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了长安和长平的院子时,就见这里正闹着。魏庆耀和几人说着过年间宫里的趣事儿,倒也让几人听得津津有味。
时人对于皇宫总是充满敬畏的。不管是长安宿轩还是板儿,都有望科举取士,那对于皇帝和皇帝生活的皇宫,不可能不在敬畏之外,存着几分好奇。
可他们进不了宫,因而对皇宫拜年越发存了几分窥探的心思。
但他们段时间内无希望进宫,这事对于魏庆耀来说,却不是难事儿。事实上,因为曾祖母是大长公主,而他又从小张在曾祖母膝下,备受宠的缘故,魏庆耀进宫就和回自己家一样便利。
他是不觉得皇宫有什么好的,但皇宫里人毕竟多,闹也多。尤其过年期间有大小灯会宴会,还有诸多皇亲进宫走动,那这乐子可就更大了。
魏庆耀如今正说着禹王进贡了一只白鹿给皇帝。这是年前禹州发现的祥瑞,禹王不敢私吞,也不敢贸然将此事上奏,以免事不真扰了文帝的兴致。所以直到宫宴那天,才将此物送上。
那白鹿一祥瑞气息,看得众人眼都瞪直了。
文帝有心将此物留下,送去御兽苑当个祥瑞养着。可他还眼瞧着太后娘娘对此物也很眼,便借花献佛,将此物瞎给了太后。
太后一个年节没过好,她是知道自家儿子不着调,惯做些荒唐事的。可你在别院动些小寡妇也就算了,竟跑到权臣家里胡闹,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关键那天还是大年初二,为人间帝王,文帝从来没在初二陪皇后娘娘回过娘家,这也无可指摘。毕竟国法大于家法,嫁到皇室就是皇室的人那里还有回娘家一说。
可你不陪皇后回娘家也就算了,你这变相的陪一个不入流的“妾室”,大张旗鼓的回去平西侯府,这是打谁的脸呢?
为此皇后闭门思过,从初二后就没出过凤来宫,而宫里其余妃嫔,更是拈酸吃醋,搞风搞雨,今个这个来太后宫里哭诉过的苦还不如死了算了,那个来太后跟前告状,说是徐家的娘娘快踩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她一个为人母的,给儿子娶了媳妇就算了,可活了大半辈子还不能消停,还得替儿子管理后院,这上哪儿说理去。
太后气的重病在,还是被禹王精心伺候了一段时间,这精气神才好转一些。
等能起了,文帝忙不迭的组织了宴会,想让太后闹闹,缓缓心。可太后脸一直绷着,一个笑脸都没有。这白鹿文帝送了,太后也就收了。可太后也不感念文帝孝心,只说禹王“有心了”。
禹王当时连连摆手,说都是“陛下仁孝”“臣不敢领功”,又对文帝连连作揖之事且不提,两人各自心里怎么样也不说。只说除了魏庆耀从小生活在宫廷中,见多了波诡云谲,心里有点想法外,其余包括长安在内,诸人到底还是年纪小些,没有透过此时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倒是对他白鹿切的议论上了。言语间频频说起,“不知那白鹿是什么模样,若有幸看一眼就好了。”之类的话。
翩翩几人就是在此时过来的,长安几人看见宿征真把人“请”来了,也不由一乐,同时住嘴不再多说这些。
再说回现场,在长安引荐下翩翩几人和魏庆耀正式见过。
魏庆耀虽说不是生面孔,但之前见到时也匆匆忙忙,来不及仔细打量。所以此番长安正式引荐他们,不管是翩翩还是长乐、小鱼儿,都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宛若芝兰玉树一般秀美无双的皇亲公子。
看过后几人心中不由得点头,对魏庆耀的认同感也强了些。几人几乎同时在心中想,怪道长安和长平从书院回来后没少念叨魏庆耀此人,单不说他的家世和在读书上的天分,就足够让人侧目,只说这人的容貌就是一等一的好。更别提那股子斯文隽秀,温润谦和的大家气质,着实让人对之好感顿生,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翩翩几人在打量魏庆耀,魏庆耀何尝没有借着见礼的空隙,看了几人几眼。只会到底是皇亲公子,从小规矩学的好,也清楚非礼勿视的道理。所以那几眼也是匆匆而过。几人具体模样他没看清,但是那股子扑面而来的脂粉气,倒是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
