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战前准备

  徐二郎听到瑾娘的话,一时间心中酸酸软软的。她愿意一直陪着他,不离左右,这他早已猜到。可即便如此,此刻听她亲口说出来,那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仍旧让他五味杂陈,心中一片酸软。

  徐二郎心柔的跟化了的泉水一样,他站在瑾娘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面上带着浅笑和瑾娘说,“没到那一步,不用如此担心。”

  瑾娘就说,“不是有个词叫未雨绸缪么?我现在把他们送到京城去,如今天气还好,不怎么冷,等过些时日太更凉了,赶路就要吃苦了。”

  而战争许是会在来年春天爆发,从十月到来年春,这么长时间河州都冷的滴水成冰。大人赶路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几个小孩子。

  所以既然不能确保几个孩子的安全,不如趁现在气候还好,将孩子们送走,也省的到时候再想送也没精力,没办法。

  徐二郎依旧哭笑不得,他看着似乎有些魔怔的瑾娘,将她抱在怀里,顺着她的背安抚她躁动不安的情绪。“真不用如此的瑾娘。孩儿也是我的骨肉,他们的安危我会考虑。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身后,我自然会将他们安置妥当,不会让他们受一点苦难。如今么,贸然把他们送走,一来着实没那个必要,二来,也是怕惊动了某些人。”

  瑾娘瞪大眼,徐二郎贴在她的耳朵上,说了句什么,瑾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气愤的想跳脚,可还是压抑着怒气咬牙说了一句,“不会吧?”河州的那些豪强世家即便在她看来再怎么没有人性、罔顾法纪,但他们到底是大齐朝的子民,他们怎么能……做出通敌卖国的举动,怎么能一直和鞑子勾勾缠缠!且之前鞑子那么快攻破边境防线,他们既然都有“功劳”在其中,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恶毒狠辣、满心污糟的人!

  就是养条狗,都知道只对着主人摇尾巴。可这些吸着大齐百姓的血,将自己养的膏肥脂满的世家,那些在外边风光满面,备受敬崇的世家,他们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却信了心肝,做着最最恶毒的事情。

  只因为一己之私,只因为利益驱使,他们就可以将大齐的消息贩卖给鞑子。国土被践踏他们不管,百姓被蹂躏他们满不在乎,就连那些士兵惨死几十万,他们也可以装作和他们没关系。

  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样的人,就是杀他们千百次,都尤嫌不够。

  瑾娘气的啊,都快心绞痛了。

  可她根本克制不住这股冲动,根本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些为过战死的士兵,死的那么冤,都是有人在作祟,有人在作恶,她就想流泪。

  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父母没了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幼儿没有父亲。他们受的苦,若只是意外还罢了,偏偏是人为!是人为啊!

  瑾娘趴在徐二郎怀中,抓着他的衣服,“一定要把他们都杀完,不杀他们我气不平。”

  她气的咬牙,最后实在忍不住,一口咬在徐二郎肩膀上。

  虽然她用的力气很小,且隔着衣服根本感觉不到痛,可徐二郎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手掌攥的紧紧的,人还在他怀中哭泣,由衷的心恸起来。

  是啊,那些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那就趁这次机会,将他们全都杀光杀净,还河州一个朗朗乾坤。

  瑾娘之后再没有提送长乐几人回京城的事儿了,她依旧悠闲的过她的日子,好似那晚上徐二郎和她说的话,她完全没听见似的。

  她的行为举止看不出一点反常的影子,以至于就连贴身丫鬟都以为,那天早起夫人眼眶红红的,许是夜里和老爷闹得厉害的,至于其他的,他们倒是没有多想。

  凭空被人想污的瑾娘:……

  没关系,不要紧,只要不被人窥探到真正的秘密,她就是再污店也没什么。

  瑾娘日常一如往常,可她却愈发盯紧几个孩子的“功课”了。

  三胞胎还小,还不到开蒙的时候,所以不在瑾娘蹂躏的范围内。但是长乐、小鱼儿和荣哥儿,可被瑾娘荼毒的不轻。

  瑾娘对长乐的荼毒是这样的:

  “长乐,多制点止血效果好的药膏,婶婶有用。”

  长乐以为二叔受伤了,急的脸都白了,可是仔细询问过后,二叔和婶婶都对此加以否定。

  长乐心思细腻,敏感的意识到什么,倒也不说了。就每天研究她的药膏,争取使止血的药膏功效更胜一筹。

  好不容易研究有所突破,瑾娘又过来说,“方子能给婶婶不能?婶婶想大规模制作?”

