟然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我身后。不知怎地,我感觉它那明明没有面容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下一秒我就清晰地感觉到有人朝我的后脖子轻轻吹了一口凉气。头发被它吹得一动。我急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这时只听张旖旎变了脸色道:“离那个花远一点!”
她话音刚落,我又本能地回头去看我身后的花的情况,这一回头间,迎面冲过来一朵巨大的花。那花如同长了吸盘,直直地吸到了我脸上之前被子弹擦伤的位置。接着就好像有一张长了牙的嘴在咬啃我的伤口处,引得我在剧烈的疼痛中本能地去揪扯那花的藤蔓。
但是那花吸~咬~得越来越紧,常生殿忙拔出腰刀,意欲割断花径。谁知那花竟又冲常生殿而去。这些花居然就像有意识和作战计划一般,一朵花死死咬着我不肯放开,另一些花齐齐朝意欲救我的常生殿而去。常生殿只得抽出砍刀来,而那些花似乎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越来越多的藤蔓连忙包围上来,缠紧了常生殿的砍刀。
此举大有以柔克刚之势,通常情况下这样被缠住刀的人便无法行动自如,只能任之鱼肉。可是常生殿力量超出常人百倍,他调转刀锋直直向上劈去,一些花朵应声而落,但马上又有另一批花缠上来。
我此时也已经疼的几乎失去理智,也抽出腰刀准备拼死一搏。但由于我的视线不好,花朵齐齐而上,将我的手腕缠绕住,使我无法自救。
我心下明白这花定是传说中的食人花,虽不知这种多产于南美丛林里的食肉植物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但知这花的危险性绝非耸人听闻。它们美丽无比,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群体战术,花朵之间可以传递交流信息,一旦缠住猎物绝不放松,就像蛇一般将猎物紧紧缠绕,直到猎物没有反抗能力,便被生吞血肉。所以我大喊常生殿不要管我,快走,不然只怕他也会深陷险境。这种食人花通常半小时之内就可以吸干一个成年男人的血。
常生殿大骂“老子要死也要死在旖旎那朵花下,这些东西算个j=b?”言毕扔了刀,拿出一个火折子来准备点起。
我可能是已经死到临头,大脑在巨大的绝望和恐惧中自动跳转了简单频道。我听了常生殿的话不是想到怎么逃脱这处,居然有一瞬间想旖旎那朵花…….然后想到了张旖旎身上的某处~器~官……..
然后见到常生殿准备点火我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为自己的~变~态~汗颜。心底知道常生殿反应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想到了最好的方案。的确眼下火攻是最好的办法…….
随着烈火熊熊而起,我似乎听到我身边的花发出了尖叫声,闻之就像人被活活烧死的苦痛。我心道这些花怕是已经成了精,但好在它们也耐不住火的攻势,之前缠绕极紧的藤蔓迅速枯萎。我忍耐着皮肤被炙烤的疼痛和浓烟的劣味,用手去抓脸上咬住我伤口的花朵。谁知这花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我较劲,不喝干我的血誓不罢休一般,任我如何撕扯,除了感受到脸上撕心裂肺的剧痛之外,毫无用处。
常生殿也过来帮忙,这时我们二人都已经被浓烟呛得视力模糊。常生殿拽了几下我脸上紧紧咬合的花瓣,见我疼得大叫也只得住了手。但眼下情况危急,如果不快速脱离这花,我和常生殿都会活活被浓烟呛死。
所以我只听常生殿道:“兄弟,对不起了,如今也只能弃卒保车………”
他说完手里寒光一闪,我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他要将我脸上被吸咬住的皮肉割下!我惊惧无比,但还没来得及求饶或阻拦,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疼痛并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可能是之前被花吸咬,被火炙烤,种种疼痛混在一起,已经分辨不出是哪一种疼。我只觉脸上像被热水浇过一般,本能地用手捂着脸,被常生殿拉扯到了另一边,带着我跑了一段,周围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不曾想过此生竟会遭受这种恐惧和痛苦,就像被生剥了面皮。常生殿从装备包里找出纱布,将我满是鲜血的半边脸包成了一个馒头。虽然没有镜子,我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惨状。心道无论如何,这张脸是毁了。要是能活着回去父母问起,我该如何作答?
常生殿似乎看出我的担忧道:“别怕,以后要是因为这张脸讨不到媳妇,爷就娶你做二房。”
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心中正房一定是张旖旎了。这时我才想起张家兄妹来。之前被食人花牵扯得太过混乱,此时才想问起:“张乾坤和张旖旎呢?”
常生殿摇头道:“你被花缠住的时候,他们就不知哪去了。”
我想到这也正常,人家本来就是一起的,就像我和常生殿是一起的一样。只是因为同一个目的,因缘巧合走到一起。没有被当成敌人杀掉已经很不错,也不能强求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我拿起电筒看周围的情况。我已经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下去,只想在周围发现有用的东西,快些找到黄金面具,然后速速离开。
可是周围的情形出人意料地诡异。在电筒的照射下,我们所在的洞穴周围的墙壁居然不是石头或者沙土,而是一团团软绵绵的东西。颜色甚是肮脏,分辨不出是红色黑色还是绿色。用手触碰之下只觉绵滑柔软,似乎还有一个个褶皱。我视野有限,有心想到对面去看看另一边墙,突然就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
我本来身上就有伤,这一下更是疼得龇牙咧嘴。我用手扶着一个物体,用手电筒照照地上绊倒我的东西。这一照不要紧,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几乎吐了出来。
绊倒我的东西体积不小,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蜂窝煤。我这人有点密集恐惧症,接受不了这么多细细密密的洞,不免恶心不已。细看之下更觉心惊。原来这东西原本竟是一具人的尸体!
