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都应邀住下了,翩翩对这个小伙伴特别热情,特意在自己院子中,给萱萱收拾了一个房间。不过听说她们俩今晚上准备睡一张床,一个被窝,那房间就是布置着玩的,并不准备真的让萱萱住进去。两个同样缺少伙伴玩耍的小姑娘,如今凑在一起了,十天半月内,萱萱是不回回去的。
再观青儿……
青儿就苦恼的看着挽留她的姐姐说,“我还要读书啊。大姐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管得严,不容我有一天懈怠。今天来姐姐家里做客,都是我恳求了很久,父亲才同意的。要是我再住着这里玩耍几天,回家后父亲肯定要生气,说不得还要罚我跪祠堂,还要罚我抄书,罚我跪孔孟圣贤。”
不说瑾娘这边如何,且说徐二郎和郑顺明经过几天的赶路,此时也到了府城。
府城名朔州,地处西北,因为位置较为偏僻,又与突厥等异族接壤,这个州府不太发达,文风也不太昌盛。
但科举取士到底是男儿博取出身的一个捷径,所以即便在文风散漫的朔州,到了秋闱前夕,也到处都是科举取士的学子。
徐二郎和郑顺明提前二十天出发,他们沿途又顺路拜访了两位名士,所以出发六天后,才赶到朔州。此时距离秋闱之日还有半月时间,徐二郎原本以为他们来的算早了,不想才一进朔州城池,就见到街上到处都是穿着学子衫的读书人。
徐二郎见状笑叹一句,“看情况咱们来的不算早啊。”
郑顺明也笑说,“也不算晚就是了。”
“怨我,郑兄前段时日还说要早些过来,是我不放心家里,才往后推辞了时间。原想着那时出发也算早,不想还有比咱们更着急的。”
“那里就说的上怨不怨了?润之再这么说,就是与我外道了。且弟妹身怀有孕,你也是因为体谅她才决定晚些出发的,咱们今日到达,再有半月才科考,什么事儿都不会耽搁,委实说不上晚。润之且别再自责了,不然为兄要不好意思去你的住处打扰了。哈哈哈……”
徐二郎闻言也笑了,“既如此,便不说了。”
马车进了城池,走了约莫两炷香时间,又拐了两道巷子,才到了瑾娘让管家置办的小院中。
小院是真小,只有两进,但收拾的却非常干净雅致。
这小院也真应了瑾娘的要求,虽处在闹市中,但闹中取静。且周围都是读书人家,而这附近更有一所书院,所以风气很清正。
这院子原来的主人还是书院的夫子,若非家中的不孝儿孙做生意赔了钱,急需银钱转圜一二,尚且狠不下心贩卖了这祖宗基业。
即便如此,这小院也花了足有两千两银子,才被管家拿到手。这也是原主人看在徐二郎同样是读书人的份儿上,才忍痛割爱。不然,这院子就要抵押给他老友了。
这院子不论是徐二郎还是郑顺明都非常喜欢,郑顺明还打趣说,“能在这样的院子中读书,头脑都清明几分,精神也愉悦高亢。想来若是此次科考有所斩获,这院子要占三分功劳。”
徐二郎闻言就笑出了声,“还要多谢内子,这院子还是她一意置办的。如今看来,我俩确实要从中受益了。”
“弟妹高瞻远瞩,实在是润之的贤内助。”
徐二郎闻言点头,很以为然。
他这模样,也惹得郑顺明好笑,不过也更确信,平阳镇关于徐二郎和内人情投意合,鹣鲽情深的话,果真都是真的。
徐父为人虽不靠谱,但给润之贤弟说的这门亲事,当真非常好了,也难怪他逢人便说自己眼光卓绝,徐家在大是大非上,还要他拿主意……
两人安顿好,就准备出门逛逛。眼下时辰还早,他们又都是年轻男子,身强体健,虽然一路过来难免体乏,但都在可容忍的范围之内。
所以,等天晚了再休息不迟,眼下还是得去街面上,去文人聚集的地方,听听大家的言论,获取些有用信息。
两人换了身衣衫就出了门,他们目的地非常明确,直接就去了朔州最大的酒楼状元楼。
听说曾有一位举子在状元楼住宿,在秋闱中中了解元,随后又在殿试中中了状元。
众所周知朔州文风平平,能出几位进士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头三甲百年来还没有一个,更别提状元了。
可想而知那位被圣上点了状元后,但凡跟他有点沾边的,都蜂拥而上的情景。
这状元楼就是如此,就因为当初那位学子曾入住过这里,就改了老招牌,改名叫状元楼。
是真是假没人说得清,反正掌柜对外是这么宣传的。而也因为这酒楼是朔州最大的酒楼,布置的舒适宽敞,但凡有些积蓄的学子,都会选择这里入住。更被提这里距离贡院还很近,来往方便,所以距离科考还有一个月时间,这里的客房就被订满了。听说,如今就连住十人的大通铺,都满员了,可想而知生意有多火爆。
徐二郎和郑顺明过来时,就见状元楼大堂坐满了身着青衫的学子,俱都在高谈阔论。两人径直招来小儿要了壶热茶,外带几个小菜,就寻了个角落坐下听众人说话。
坐在他们附近那一桌明显是祁阳书院出来的学生,穿着统一的白色衣衫,衣领和袖角绣着祥云图案,胸口的位置处还有两个古纂体字“祁阳”。
祁阳书院算是朔州四大书院之一,是以从中出来的学子底气也是很足。他们谈论今年的考官,谈论能中榜首的热门人选,同时还谈论可能会出的考题。
从他们的言谈中,徐二郎和郑顺明得知,今年的主考官是府台大人,副考官听说是从京都来的,是户部的一位郎中。
一听户部郎中几个字,徐二郎脑中就闪现出一个人,就是出自徐家嫡支的那位婕妤娘娘的父亲。那位也是在户部任职,也是六品户部郎中,不会这么巧吧?
