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缠人三郎

  陈佳玉的娘家人,是在半月后的一个下午到达京城的。

  徐翀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亲自过去迎接。长安几个小的因为放暑假了,不用再去书院读书,时间也多的很,听到未来三婶的兄嫂到了,为了给他们三叔撑场面,也跟着过去了。

  等他们傍晚回来,瑾娘就听长安说了句,“未来三婶的兄嫂,都是本分人。”

  陈佳玉的兄长名为陈家旭,若非三叔说过未来三婶的兄长之前在江浙水师从军,他们着实看不出他是个武人。因为身形太过纤弱,皮肤比他们还要白皙,且看着也斯文俊秀,俨然就是个还在读书的学子。

  而且,为人也太腼腆了。长洲不过体贴关怀了几句,三叔的大舅子就红了耳根,面上也都是赧然之色。这确定是未来大舅子,不是小姨妈么?就这腼腆羞涩的脾性,跟个大姑娘似得。啧,若非这确实是三叔盖了戳的袍泽,能证明陈家旭是个男儿身,不然他们都要怀疑这是个那姑娘家乔装改扮的。

  与陈家旭比起来,孙氏可就爽朗阔利多了,看起来也更像个爷们。

  不过孙氏不是南方人么?南方女子在他们印象中都是温柔似水的,可孙氏为甚说话嗓门那么大?而且她身量也高挑,面容也不白皙,整个人说话走路都风风火火的,看起来倒是个当家的。

  听完长安的话,瑾娘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不过随后想想又觉得,陈家旭那么个腼腆的性子,确实要个爽朗泼辣的妇人来配才好。不然这家里没个抗事的,可怎么过日子啊。

  另外,她从陈佳玉那里也探到一点陈家的陈年旧事,不外乎是父母早亡后,他们因为没有近亲,家产就被出了五服的那些亲戚抢去。

  兄妹俩无人照拂,连吃住都是问题,陈家旭为了能养活妹妹,甚至还将陈佳玉送到山上的尼姑庵一段时日。而他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小子,能做的事情有限,不外乎帮人跑腿挣几个铜板。这也就是街坊邻里门护着,会时常将家中小孩儿一些不能穿用的衣裳给他们,偶尔还会给一些糙米让他们糊口,不然两人能不能活过一个冬天都是问题。

  日子确实苦,陈佳玉好歹还有间茅房避寒,陈家旭则只能在破庙栖身。兄妹俩分离的状况,直到陈家旭满十五后才解决。那时候陈家旭入了水师三年,多少能挣一些铜板。不过最后到他手里的也不多,因为都被人剥夺去了。这也就是他咬着牙撑着,才能夺回一些,不然陈佳玉且不能被他接回山下住。

  陈家旭租了个小院子,养活着妹妹。陈佳玉靠着在山上学来的刺绣,也能挣一些银钱。就这么几年,兄妹俩终于买了两间偏僻地方的破屋子,算是有了自己的家。

  至于孙氏,就是早先陈佳玉租房的邻居。因为来往多了,就看上了陈家旭,两人就成了亲。

  瑾娘知道陈佳玉的家境,也知道陈佳玉和大嫂关系非常亲近,长嫂入母这句话在陈佳玉和孙氏身上体现的非常到位,陈佳玉提起孙氏,满口都是敬重。

  可她不知道孙氏是那么一个泼辣彪悍的性子啊。

  不过现在想想,也就只有那样爽利明快的人,才能护住那对兄妹,不至于让那些贪婪的族人,拿他们的亲事换利益。

  这孙氏倒是个可交的,等稍后抽出空来,她得见见。

  瑾娘稍后又问荣哥儿,“陈氏这次都来了那些族人?人数可多,那间院子可住的下?”

