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天李和辉和两位巡边史一起启程回京城,翩翩坐在马车中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目送那行人出了城门,才精神郁郁的回了府里。
瑾娘见状能说啥呢?
即便她说破嘴什么“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翩翩听不到心里去也是白搭。
既然如此,她索性不说了。
不过很快翩翩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开了,因为河州的胭脂铺子生意很红火。有安澜指导着长乐改进配方,铺子很是出了几个招牌的胭脂水粉,因而客来如云。
早先瑾娘开这个胭脂铺子,纯粹是为了安置那些从狼窝里救出来的女人。倒是没想到铺子会如此盈利,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铺子有好方子,背后又有靠山,所以这一年来这铺子到着实是给府里赚了不少银子。
瑾娘闲暇时看了账册,发现上一年她在雪灾时救助百姓的花费,和这账面上的盈利几乎持平,由此也可见,这铺子的生意当真红火,女人的生意也确实好做。
生意好了,瑾娘就琢磨着开个分店。这不,年后店铺的掌柜还特意过来说了此事,那瑾娘原本想等正月后开分店的计划也有点动摇。
她就想着,现在就开始寻找新店的地址,之后再装修,上货,做宣传,忙忙碌碌的,等这一家店真的开起来,也是二月的事情了。如此倒也和她之前的打算不冲突,也可趁机给翩翩找个事情做转移注意力,好让她没那么多的时间想李和辉,再陷入相思之中不可自拔。
越想瑾娘越觉得,现在就开始分店的主意不错。当晚就和翩翩说了此事,翩翩一听一扫之前的颓靡,精神陡然一震。
她是个财迷,挣钱的事情她最爱了。在银子跟前,什么事情都得往后排。
李和辉是谁,她如今且记不起这个人。她就灵巧的拨弄着算盘盘算着,京城的胭脂铺子和河州的胭脂铺子加起来,一年总共多少盈利。
是的,因为河州的胭脂铺子用的是她和长乐调制出来的方子,所以盈利嫂嫂一分没要,全都给她们了。之前她还调侃嫂嫂尽做亏本的买卖——盈利的银子她不要就算了,偏人工的费用全都是嫂嫂出的,就连那铺子和供女工住的院子,虽然这是嫂嫂贪方便直接买下来的,算是府里的产业,但不管怎么说,嫂嫂也亏大了。
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嫂有心补贴她们,她们心中有数就好,没必要在此事上斤斤计较,反倒外道了。
所以翩翩兴高采烈的算了一年的盈利,又算了开个新铺子需要的花销。等做到心中有数了,翩翩就真的忙碌起来了。
她带着小鱼儿在街上转悠,想找一个位置合适,店面大小也合适的店铺做分店。可漫无目的的转了三四天也没寻到合适的。最后还是被瑾娘提点,才想到找掮客。
掮客手里倒是不少房源,当天就拉着翩翩和小鱼儿看了几处。
可惜这几处店铺或多或少都有不足。要么是铺子过小,店铺后边还没有小院子,不能安顿人住下,以便在夜里看着铺子;要么就是位置实在偏僻,都快跑到城外了;再不行就是紧挨着的店家是做香烛纸钱棺材等生意的;还有一个虽然翩翩大体能入眼,但那女房主着实尖酸刻薄,尤其看到是翩翩一个小姑娘来看店铺,就翻着白眼说些有的没的难听话。翩翩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被人一挤兑,那里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两人拌了几句嘴,可不就呛上了。最后还是那家的男人来了,看着翩翩的衣着不俗赶紧道歉,这事儿才算了结。
可看那女人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己,生恐自己勾搭她男人的模样。翩翩心里的恶心劲儿就别提了。她再是没被人这么辱没过,心里一时就想着,回头就找个娘子来把这男人真个勾搭走。不然凭白被人污蔑一场,她咽不下这口气。
有了这遭,这店铺肯定是买不成了。即便那男主人有心致歉让利,翩翩也不愿意招惹是非,冷哼几声带着小鱼儿就走了。