  依旧看透了什么的长乐:“……”给你!给你!谁让你是我婶婶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于是瑾娘收货千金难买、具有奇效的止血药方一张。可她也不会凭白占小姑娘便宜,所以回头就转了一个日进斗金的铺子给长乐,说“这是婶婶给你的嫁妆,趁你如今没什么需要忙碌的,自己管着吧。”

  长乐:我怎么会不忙碌呢?我忙碌的一天两一个时辰的睡觉时间都没有了。话说回来,婶婶你是不是忘记了,除了止血的药膏外,你还让我制作了好些内服外敷,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膏药;还有一些用于自保的迷药和迷香?这些事情……婶婶你都忘记了么?

  因为瑾娘的蹂.躏,也因为意识到,战争或许真的近了,长乐暂时减少了外出义诊的时间,倒是把更多得见精力放在了研制药膏上。

  她在这上面也真是有天分,最起码研制的药膏连李大夫都说了好,还说在这方面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她的了。

  长乐闻言,不仅没有高兴,心头反倒愈发沉重。能力越高,责任越大,在河州生死存亡的时候,她的医术要发挥最大效果才行。

  对于小鱼儿,瑾娘就是催促她多练练武术。

  以前小鱼儿的训练量就不低了,每天习武一个小时,这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已经不少了。可是瑾娘偏要拉来镖局的小姑娘和她作比,所以小鱼儿这点训练量根本不够看。

  于是,被亲娘虐了一把的小鱼儿,只能发发狠,每天多练习一个时辰。

  除此外,她还开始习练长剑和匕首了。瑾娘从徐二郎的私库中翻出了这两件好东西,一股脑塞给小鱼儿,还意味深长的对她叮嘱一番。

  小鱼儿:“……”被娘说的,好似她不好好练武,不练出个模样来,就连这软剑和匕首都对不起一样。但不得不说,……若是不好好习练,确实挺对不起这两件武器的。

  毕竟,不论是长剑还是匕首,都是利器,眼瞅着都是好东西。

  长剑是软剑,扣在腰间跟腰带似得。可若是抽出剑来,寒光四射,真是一不小心就能把手指割下来。

  至于匕首,听说那是父亲儿时自己寻摸来的东西,视如珍宝,以至于一直放在私库中,谁也没有给。

  小鱼儿听到此,就想起荣哥儿因为想要匕首,喊上长平哥哥出去街面上闲逛,然后长平哥哥被鸡啄了的事儿……可那之后,荣哥儿还是没有得到匕首。

  而如今,她有匕首了。

  尽管是娘从爹爹私库中“顺”出来的但小鱼儿可不计较这些事情。总之给了她就是她的,她一定会好好习武,争取不辱没了手中的兵器。

  荣哥儿……荣哥儿五岁了,个头也不算矮,他平常也自诩自己是大孩子。可看他肥嘟嘟的小肉脸,听他稚嫩的小奶音,唉,这还是个宝宝啊。

  即便宝宝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个宝宝,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瑾娘好意思蹂.躏他么?