可这未免太失礼了,是以魏庆耀极力忍住这种冲动。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默念,到底是小姑娘家,就喜欢些胭脂水粉……这个念头还没消去,一股怡人的药香气扑面而来。
魏庆耀忍不住轻嗅了一口,顿时那种打喷嚏的冲动就散去了。与之而来的是鼻翼不受控制的翕动两下,他深吸了一口气。
几人见礼也就是片刻功夫的事儿,偏就这片刻功夫,宿征都等不上。
几人不过刚刚直起腰,宿征就想只鸭子似得聒噪开了。“所以到底要怎么才能掷出想掷的数字呢?长乐你好好教我,可不许藏私,不然,不然我……”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威胁长乐,宿征瞬间耷拉下脑袋在,整个人变得蔫巴巴的。
长平见状不由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指着宿征大叫,“你完了!你完了!”
又毫不留的奚落宿征,“你别看长乐平时脾气好的不得了,但她是个顺毛驴,你顺着她的猫捋就万事好商量,不然,哈哈哈,宿征你竟然还威胁长乐,你这次真完了我跟你说。”
“二哥!”长乐恼的恨不能跺脚。
“长平!”长安也觉得长平公然抹黑妹妹的形象,实在很欠揍。他将手指捏的咔嚓咔嚓作响,怒气熊熊的看着长平。
就连没说话的翩翩,都横眉怒目的看着嘴jiàn)的长平。在公众面前说妹妹是顺毛驴……讲道理,幸好这说话的不是她亲哥,不然,不然她拼了命也得讨回个公道。
但不是哥哥说的,是侄子说的那更不行。他们家姑娘家多宝贵啊,名声多贵重啊,是谁都能随便抹黑的么?尤其是亲哥,连这种话都说得出,长平该打!
不过如今有客人在,这顿打就先记着。回头她就将此事告知二哥,让二哥收拾长平。
长平也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话了,他祈求似得看着长乐,结果就妹妹明媚的小脸蛋,此刻气的红扑扑的。哎呀,看来真的说错话了,长乐动真怒了!
完了,长乐不仅是个顺毛驴,还脾气贼大。别看她平时脾气好的不要不要的,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仙女,可是真发起怒来,他敢打包票,肯定连大哥都要忍不住蹙眉。
长平轻轻一巴掌拍在自己面颊上,“长乐二哥胡说的,你千万别当真啊。二哥也就一时嘴快,其实真没那么想。长乐,唉,我说长乐,你倒是理二哥一句啊。”
长平这摇尾乞怜的模样委实可笑,包括宿轩和板儿等人在内的诸人,都忍不住垂下头闷笑出声。
若非“受害者长乐”还在跟前,他们真是恨不能痛快的嘲笑长平几句。枉他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得,在书院就一副天老大,大老二,他老三的模样,却原来,他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不过千万忍住,苦主就在跟前,他们可不想被迁怒上。
而长乐被长平如此一“求”,更怒了,狠狠的瞪了二哥几眼,就侧首看向宿征。
“宿三哥你不是想学掷骰子么?我这就教你。你好好学……”
随后长乐看向长平。
这意思真是明摆着的,不仅宿征看明白了,其余几个小人精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一出“兄妹反目成仇,拔刀相向”的戏码,就这样在众人眼前展开了。别说,其余几人一时间还真被这画面冲击的有些头蒙。
包括板儿在内,几人是真没想到,长乐看着温婉,其实内里当真是个小辣椒。这小辣椒又辣又呛,一般人怕是招架不住。
几人怜悯的看着长平,就见长平也是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不是,长乐,我是你二哥啊。就是我说错话,你要打要骂都行,但你不能走错阵营啊。这不让外人看笑话么,这都成家丑了啊。”