但见这蜂窝人全身并无一点水分,干硬的皮裹着骨肉,面容因为极度缺水导致有些扭曲。它满脸满身都是直径五毫米左右的孔洞,蹲坐于地,双腿并拢,双手在后。应该是被捆绑着放在这里直至死亡。我在大学跟教授实习的时候,曾经见过传说中的干尸,也就是木乃伊。通过抽取原尸体内的水分,在尸体内部填充香料,这样可以保存干尸千万年。
所以我并不觉得干尸可怕,只是这干尸上如同蜂窝的孔洞里,如今正在争先恐后地爬出一团团灰白色的多足小虫来,十分恶心。这些小虫百姓唤作潮虫,多生长在潮湿温暖的地方。我想这具干尸并不是人为取水风干形成,而是活着被放在此处,也许是为了杀人,或者是用来殉葬。之后应该是这些虫寄居在这个人的身体里,一点点吸干了这个人体内的水分,在人身上形成了一个个蜂窝一样的洞,从此在此生息繁衍。
我眼前闪过一个恐怖的情景——一个活人,被绑在这里。他眼看着大团的灰白色的虫发现了他,团团向他涌来。可是他没有办法躲避,也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呼救。他因为恐惧而惨叫,虫便钻入了他的嘴,他的耳朵,鼻孔,顺着气管和食道爬进去,钻入肺内和胃肠……然后他会慢慢窒息麻痒疼痛而死,很快又有虫来爬进他的眼睛。……
我被自己吓得毛骨悚然,觉得自己的手也痒了起来,像是有虫在爬。用手电一照,只见我用手支撑着自己的,竟也是一具同样的蜂窝尸!大批的虫从无数个孔里钻出来,爬到我的手上…….
我大叫一声甩掉了身上的虫子,对常生殿道:“我们快走,赶紧找到黄金面具,离开这个鬼地方!”
常生殿却十分镇定。他笑道:“找黄金面具恐怕没那么容易。不如去找张家兄妹好了。”
我楞了一下,常生殿在黑暗中接着说:“张乾坤和张旖旎,从身手和装备上,和我们都不是一个级别。他们既然也是为黄金面具而来,此时必然已经去行动。他们目标明确,懂得又多,找到黄金面具的几率远远高出我们。那么为何我们不去找他们?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着他们就好。”
我听常生殿说这话,不免心下生疑,觉得那处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可此时我也不能做什么,便勉强稳定情绪,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淡淡地道:“反正也对。你将来把张旖旎追到手,她的就是你的。”
常生殿突然笑了。他的脸在暗弱的光线下,似乎有些扭曲。他说:“不。我说的是。我们跟着他们。等他们把黄金面具拿到手,我们就从背后直接干掉他们兄妹。就可以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以为我听错了,常生殿虽说有些心狠手辣,但是他绝非下九流的毒辣之性。他行事直接,绝不是那种会干出从背后偷袭张家兄妹抢到黄金面具的小人。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腰刀,另一只手也攥紧了手电筒,镇定地说:“你的计划虽好,但是张家兄妹也不是凡夫俗子之辈。你以为他们会让我们的想法成为现实?我一介书生,你是指望不上的。但凭你自己——张家兄妹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怕你反落在他们手里,不得善终。”
常生殿没有和我犟嘴。这也是他的奇怪之处。他平时嘴上是绝不会让着我的,向来以取笑欺负我为乐。此时他却只是笑笑说:“你刚才说,张旖旎骗了我们。那石碑上写的不是张旖旎所说的…….那你说,上面写的是什么?”
此时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无论如何,绝对不可能是常生殿!我做好准备等他露出嘴脸,便拼死一搏。这时我无意间发现,眼前这个人的脸色越来越暗。我知道他已经快要显露原型,但是他还在说话,声音越发凄厉起来:“那石碑上写的是什么?你说,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没时间纠缠,只能先发制人,将手电筒砸过去。似乎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这时他已经全身漆黑,我终于看清楚了他——原来他就是我们四人之外的,第五个影子!
我手心出了冷汗,只见他全身如黑炭,却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他原本像人的躯体渐渐变形,如同野兽忽然张开利爪,朝我扑了过来。我被他扑倒在地,快速抽出腰刀扎向他的脖颈处。然而我没有得逞,他却又变成了人的样子,居然还是常生殿的脸。
他压在我身上扔了我的刀,掐着我的脖子冷笑,声音异常的尖利。他狞笑道:“你现在是不是以为,我是那个你在石壁上看到的鬼,替换了常生殿来骗你?可惜你错了。我才是真正的常生殿。你所了解的熟悉的那个常生殿才是鬼。是我用秘术所养,被我利用,把你骗到这里来的行尸走肉。”
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此时他言语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如何逃脱他的魔掌。我被他掐的直翻白眼,拼劲全力拉他的手,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用他,骗我到这里来?”
眼前的常生殿把我的头扭转,让我和其中一具蜂窝尸面对面。无数只虫子在我眼前爬来爬去,爬进爬出,引得我又是一阵干呕。加之被他掐着脖子,痰水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听这个自称常生殿的东西对我冷笑道:“好好看看。吴清明。这个蜂窝一样的尸体,就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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