  事实证明,瑾娘就是好意思。

  即便此时再怎么催促荣哥儿上进,荣哥儿也不会一时间就练成绝世武功,但还是那句话,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啊。

  多练练,总归是好的。尤其是骑术,嘿,徐二郎还有一匹小黑马还没主呢……瑾娘想过后,就将小黑马给了荣哥儿,甚至自作主张,给他安排好了每天训练的时间。

  到时候如果真的只能逃命,依照小黑马日行千里的速度,想要把荣哥儿带出重围,想必也是很简单的。

  瑾娘头疼的琢磨这事儿,荣哥儿则激动地浑身发颤的摸着小黑马的身子。

  他不知道娘将爹爹的小黑马给了他一事,有没有征求过爹爹的意见。总之,东西既然给了他,就别想再要回去了。

  至于娘说的每日练习骑马,这件事荣哥儿真是求之不得。

  若不是年纪还小,身量比之小黑马欠缺不少,荣哥儿真想把每天骑马的时间再延长些。

  但是,不行。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瑾娘把府里闹腾一番,徐二郎几天后终于迟钝的知道了。

  他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晚上把瑾娘好好收拾一顿,让她长个记性。

  可是瑾娘才不在意这些了。

  关键时刻保命要紧,其余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况且东西是给了孩子又不是丢掉了,有什么可惜的。

  听到这话的徐二郎忍不住冷笑,转身就要去瑾娘的首饰匣子里,找她最喜欢的两件首饰,准备给长乐和小鱼儿。

  瑾娘可心疼坏了,那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少一件都能要命了。

  瑾娘哭哭啼啼,好不可怜。徐二郎冷眼旁观,只做不见。

  哼,肉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现在她知道什么滋味了吧。

  瑾娘垂头丧气,“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有个屁用,又不耽搁她以后继续折腾。

  她太闲了,每天不给自己找点事儿干,就总忍不住琢磨战争的事情。而一琢磨战争,就想起那些吃里扒外的世家。

  她不是心思深的,就担心面上带出点什么,让人窥探出了究竟。

  所以,与其让她一直想着那件事,不如让她自己瞎胡闹一番转移下注意力。这样也好过自己把自己逼成神经病不是?

  徐二郎被瑾娘的歪理说服,狠狠点了她一指头,就出去忙自己的了。

  河州如今看着还是太平的,甚至是祥和的。

  街头到处都是摆着摊子,或是挑着担子卖东西的小贩,茶馆有先生在说书,吸引的路人忍不住驻足倾听。

  而酒楼有一对父女在卖场,父亲是个瞎子,但拉了一手好二胡;女儿长得俏生生的,如同春日里一枝明媚娇俏的迎春花迎风而绽,惹得那些吃饭的商贾和公子哥对其指指点点,舒尔又耳语一番,露出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笑来……

  在更远的地方,田地里农夫和农妇在耕作,一旁的老黄牛窝在一旁休息吃草……

  河州处处生机勃勃,无人意识到底下已经暗流汹涌。

  十月时,河州又落了雪,大多数百姓忙碌了一年,这时候就呆在家里猫冬了。只有那些为生计所迫的百姓,才出来给人浆洗做工,或是小贩挨家挨户的询问,是否需要些针头线脑。

  也就是一个大雪呼啸而至的夜里,徐二郎又去了边境一趟。

  她去的匆匆,无人得知。河州的官员都以为是,忙碌了一年的同知大人一松散下来,身上的病痛都发作了,重病在家休息。

  他们有意登门探望,可瑾娘借口将人都拦在了门外。

  就是苏知州,虽然他被请进了门,但也没能见到徐二郎本尊。

  因为“徐同知”伤寒烧热,担心过了病气给苏知州,所以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说话。

  许是觉得这样有些尴尬,苏知州在表达过心意后,便带着和瑾娘相看两厌的夫人苏魏氏离去了。

  苏魏氏有意将翩翩说给自己外甥,可谁料到翩翩和那个“巡边史”有一腿。

  这让她的如意算盘都破了,她心里自然不能好受。更让她不好受的是,那巡边史是庄郡王府的公子,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徐家沾上这样一门亲戚,可不就面上有光。徐家面上有光,瑾娘自然也风光。而苏魏氏,她最是见不得瑾娘风光得意的模样。

  所以,为了不去看瑾娘笑的开心的脸,他们两着实许久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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