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旖旎有个本能,如果张乾坤不在身边,只要有任何人接近她,哪怕她睡得再熟,都能惊醒过来,并且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清醒。【】这一点秦明月也能做到,所以他无视她对他的戒备,把手里拿着的压缩饼干扔过来,继续找寻可以离开这个房间的方式。
其实从张旖旎睡着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应该是饿晕了。倒不是有什么证据证明,而是从他的经验就能看出。她的装备包没有带,睡觉其实是在给自己饥饿的身体一个缓冲的时间。但是张旖旎看看那包饼干,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捡起来撕开包装吃掉。
秦明月一直找到手酸,也没能找出这里任何的机关。好像这本来就是一个密室,不可逃脱。他和张旖旎被封闭在这里,就像被封在一个铅球内,根本没有脱身之路。但他们是如何进来这个问题,让秦明月想到头疼,百思不得其解。
张旖旎平淡地说:“可能是本来这里有一处平面,把我们弄到这里之后,将它揉成这个房间的模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中我们,但我想或许什么也不用做,时候到了,我们怎么进来,还会怎么放我们出去。”
秦明月何尝没有想到之前和张乾坤的过往,他们也曾经被装在一个麻袋一样的东西里。张乾坤说那是个类似宇宙黑洞的地方。但那种情形确实非常符合秦明月想象中的黑洞,而这里有物体有光亮,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与那时相似的地方。
于是他摇摇头,休息了一会,继续搜寻。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饿了吃,困了睡,有默契地互相站岗,秦明月也有意识地照顾张旖旎。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明月发现张旖旎睡觉的次数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是靠在石台底部发呆。他尝试问过她为什么不睡觉,也得不到回应。本身这种事情也与秦明月无关,所以他不再纠缠。
这里也没有昼夜之分,慢慢地两个人已经没有了时间的观念。虽然食物够吃很久,但总不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眼见张旖旎对于寻找出路这种事情不怎么着急,所以秦明月只好自己努力,他甚至拿着攀援钩,像蜘蛛一样在墙上及屋顶爬来爬去,不放过任何死角。可惜他在这封闭的立方体内,连个缝也没有看到。
有一次张旖旎在短暂的睡梦中惊醒,忽然主动对秦明月说:“我总是尽量避免在这里睡觉,是因为每次我睡着,都会做一些很不好的梦。”
她说话太突然,秦明月相信张旖旎绝对不是在跟他闲聊,便看着她等待下文。果然张旖旎接着说:“后来我尝试了很多次,只要我睡着,就会做梦。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而且特别真实。你之前也曾经对我说,你最初醒来的时候,看到过一些场景。你认为它是真的,但我想那也是梦……就和我的梦一样。”
张旖旎看看四周,继续道:“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也不是真实存在的。也是我们的幻觉。我们被我们的幻觉封死了。我们做过的那些不好的梦,或许就是暗示。”
她停顿一下:“也有可能,是在一点点摧毁我们的意识和求生欲。”
秦明月审视一下张旖旎。虽然自己已经尽量照顾她,她的脸依旧美得光彩照人,皮肤一点也没有受到睡眠和疲惫的影响。但还是能从她的眼睛看出,她非常疲倦和悲伤。从她的言语里,秦明月推测,这种悲伤可能是她所说的“不好的梦境”带来,这种梦境一直在袭击张旖旎,甚至动摇了她求生的yu望。
他不敢想象什么样的梦能摧毁张旖旎这样的人,也没有追问。他思考一下,说:“并不一定是梦境在瓦解你的意识,更有可能是你自己放弃了求生希望。我就没有做过不好的梦,至于一开始那个有人要伤害你的事情,即使是假的,对我来说也不是噩梦。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有办法用摧残你来威胁伤害于我。何况我始终不相信那是梦境。你的衣服,难道会在我的梦里无缘无故地破损?”
张旖旎淡淡地说:“可能它之前就已经坏了。总之我和哥哥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那次的场景比这次还真实,我们足足在一个只有两平方米的地方被困了一个月,我们无法理解森林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全封闭的水泥房间,而且我们完全不知道是怎样进入的。而且那个房间很是怪异,经常会自动发出一些让人崩溃的声响。如果不是我和哥哥经受过类似训练,只怕会在那种恐慌中被活活折磨致死。当时也是像这样,我们找遍了房间,用尽了我们能想到的各种方法,结果结局很简单,那其实就是一场幻觉,据说是我们误食了一种野果导致。那果子就像一种有生命的东西,我们吃了它们,它们就放射出致命的致幻剂困住我们,让我们死在那里不至于再伤害它的同类。它没想到我们会幸存下来……后来野果的效力渐渐减小,我们就解脱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明月在这一段话的关注点在于张旖旎和张乾坤受过“类似训练”。秦明月的盗墓本事都是祖传加经验。他无法幻想“训练”张家兄妹的人是什么样,但他知道磨练出张乾坤那种变*#态性格,绝非一朝一夕。把兄妹俩关在一个不足两平方米的房间一个月?还不断给予噪音,使两个人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他们是要做什么?训练,还是实验?看看他们多久能崩溃?如果他们在那种环境下产生了精神问题导致手足相残,暗中观察他们的人是不是看的很开心?
