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清明?”我怀里的常生殿这时好像也醒了过来!他和玉盅一起狞笑地看着我,突然一起朝我扑过来。【】
我来不及开枪,就被常生殿按倒在地。我的肩膀被他摇晃的厉害,他突然照着我的脸狠狠地擂了一巴掌,我立刻就昏了过去。昏倒之前我想,这下子完了。我到底还是敌不过那只鬼。不过能和常生殿死在一起也好,至少不用愁回去怎么跟他的父母交差。
我并没有想过我的眼睛还有重见光明的一刻。不知多久之后睁开眼睛,就看到常生殿和玉盅。这回他们不再有猩红的眼。我想或许我们都已经死了,如今在地下相会。
常生殿见我悠悠醒转,倒是扑了上来,抱住我大哭道:“清明,不带这么吓唬人的,我就说你有羊癫疯,你自己还不承认。动不动就抽**搐痉**挛口吐白沫胡言乱语,像过度似的,太他**妈吓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强ian*你了哪!!”
我的呼吸极为沉重,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看着四周的情景。原来我们还在那像船舱一样的东西内,一切完好,没有塌方。他们把我放在了床上,常生殿正把手里的绳索悄悄塞回装备包,显然是如果我还是发作不停,他就要把我绑起来。
可是我不敢相信之前的情景是在做梦。如果是梦,也未免太过真实。常生殿说我是急着英雄救美,刚才玉盅头顶的西洋画要掉下来,我跑过去拉了玉盅一把,画砸在我头上,我就突然又犯了癫痫。
我好不容易喘过气,问常生殿:“那画为什么掉下来?”
常生殿说:“清明你是不是选择性失忆。刚才咚咚两声,就像地震了一样,画就被震下来。那妹子大约没发现,就看见你英勇地冲上去。你要是有本事把画接住也行,结果还把你自己砸晕了。啧啧,出去别说认识我,真他娘的丢人……”
我直勾勾地看着常生殿。老实说,我现在不相信他。我连他都不能相信,突然感觉到一种弥漫上来的孤独。想着这样猜忌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心一横,对他说道:“你不是常生殿。你是谁?”
我又跟常生殿玩起了心理游戏。常生殿果然一头雾水,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我便说:“至今为止,我发现了五个你不是常生殿的证据。第一,我第一次在这里昏倒的时候,你说你不是常生殿,是一只被人用秘术所养的鬼,目的是把我引诱到这里来。第二,刚才在那些缅甸人面前,是你亲口说张旖旎的血就是最好的驱虫剂,吃掉她就可以获得不被毒虫伤害的本领。如果你是我认识的常生殿,绝对不会这么说。第三,常生殿不认识古滇文,不可能说出外边石碑上刻的故事。第四,刚才在我的梦境里,常生殿已经死了,在巨响之后塌了方,常生殿后脑受袭死在泥土之下,你又附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体上,告诉我我没有办法杀掉你。因为你就是……这个陵墓的主人,哀牢王。”
最后一句话,是我自己编的。这是我从第一次昏迷,就在想的问题。如果这里有鬼,那么这个鬼会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杀害我们,还是要利用我们?他口口声声说,他的目的是利用常生殿把我引到这里来,那么我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处?还有,张乾坤也曾经说,他的目标是我。我和张乾坤素不相识,他要我有什么用?张乾坤和那只鬼,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这个地方,究竟是哀牢王的陵墓。那么最有可能伤害我们这些盗墓者的人,自然就是陵墓的主人哀牢王。就算不是他,也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与其这样,不如把话说透,试探这只鬼,到底要做什么。
我一边说,一边死死地盯着常生殿,观察他的反应。若是他此时意识清醒,他也会明白,我对他一贯来的怀疑。所谓“自从我到了这里,就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原因。
眼前这个常生殿若真的是那只鬼,那么他此时很有可能暴露原型,露着猩红的眼,咧着嘴巴对我说出一些我无法想象到的言语。
但是常生殿看了我一会,突然说出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第五个证据,是什么?”
我心里早有了想法,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问了出来。其实我只有这四个证据,第五个是我胡乱编的,目的是测试他。此时我盯着他的眼睛(好在他的眼睛没有变的猩红),冷冷地将想好的答案告诉他:“第五个证据,也是最关键的一个,但我不想明说。你自己想清楚,主动向我解释才最好。”
常生殿也盯着我,似乎是在揣摩什么。我们目光对视了几分钟,突然又“咚”地一声巨响。整个房间再次摇晃起来。常生殿那边的屋顶开始塌陷。我跳了起来,这分明和我刚才的梦境一模一样!我一时间倒也顾不得眼前这个常生殿究竟是谁,只大喊让他小心身后,而常生殿却也没有我梦中那般脆弱,他在塌方,头顶掉落石块的一瞬间,就已经用手护住头,飞快地冲到我这边来,顺势将我从床上拽起,带着我靠近一个角落,并且站在我前面。玉盅依旧躲在床脚处,缩成一团。
又是一声巨响,我想去拉玉盅已经来不及,玉盅呆呆地望着正在塌陷的墓顶,也没有任何反应。或许她早就没有活着的决心,常生殿冲她喊:“妹子你保护好自己,蹲在那里别动!千万别寻死路,你要是被砸死了还好,万一半死不活的,我大舅哥还不知道会咋折磨你……”
而后他眼睛盯着前面,却略微转头,对我说:“我这样站着,能袭击我后脑,还不会让我有防备的人,就只有清明你了。不过我相信你。话说我的确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也只是怕你害怕而已,并无他意。比如有幻觉有梦境的,其实不止你一个。我不晓得你梦见了哀牢王还是谁,但是你知道那个玉琥珀故事的真实来历么?……实际上,也是我梦到的。”
一阵晃动之后,我维持住身体平衡,问他:“你也在这里,产生过幻觉?”