翩翩此时开了口,“什么家丑不家丑的,我们可不在意。最重要的是不吃亏不受委屈就成。所以,长乐想做什么就去做,小姑姑给你撑腰。长平要是再敢瞎歪歪,回头让你二叔收拾他。”
长平……老实了。
长乐认同的点头,说了句,“我都听小姑姑的。”
其余几人哈哈大笑。
就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长乐和宿征咬了几句耳朵。她还真传授了宿征几个掷骰子的秘诀,这秘诀也是她闲暇琢磨出来的。毕竟早先传授给长平的秘诀,太不走心了,虽然长平“练习”过后,觉得很有用,但耐不住长乐心虚觉得对不住二哥,所以私下里也偷偷琢磨了一下,到底该怎么掷骰子,才能让两颗色子上,都出现自己想要的数字。
兴许是她在这方面当真有天分,亦或者是脑子管用,总之还真让她琢磨出几个道道。这技巧可比早先教给长平的走心多了。
但话又说回来,长平凭借那些“诀窍”已经练出了“好手艺”,反观宿征,长乐就是现在教给她一些有用的手法和技巧,他一时间也不能完全掌握啊。
不过宿征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学了“技术”后,就摩拳擦掌要和长平再来几局。
长平也是个不受激的加上旁边还有几个好友怂恿,于是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开头长平确实赢了三四把,为此得意洋洋,把宿征好一番嘲笑。若是长乐不是宿征的师傅,而是其他人,那人肯定也逃脱不了长平的魔嘴。但谁让宿征的老师是长乐呢,所以即便长平嘴角的想嘲讽两句,也识相的闭紧了嘴巴,不敢说妹妹一个字不是。
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还是戴罪之。若是再嘴jiàn)犯了长乐的忌讳,得,怕是另一条腿也要被二叔打断了。
长平赢了三四把,随后两把和宿征战了个平手。再然后,虽然两人都有输有赢,但整体一算,宿征的赢面竟然比长平还多些。
这不科学!
长平一脸幻灭的看着妹妹,嘴巴开开合合,好似想控诉妹妹不仗义,有这么好的技巧,竟然不传授给他,而是给了他的敌人。
他们不是亲兄妹么?
他们之间的兄妹,难道都是塑料做的么?
感他们长这么大的分,都比不上宿征的几句“花言巧语”。这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的妹妹不向着他,而是向着一个外人。他不开心,他有小绪了!!
长平生无可恋的耷拉下脑袋,间或可怜巴巴的控诉的看着妹妹。
长乐见状就有些心软,暗暗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但是,要过分也是哥哥先过分的!
她好歹是个小姑娘,还是个要面子的小姑娘。哥哥在众人面前说她是顺毛驴,她的颜面往哪儿搁。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却是是她气大了,偏着宿征没偏着哥哥。可宿征也不是外人啊,两家是通家之好,平时她都称呼宿征为“三哥”的。这要真是个外人,她肯定不会背弃她二哥,转投向敌人的。
话说这么多就一个意思,只要哥哥以后不招惹她,她依旧只向着自己哥哥。
长乐念及此,就对着长平笑了笑。
这一笑就是危机解除的信号,长平心中提着的石头落了地,一时间也顾不得埋怨妹妹不向着他了,反倒欢欢喜喜的拉了妹妹来,让他吧刚才传授给宿征的技巧,再传授给他。
要比赛也要站在同一个高度比,才有看透么。
不然一个过高另一个过低,赢面完全朝向一方,这还比的啥意思。
长乐消除了对长平的芥蒂,自然不会不教授他。他想学,长乐自然就教了。况且,这技巧本来就是为他琢磨的,不教给他给谁?
兄妹俩又高高兴兴的说笑起来,倒是看得旁人瞠目结舌。宿征尤其觉得不可思议,这技巧难道不是只传授给他么?还要教长平,那他以后还能凌虐长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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