坐在马车上,翩翩还有些气不忿,嘀咕着那女人不修口德,以后有她的苦头吃。小鱼儿不劝着,还频频点头,义愤填膺的附和着她小姑姑说,“小姑姑说的对,那女人搬弄口舌,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翩翩赶紧拍她一下,“你小人家家的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脏了嘴。赶紧把这事儿忘了,没得教坏了你。”
小鱼儿想说,她是那么容易被人带坏的么?她不把人带坏就不错了,还有人能把她带坏,那她可得找找这个人是谁。
翩翩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恰逢马车经过一家二层的小楼。这小楼修的体面,像是刚被粉刷过,从外边看都崭新崭新的。而且这小楼所处的位置当真好,这街道虽然不是河州的主干道,但也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尤其南北都有集市,客流量非常可观。
翩翩就立马喊了坐在马车车辕上的掮客,“我看这小楼里边空空的,这是要出租还是往外发卖?”小楼的窗户打开着,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里边重新粉刷过,可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要么是刚买下准备开张做生意,要么就是上一个商家弄的乌烟瘴气,主家看不过眼,在人走后收拾了收拾,之后不管出租还是发卖,都能定下个好价格。
那掮客是河州本土人士,做掮客也不少年头了,可以说这河州的宅子铺子的情况,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就听他说,“姑娘若是看中这小楼,这可不好办。若是早两年,这店铺的东家想出手时,姑娘接手倒是好说。如今却晚了。两年前这里换了新东家,新东家该是不善经营,所以也没自己做什么买卖,不过将这里出租给外人做生意罢了。这里原先是做茶馆的,可惜那茶馆老板的儿子不争气,欠了巨额赌债。那小子拍拍屁股跑了,那些高利贷找到这里。那老板生意做不成,又想着不过两个月这小楼租赁的日期也到了,也是心灰意冷,索性生意也不做了,摊子也不要了,连夜收拾东西带着媳妇闺女回老家了。”
至于欠下的高利贷的债务有没有还,这谁知道。反正这小楼背后的东家是挺有本事的,最起码那些高利贷来这里砸了一次场子后,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这还不能看出那东家是硬茬子,这掮客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所以他就和翩翩说,“姑娘要是想着租赁店铺,这里最好不过。这里往来客流大,附近的百姓手头也阔绰。还有这地界靠近城门营,治安也不用担心。”
那掮客极力想促成这桩生意,因而用了十分的耐心劝解,“姑娘想买店铺,可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到不若先租赁下这里,先把生意做起来再说。以后若是有合适的房源了,小人定会及时告知姑娘。届时姑娘或是把店铺搬过去,或是开个分店都可,也不耽搁挣银子不是?”
这掮客又口吐莲花的说了一大串有的没的,总归就一个意思,租下这里不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翩翩被人说的心动,也着实是喜欢这地理位置和这小楼的建造,因而就说先联系东家进去看看情况,若是合适,先租赁下来也不错。
掮客一听立马响亮的应下来,然后翌日联系好了东家,又通知了翩翩来看房子。
也是这时候,他才晓得这长得明媚娇丽的小姑娘,竟然出身同知府。
这个年纪,又是这个样貌,指定是同知大人的妹妹无疑了。这掮客就用手轻轻打了两下嘴巴子,暗说自己有眼无珠。人家同知府的姑娘,那里还用担心治安问题啊。人家的店铺谁敢去捣乱,回头同知大人直接派两个衙役过去转一转,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都得缩起来。
可恨自己有眼无珠,昨日还着重说那“治安”的问题,这让那姑娘听了,岂不是心里不舒坦?毕竟河州如今可是在人家兄长的管理下,你说这河州治安不好,这是谁没用心治理的缘故,这不是当着人姑娘的面说人家的不是么?