张旖旎却很奇怪秦明月的这种反应,顺口说:“这个不算什么。他们还经常对我严刑拷打,反正我受伤恢复的很快。”
秦明月再次惊讶道:“你有什么秘密在手上,训练你们的人想要知道?”
张旖旎就像讲故事一样平淡地说:“不是,是训练。他们折磨我,让哥哥在旁边看。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我被坏人捉走伤害,当做人质成为哥哥的软肋,使他不能在危险中做出正确的判断。”
秦明月差点背过气去,心想还坏人,训练他们的人才是世间难寻的坏人吧!他突然同情起张旖旎。这时他也彻底明白,张旖旎完全没有心机。她没有表情和情感,或许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人可以有什么情感。从她的模样和言语看,她的社会经历几乎一片空白,就是被训练,工作。也完全没有人跟她沟通。秦明月想那些人一定来头不小,应该是某一种专业的组织。但他们只与张乾坤讨论和决策事情,张旖旎只是张乾坤的小跟班,或许在张乾坤的保护下才得以活命。所以她什么也不知道,才有这样原始天真的风*情。
张旖旎要说的话说完,又靠着石台发呆。秦明月也不说话,两个人就又沉默下来。也许是因为诉说,使张旖旎的情绪得以舒缓,过了一会居然罕有地沉睡过去。秦明月坐了半晌,起身继续去寻找出路。他还是不相信这是幻觉。再说即使是幻像,也会有破解的方法。有些幻像需要时间,有些则需要手段。总不能在这里等。不是每一回相似的环境被困住,结局就会相同。上一次因为果子的致幻作用消失而得以幸存,这次很有可能就因为放松警惕死在幻像里。
不过秦明月没有对张旖旎说这些。他不愿意破坏张旖旎的心境,他是男人,本来就应该承担更多。他宁愿让张旖旎持续把现实当幻觉,因为这样的人结局往往很安全。
秦明月再次用攀岩钩爬上房顶,继续搜寻机关。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这样做。但没有办法,还要重复,周而复止。然而这一次,发生了秦明月难以想象的事情。
密室里的光线突然暗下来。渐渐竟然变得漆黑。秦明月迅速从屋顶爬下,将手电筒打开。他离张旖旎很远,所以张旖旎还在沉睡。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袭上了秦明月的心头。他用电筒照向四周,汗毛就竖了起来——只见在黑暗中,这个密室的墙壁似乎变得乳白而透明。墙壁外,站着许许多多的人。
那些人几乎都是外国人,本就雪白的脸此时看上去更加可怖。墙壁的下部分还是原来的模样,所以他看不到他们的脚。只能看出他们穿着军服。他们的脸色秦明月十分熟悉,那时一种已经死了很久的人,才会有的灰白脸。而且他们有的人已经拖着灰白的肠子在身体外边,怎么可能是活人?
如果是死人,为什么会围着他和张旖旎看?诈尸了?还是说他们体内有某种可怖的虫子,在掌控他们的身体,就像之前的那些英*人一样?
秦明月关掉电筒,在黑暗中窥视他们的举动。他爬回张旖旎身边,张旖旎立刻醒了过来。她看见那些围观他们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秦明月低声道:“我的包里有枪和刀。如果他们攻进来,我们就冲出去。他们来了是好事,只要他们能进来袭击我们,就说明我们能够顺路出去。”
张旖旎点点头,但她没有拿任何武器。她连动也没有动,只是看着外边的那些活尸。还是秦明月塞了一把手枪给她。两个人就隔着四周的墙壁,和那些秦明月确定是死人的东西对峙起来。
墙壁开始嗤嗤作响。很明显,它们已经要进攻进来。秦明月死死地盯着四周,准备随时有个缝隙就突围出去。那些穿着军服的尸体手在墙上抓挠,黑暗中看上去透明的墙壁上,印满了一个个黑色的手印。
敲击声越来越剧烈。秦明月全身戒备起来。张旖旎看看四周,却突然开口道:“如果他们攻进来,我们就从六点钟那边,人最密集的地方冲出去。他们已经死了,死人没有思维。所以他们人最多的地方,一定是他们到来的地方。从之前的经验看,在这种地方,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向前。他们过来的方向一定是前方。不要和他们斗争,直接踩着头过去,我看到他们上方有空隙。……如果他们进不来,就说明这是一个真实的密闭空间。我已经有了破解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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