常生殿摇头,说了一些让我胆战心惊的话:“不是在这里。是很久以前。这个梦我不止一次做。我总像一个看客,看到了那个故事的发生。我看到那个公主,站在一个山上。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感觉特别美。她头发很长,后来我再梦见她,她就在山腰。再后来,她就在山脚。你听明白了么?她一次一次地接近我,逐渐向我靠近。最后一次我梦到她,她就站在离我百十米的地方。可是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那个梦境的第二天,就是我和你在云南大学里,看见旖旎的日子。”
我靠着墙壁的后背唰地变得冰凉:“你是说,旖旎就是那个公主……从你的梦境里……走出来了?!”
常生殿说:“我不知道。反正自从看见旖旎,那个梦我就再没做过。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张家兄妹的来历,我也看不清那个公主的脸,不好确认是不是她。我原本根本没在意那个梦,见到旖旎的那天我也是纯粹被她惊艳到,从此一见钟情。直到张乾坤用那个妹子养育玉琥珀,我才想起自己曾有过奇怪的梦境。但是旖旎是谁都无所谓,我喜欢她,我是认真的。”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种隐藏的极深的悲伤。或许常生殿大大咧咧的外表下,也和别的男人一样,有着一颗为了爱情忐忑的心。世人只说女人感情细腻,其实男人更好不到哪里去。一个男人若真的是对一个女人动了心,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命。
如果张旖旎真的是常生殿梦境里的公主,那她出现在这里,也绝非偶然。这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绝非我们想象的到。而且更可怕的一件事情是,故事里的公主有“石头一般坚硬的心肠,百毒不侵”,张旖旎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没有心跳,没有任何毒虫能伤害她……
她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或许她也知道自己就是常生殿梦境里的公主。所以她不肯告诉我们外边石碑上真实的文字。那常生殿能梦到那个石碑上的故事,似乎也是一种注定。加上无论是那只鬼还是张乾坤,都口口声声地说我吴清明到这里来这件事情非常重要,那么我也是这次行程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我们四个,都似命中注定一般来到这里。其余无关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或许玉盅和秦明月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和这里有关的过往,我们这些人才能聚集在这里。但是这样一想,眼前的一切就更加扑朔迷离。
张乾坤和张旖旎一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但是他们不肯告诉我们真相,我们也问不出来。我的看法是把我们面临的问题说破,一起想办法,可是张乾坤完全不在意我们的意见,我们也拿他没辙。
至于张旖旎,我们就更没办法。她给我的感觉是被她哥哥完全掌控着,就算她真的有自己的感情,喜欢常生殿,也不见得敢流露半分。而张乾坤看起来对常生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所以常生殿可谓情路漫漫。就算张旖旎和他梦里的那个公主没有关系,也未必能和常生殿发展下去。我估计常生殿追张旖旎,比他追张乾坤还困难。……
我们所在的室内已经塌了半边,就跟我梦境中的一样。不过晃动很快停下来,并没有把张乾坤跳下去的那个地下洞口掩埋。常生殿安慰我我的噩梦已经有了偏差,他没有死,所以说明已经被破解,除非这个梦还有升级版,不然不必再担心。
房间里已经塌陷的惨不忍睹,我和常生殿小心翼翼地靠近张乾坤下去的入口,果然还是不见他的身影。我提议下去看看,常生殿看着下面张牙舞爪的虫,问我是不是为了张乾坤愿意付出一切。我懒得跟他扯,指着下面对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些虫子,也是我们的幻觉?”
常生殿拿电筒照照下面熙熙攘攘的虫,犹豫不决道:“要不是幻觉,你下去嗝屁了,我和我大舅哥咋办?”
我无奈道:“这里诡异的地方太多了。不过有一件事一直没有改变——只要这些虫子闻到了我们血肉的气息,就一定会前仆后继勇往直前地冲上来抢着要吃掉我们。而这下面这些虫,它们为什么没有爬上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们是普通的虫,不以人肉为食。那么我们就不用害怕。另一种就是,它们的存在本身,是我们的幻觉。既然我在这里能把梦做得那么真实,那么这里的幻像真实呈现在我们眼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常生殿大概认为我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有些迟疑道:“万一是它们还没发现我们,我们下去了反而惊动了它们,那我们可就是麻雀飞在烟囱里,有命也没毛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击声。那声音就在我身后,听之甚是刺耳。我瞬间被惊得跳了起来,常生殿也拔出腰刀,死死地盯着声响的来源——这敲击的动静,竟然是从之前张乾坤挖出的那具木棺里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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