也幸好人家那姑娘大气,不跟他们一般计较,不然真和其余那些官员家的女眷一样赏他两个耳光,他也只能带着笑说人家打的好。
如此一对比,倒是愈发显得这姑娘待人亲和,处事端庄大气。
这掮客对同知府的好感顿时飙升,以至于在见了那小楼的东家后,狠着劲说好话,想让对方将价格将到最低。
本来这价格的问题不是他该管的,更有甚者,他这掮客可是靠拿“提成”过活的。就如同这样的房屋交易,如是租赁,他要收取双方各一个月的租金做酬劳。若是房屋买卖,那收取的更多些,要百分之一的成交额。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价格越高他肯定越占便宜。但就因为对同知府心生好感,这掮客就想着,哪怕这生意白跑腿呢,也不能让这姑娘吃亏。
先不说这姑娘之前就给了不少银子打赏,对他也和和气气的,就说同知大人,来了河州这一年为百姓干了多少好事儿实事儿。
他作为河州本土人士,自然想着家乡越来越好。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反而很有些家国情怀。所以,但凡谁能给老百姓们好日子过,他就觉得谁好。那么为这人办些事,那都是应当的。
掮客极力讲价,可那东家也不是吃素的。这小楼位置好,如今又粉刷一新,要重新租出去真不是问题。即便租金高些,想来也多得是人要租下来。远的就不说了,就说昨天一上午,就有两个商家过来透话。只是他不喜那些人奸猾的本性,所以就没同意。倒是这掮客,若不是他在河州有些名声,他早在他讲价的第一时间就甩袖子走人了。
这东家正满心不乐意,想着将人拒绝了走人。翩翩就和小鱼儿、长乐从街道对面过来了。
长乐今日要来市面上买些药材,翩翩就将她一道带了过来。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小楼正对面就是一家药铺。她昨天从这边经过,闻见那药味儿浓郁的很,想来里边的药材差不了。
刚才下了马车,她先领长乐买了药材,这才往小楼处来,倒是没想到,这掮客已经代替她开始和东家砍价了。
她在外边就听见了,这掮客把价格砍得非常低。这真是全心为他们好,这可真是个好人。
翩翩在心里给这掮客盖了个“好人”的戳儿,还想着,回头这交易成了,一定得给人厚厚的打赏才是,不然对不起人家对他们的心意。
那小楼的东家原本都准备撒丫子走人了,结果就看见进来的三个小姑娘——最前头那个身量高挑,豆蔻年华,长相明媚娇丽,一进来就让整个小楼蓬荜生辉的姑娘他是不认识。被这姑娘牵在手里那个,看着就一股子灵性,眼珠子咕噜噜转的欢快,瞧着慧黠机灵,长相精致白嫩的小姑娘他也不认识。可另一个身量不高不矮,容貌婉约清秀的小姑娘,这个姑娘他认识啊!!
这东家,准确点说,钱来。对,就是从小跟着李明钊长大的小厮钱来,他对长乐的印象深刻极了。
这姑娘可是他们家少爷的“救命恩人”。
他们家少爷脾气坏的人厌狗憎,经常把人怼的恨不能一铁锹打死他埋了了事。更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儿,非常厌恶异性的接触,若是被人碰了身体,他不把那人的手砍了,就非得拿着刷子一遍遍洗刷自己的身体。好似他是个贞.洁.妇.男,不洗刷干净身上的“污点”,就只能去死一样。
对此他是非常无语的。
可少爷得了这怪癖也是有因由的,也怪不得他。所以他对少爷这毛病多么看不惯,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这不,前段时间少爷受伤了,他急的什么似得。可回头就听说有个女扮男装的小大夫给少爷包扎了伤口……
钱来那瞬间的心情啊,他是同情那个小大夫的。觉得她没了手以后当不成大夫,可真是可怜到家了。又心疼自家公子,回头还得洗洗刷刷,把肉都快搓烂了,那得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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