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殿一边倒腾钱币一边讲起了他们家那边的盗墓故事。其实盗墓这一行也不全是神秘莫测的勾当,在比较混乱的年代,很多村庄是集体盗墓。常生殿说,早些时候在他们那里,听说哪家新死了人,就会有邻村的老乡去坟墓里找东西,偶尔能找到个戒指手镯,倒也不白折腾一回。有些时候盗墓顺便还能发现死而复生的人,那原本是人没有死透,也就是俗称的假死状态,就给埋了起来。后向盗墓者求救,逃出生天。倒也算积了阴德。
其实他说这种情况全国都有,毕竟盗墓在中国已经有相当悠久的历史,到了现代随着各种盗墓小说和传说的盛行,基本已经成为了一种高大上的职业。这些发丘中郎将们被人排在三百六十行外几千年,如今总算扬眉吐气。
再者详细想来,盗墓也实实算不得什么下九流之事。人死如灯灭,就算尸体尚存,精神也无所依附,与*分离,哪还懂得贪婪享受。所谓的金银珠宝,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还不如造福后人,给盗墓行家做碗饭吃。虽然是学历史的,我也一直很不理解为何盗墓的罪责极重,难道盗墓不比偷活人钱财危害小?
说话间常生殿将最后一枚铜币正要捡起,忽然他好似发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诧异的神色。我定睛一看,原来那浅浅的铜钱,在地上竟像生了根。常生殿用手启动竟不动分毫。他惊讶道是不是这是一个机关?就像传说中那样,在古墓的某处突然就有一个隐形的机关存在并暴露,就像一种诱饵,引诱人们上钩?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张乾坤笑道:“坏了。被你说中了。”
张乾坤这边说完,我抬头看他,想知道他言自何处。谁知无意中就看见了常生殿的脸,顿时心脏骤停,几乎背过气去。
如果我是女人,这个时候一定会声嘶力竭地尖叫,而我的反应就是张大双眼,眼眶几乎爆裂开来,双目就要夺眶而出。我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哼哼声,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口中无意间发出的“嗬嗬”声响,完全是牙齿在激烈地打转。
常生殿应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或许他察觉到身体略微有些异常,就低头看自己的身躯。我活到现在,来到了这个地方,自以为已经见过了世人难见的怪虫奇景,而现在见到了常生殿这时的身体,第一次被那渗入骨髓的恐惧感,刺激侵袭得肝胆欲裂。
只见现在的常生殿,竟然活像一个牛皮癣患者,全身上下长满了又圆又大的薄片凸起。至为恐怖的是,那圆块凸起中间,还有一个方形的孔洞凹陷下去,在光线下看到的情景,就像是他的身体里面,长满了铜钱!
常生殿也看到了至为恐怖的自身情景,他也略微有些心慌,强作镇定地用电筒照自己的手臂。这一照下去,连一直沉闷的秦明月竟也后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真的有钱,长在常生殿的皮下和肌肉下面!他结实的手臂上,现在长满密密麻麻的圆形肉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攒攒欲动。他用手指按下,竟然发现那东西极其坚硬,每一枚的平面大约2至3公分,可不就是天命汗钱的直径!用强光照射之下,几乎还看得见钱币上篆刻的满文,就在他的皮肤浅表处!
即便是常生殿,也骇得不轻,电筒掉在地上。电筒在地上打了个转,照在他的脸上。他面上亦是密密麻麻,可怖至极。他用手本能地摸自己的脸,估计是被吓傻了,竟也没有一点动静。
隧道里顿时死一般地寂静。只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估计连秦明月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一直冷淡如水的双眸,此时也不易察觉地暴~露lu~一丝惊骇。我更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是应该去抚摸常生殿给他一丝安慰,还是不要靠近他。因为他的双唇也在轻微地颤抖,我担心他的情绪也在边缘,随时可能崩溃。
常生殿沉默半响,倒是他自己首先打破了沉寂:“清明,你刚才说这天命汗钱是啥时候?努尔哈赤做的?那我懂了,一定是那祖宗当年派他侄子还是什么扎碦纳,平定云南的时候,云南百姓奋起反抗给他们下了什么钱蛊,就像我身体里的这些东西。想必那扎碦纳当初也吃了不少苦头,混个正蓝旗公*务*员*也不是那么容易……后代遭报应了吧!”