  “绝对住的下。他们来的人有限,满打满算不过十二、三人。就这还包括孙氏娘家的父兄。”陈家不算陈佳玉总共五口人,再加上被孙氏喊来给小姑撑腰的孙家父兄,也不过七人。剩下五人中,有两人是陈家旭的袍泽,两人是与陈家关系交好的朋友,还有一个陈氏族中对他们态度友善的五伯。满打满算也就这些人了,其余再没别人上京。

  这人太少,根本没有排场。不过由此也看出,不管是陈家旭还是孙氏,都是拎的清的人。瑾娘可不相信,陈家旭他们要上京的事情,陈氏的族人不知情。那些人若是知道他们上京的目的,再知晓陈佳玉所嫁何人,必定如蚂蟥一样黏上来。可最后这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个也没有出现在京城,由此便知道陈家旭和孙氏也是分得清是非黑白,颇有几分决断果敢之人。

  瑾娘又问长安,“陈家……大舅兄的腿伤如何了?可痊愈了?”

  不等长安说话,长平就迫不及待的插嘴,“还没呢婶婶,陈伯父的腿疾还在修养中。听说大夫让他在床上养伤半年,他下船时都是坐着轮椅下来的。不过我瞧着他的腿如今不怎么虚肿了,想来也快好了吧?”

  长乐也在跟前,就说长平,“二哥你不要胡说,伤筋动骨最少得三个月恢复,更何况陈伯父腿伤之前还耽搁了好长时间。闵大夫是治疗骨折的圣手,既然他说陈伯父要修养半年,那就一天不能少。”

  长平看过来,“那个闵大夫?唉,妹妹,给陈伯父看腿疾的大夫是那位你怎么知道?莫非看大夫还是你推荐过去的?”

  长乐摇头,“不是我,是三叔特意为陈伯父寻来的。闵大夫还曾指教过我,对我有教导之恩,我很感激老人家的倾囊相授。”

  长平一听这话就啥也不说了,这妹妹是个痴的,涉及到医术的事情,从来不容外人不郑重以待。尤其闵大夫还指点过她,那长乐更是不容人说老人家一句不是。

  瑾娘听几个孩子吵吵嚷嚷的,听得头大。索性该知道的信息都知道了,她就将几个孩子打发了。

  长安几人自然不会走,长平这孩子头怪叫着说,“婶婶你太无情了,这都要用晚膳了,你还要把我们赶出去。难道你连施舍我们一顿晚膳都不愿意么?”

  长洲和长晖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起来,两小子登时委屈的看着瑾娘,“娘,肚肚饿,它说它要吃饭饭。”

  瑾娘翻个白眼,没再撵他们出去,吩咐丫鬟们快些上菜。

  小鱼儿瞅瞅外边,见爹至今没回来,就说,“娘,今天也不等爹回来用饭了么?”

  “对,你爹今天下午去见几个同僚。”这潜意思就很明白了,所以小鱼儿几人也不问了。

  自家爹还是很靠谱的,自从辽东和大齐战争结束后,爹就被娘要求着开始养生。平时等闲不喝酒的,就是馋了,也多是喝茶过瘾。自家爹坚持的很好,可像他们爹那么自律的人肯定很少。

  这京城的官员啊,有啥话都喜欢在酒桌上谈。爹爹去见他们,免不了要被央着喝几杯。这酒水一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这个说两句,那个扯三句,不知不觉时间不就晚了么。

  不过自家爹是个有分寸的,说过酒不过三盏就当真会把这原则坚持下去,所以倒是不用担心他醉酒了再外边被人算计。

  几个孩子用过饭便准备洗漱休息了,今天在外边跑了半天,还真挺累的。外加这一天没读书,大字也没练,总感觉亏心的很。所以晚上也不做其他了,练几张大字,背几页书就睡觉了。

  瑾娘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半夜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靠近,瑾娘嗅到熟悉的味道,呢喃了一句“你回来了”,然后连眼睛都没睁开,就靠在徐二郎怀里睡着了。

  翌日睁开眼,瑾娘难得的看见在赖床的徐二郎。这人还没醒,睡颜安静温润,少了几分冷冽和不近人情,看起来竟然年轻许多?!