应该不会!
徐二郎心中列出一二来,便把那人排除在外了。一则那位户部郎中是靠女儿上位,本身才能平庸,据他探来的消息,那位在户部一直都是坐冷板凳的。若是换做其余人,早暴躁了,那位老爷倒是很坐得住,甚至为此还沾沾自喜,觉得是因为他女儿受宠,众人不敢劳累他,也实在是愚不可及。二则,平阳侯府诸人如今在京中依旧是夹着尾巴做人。府里能出一个婕妤娘娘已经不错了,最起码稳住了局面,不至于继续落魄。但派人到各州府担任考官这种明显刷资历,只为升官的举动,明显不可行。毕竟这太高调了,不说会引起敌对势力的反弹,就是陛下知道了,心里也怕会有点别的想法。所以,这位京城来的户部郎中,一定不姓徐。
想完这些,徐二郎又回忆着祁阳书院几位学子说的,府台大人的喜好。府台大人为人俭朴,喜欢实干忠直的手下,不喜能说会道只会耍花腔的部属,听说就因为他这种“不解风情”不易讨好的本性,他在官场中的名声并不好,也最让人头疼畏惧。
这个讯息倒是和他收集来的吻合,所以要讨好这位大人,要从他手下脱颖而出,不用耍花招,只做实事就行了。换言之,就是在答题时语言精练,言之有物,要是再有些独特的见解,就很容易出头了。
这是徐二郎此番出来,最想得知的消息,如今确认了,心里也就松散几分。
至于祁阳那几位学子说的,可能夺魁的诸位才子,徐二郎没兴趣知道,只是听听罢了。
秋闱而已,他不求能高中榜首,只要能中举就行。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在明先生坐下学习,又经钱夫子指导,但到底起步晚了,积累不够深厚。用钱夫子的话说,他若生在江南,这水平勉强中个秀才,可若是放在西北朔州,举人也可一试。所以,他的目标就是举人,至于名次,他不在乎前后。
随着天色渐晚,状元楼下的学子越聚越多,众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慷慨凛然,说的人热血沸腾。不说他们的言语是否幼稚,只这种姿态,看着便让人觉得心热,一时间恨不能也站出来,畅所欲言,抒发胸臆。
徐二郎好歹忍住了,郑顺明却没忍住,站出来发表了一番见解。他面容虽丑陋,可言语不俗,姿态更称的上雅致,一时间惹来无数学子高声呼和叫好,场面倒是更火热了。
你来我往的一番言谈,直到明月高悬,徐二郎和郑顺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状元楼。
走在回去的街上,郑顺明就惋惜说,“合该早些过来,在这里也定上一间房间才是。与良师益友一起谈书论政,才更能查漏补缺,激发胸臆。”又叹道,“今日这一趟,当真没白来。获益匪浅,获益匪浅啊。”
徐二郎对此倒是认同的,就笑说,“既如此,明日再来便是。”
“好,大好。不为别的,只为每日听听最新的讯息,也该来一趟。”
“确实如此。”
郑顺明又看向徐二郎,“润之贤弟刚才也该发言的,为兄知你字字珠玑,见解最是独到,你若是开口,定能震慑全场。再加上你面容高雅,举止得仪,若再有不俗见解,想来榜首的热门人选,也要添上润之贤弟的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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