我本来在想常生殿说什么有的没的,后来才想起常生殿是最为正宗的东北人,虽然家境贫寒,却是正正规规的旗人之后。那货祖上是有家谱的正蓝旗族,要是生在过去,那也是位贝勒爷。只是日本入侵时被杀了长辈,战争后~文~革又抄了家烧了族系。亏得那时候常生殿家中还有位贵人,那就是常生殿的叔辈爷爷。那爷爷是位世外高士,常生殿的一身武艺也是跟他而学。他带着自己的家人,还有常生殿的奶奶以及常生殿年幼的父亲躲在深山很长时间,过着自己自足的生活。后来围绕着他们,陆陆续续也来了一些人家,就形成了一个被常生殿称为部落的村子。
我早先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曾经鼓励过常生殿劝说他父母跟政府申请,现在国家对满清遗嗣甚是照顾,很有可能证明身份之后,一家人就可以到大城市生活,常生殿也兴许当上公务员。但后来通过常生殿的解释,才知道他们一直隐姓埋名,常生殿本来也不姓常。尤其是常生殿的叔辈爷爷,他现在还健在,时常懊悔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空有一身奇异本事,却不能救国救祖宗,深感惭愧。虽然历史的洪流绝不是他老人家抵挡的住,然他总是长吁短叹。我听了也很是心酸,不过倒也知道了何以常生殿家境十分不好,环境也不怎样,他的家人却能给他起这般诗情画意的名字,颇有贵族遗风。
眼下常生殿立马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问题,我估计他是故意想缓和我们紧张的气氛。常生殿根本不怕死,但他现在有些担忧他死了我怎么办。我见他应该不是十分痛苦,倒也稍微好受一些,鼓起勇气伸手触碰那一个个似乎浸*yin淫*了钱币的肉皮,心就凉了半截。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巫术,还是又是什么邪物入侵,总之我看常生殿这情形,多半是好不了了。一种巨大的恐惧袭击而来,那是我知晓玉盅惨死后,我都没有的那种惊恐。我突然发现我是那般害怕失去常生殿,虽然我一直提防他或者是那不知名的鬼,但终究是因为他我才来这里,终究是因为有他,我才能在这里活下去。他是我唯一的同伴,如果他的生命消逝在这漫长黑暗的隧道里,我必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我该怎样走下去。
也许这种诡异的事情,张乾坤应该知道一些。他究竟见识广博,可是他一直没有说话。倒是秦明月仔细看看常生殿身上的骇人情景,但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的脸色不好,讲起以前听人说过有这样一种蛊术,类似一种降头,在贪财之人身体里种上钱,时候到了,钱便会从人的身体里生生涨破皮肉而出,所以有个名字叫“摇钱蛊”。意思是中了这种蛊的人,身体会皮涨如鼓,慢慢变得像摇钱树一样,惨死在自己的贪念下。
不过也不能说常生殿贪财。不为财,我们这些人,又是来干什么?再说这多说属于捡东西。这绝对不会是哀牢王的物品,不可能是他布置下的机关。应该纯属是个碰巧。也许常生殿说的对,这没准是云南先民反抗爱新觉罗氏的统治?但是他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和之前的那些外国人一样?无意中转到了这时空里?这之间,又有何关联?
秦明月自然也心如明镜,便只好安慰说可能这又是和之前一样,是某种东西致使我们产生的幻觉,而不是真实的情景。或许意念强大一点,这种迷幻术自然会破解。
常生殿见秦明月这个盗墓行家也没见过这等奇事,摇头苦笑古人忒过阴险,有点钱死了也藏着掖着的不让别人碰,要真是中蛊,看来倒也是我有中彩票得心脏病的命。死了挖坑埋上,墓志碑上写这人是为财死,走过路过别忘烧点天地银行的印钞纸……眼下却也只有这么着。不过可惜还是得为身后事做打算。他开始转头忽悠张乾坤,如果他死了,就把旖旎嫁给我,夸我有多好多好,对旖旎如何痴心。
其实他说的那份痴情,应该是他自己。我虽然喜欢张旖旎,却没有特地表现过。即便是最了解我的常生殿,最多也只会认为我对张旖旎只是一种出于美女的好感。从他的言语我能感到他对张旖旎的~缠~绵~万状,要是以往我一定会损死他这幅酸劲,可是现在我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有一瞬间我居然在想,如果常生殿真有个三长两短,张旖旎可能会失去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
常生殿这个男人,表面上没事时大大咧咧对张旖旎各种~性~xing~骚~扰。但是到紧要关头,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他反而说不出那些不正经的话。他看似夸赞撺掇我和旖旎的言语里,句句可见他对张旖旎的深情。他柔情的一面,也许不了解他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勉强笑笑,也安慰他道:“别想的那么悲观。你不是经常说你八字超硬,被百名女鬼~lun轮~jian奸~~~也不会死么?再者这天命汗钱本来就是属于你家祖先的东西,你拿走多说是物归原主,算不得贪婪。要真是这里曾经在战争中死去的百姓灵魂痛恨皇太极,起码你也会有祖宗皇家洪福庇佑着。你身上长着的这些东西,上面可还有努尔哈赤钦赐的满族文字。你也是皇族后人,命盘叵测,未必就会折在这里。”
要是以往,我这样的安慰绝对自己都会感觉幼稚荒诞。但现在倒是说的理直气壮,暗祷天地和爱新觉罗的祖宗们,保佑常生殿大难不死。
在我们说话的过程中,常生殿身上的钱币又凸出了一些。这使他的面容和身体更加恐怖,比满身肉瘤还要骇人到胆战心惊。毕竟他身上长出的,都是铜钱样扁扁平平的密麻红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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