  这想法可绝对不能让徐二郎知道,不然怕是要挨收拾。

  瑾娘看了一会儿徐二郎也没醒,她就琢磨出来,怕是昨晚上回来时当真很晚了,再不行就是喝了很多。不管哪一种情况吧,都很嗜睡,那就再让他睡会儿。

  瑾娘轻手轻脚的下床,结果就在双脚即将落地时,腰肢被人扣住了。

  “去哪里?”徐二郎沙哑含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瑾娘有些痒,咯咯笑起来,“我去洗漱。都这个点了,有些饿了。你呢,是起来吃早膳,还是再睡会儿。”

  “我也起吧。”

  话是这么说,可徐二郎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将瑾娘抱在怀里,双眼微阖不知道是在假寐养神,还是又陷入睡眠。

  直到瑾娘胳膊麻了,才伸手戳戳他,“你不起也把我放开啊,我躺的不舒坦,胳膊有些麻。”

  徐二郎和被她戳的似乎想发笑,却也忍住了。他攥住她的手,让瑾娘将他拉起来,然后夫妻两人一起去洗漱更衣。

  等他们开始用早膳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三郎急吼吼的脚步声,与此还有丫鬟请安的声音。

  丫鬟们也知道主子们在花厅用膳,三爷如今过来也没什么。若再早一会儿,两位主子还没出房门时,他们肯定会拦一拦,现在么,倒是不必了。

  三郎进了花厅,看着他二哥还在喝粥,就气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喘气,“我说二哥,今天去陈家下聘,你不是说今天有空,要和我一块儿过去?二哥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这太阳都爬到半空了,我等你等的人都蔫了,结果你这才起床用早膳。”

  三郎气的想拍桌子,可他二哥冷冷的视线扫过来,他就啥动作也不敢做了。

  可还是委屈啊。

  他容易么他,好不容易快要娶媳妇了,可大舅哥那里还没拜会呢。

  这亲事本就有徐家胁迫陈家的嫌疑,别看他外表上不甚在意,但心是一直提着的。

  也或许是觉得亏待了陈佳玉,如今一想起她,他心头火热的同时,腿肚子还有些抖。总之每天都魂不守舍,总感觉现在得弥补些啥,不然整个人暴躁的想打人。

  而他日思夜想,琢磨了又琢磨后,还是想让二哥亲自出马,帮他将陈家的面子抬起来。

  按说只是去下聘,父母去一个就成,甚至傲慢一些,完全可以让管家代为走一趟。可父母那有二哥的分量重啊。让管家去?那不是打人脸么?

  他是真心想娶陈佳玉过门,这成亲前,总得让她心气舒畅了,让她开开心心的嫁进来,而不是应付差事似得,迫于他的胁迫无奈和他成姻缘之好。

  按说后者也没什么,原先他就是准备这么办的。可如今再想起,心里总堵得慌。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本心行事。尽管这样一来,让他显得有些怂,整个人也不是那么男子汉大丈夫,可……先把媳妇娶进来吧。感觉他现在得了婚前恐惧症,对这亲事都畏惧起来。

  对的,他肯定是被二嫂的妖言吓到了,不然他区区一个威武校尉,会怕陈佳玉那个一根手指都能摁死的小姑娘?哼,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瑾娘眼神示意徐二郎,他和三郎什么时候约定去陈家下聘的,这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徐二郎没准备瞒着,当着三郎的面和瑾娘说,“三郎昨天上午和我说了这事儿。既然是要成姻亲,必须的尊重还是要给的。我稍后过去一趟,见见陈氏的兄长,也让他们知道徐府的态度。”

  瑾娘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那我跟你们一道过去,会不会更好一些?”

  徐二郎还没说什么,徐翀却惊喜的双眼亮堂,“那肯定二嫂一块儿过去更显得郑重啊。哎呀,我怎么没想起这事儿?二嫂你稍后没事儿吧?即便有事儿也往后推一推,你和二哥帮我走一趟帽儿胡同如何?”

  说着话,还站起身郑重的冲瑾娘行一礼,“就拜托二嫂了。”

  瑾娘:“……”她这是被赶鸭子上架吧。

  两人被徐翀催着匆匆用了早膳,稍后徐二郎换了出门的衣裳,瑾娘也重新梳妆打扮。另外她趁着丫鬟们给她梳头的时候,还让人赶紧去私库中,挑几件贵重东西来。

  第一次上门拜访,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三郎下聘归下聘,也不耽搁他们做这事儿。另外还要挑些适合给孩子的东西,要知道孙氏和陈家旭还有三个儿女呢,头一次见面,见面礼可不能忘记给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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