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无声,一个修长的身影突然出现的无头僵尸身后,无边的威压顿时展开铺天盖地笼罩而下。
刘庆大喜,裂开大嘴笑。奶奶个熊,让你个僵尸欺负老子,我们爷马上送你见阎王。
说时迟那时快,谁都没有见到那个身影是如何出手的,黑暗的破庙中,众人只见一道白光骤然闪现,一双无悲无喜又似沉淀了世上所有悲喜的深邃眼睛被狭长的剑光反射一闪而逝。不过几息又是一声轻微的宝剑归鞘声后,那个僵尸维持着和转身举斧攻击的动作僵直不动,身上破烂的盔甲却片片碎裂,掉落一地。
众侍卫皆耳聪目明,不禁傻眼。
黑暗中,一个头顶巨大盔甲的魁梧大汉在外壳碎掉后出现在众人面前,随着胸口一道深深的剑伤狂喷血液,轰然倒下。
他奶奶的,好你个无头僵尸,太特么会骗人了!
众侍卫集体骂娘,呼啦一下围了过来,有人点起了火把,有人准备好绳索,还有人拿出了金疮药,一改刚才的退缩,甩开了膀子准备捉拿凶徒。
破庙里陆陆续续燃起的火光照亮了四周,那个修长的身影站到一边,看着众人忙活。
刘庆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细汗,站到那个颀长的身影旁边,躬身道:“爷,接下来的事小子们会料理,我们可以先离开了。”
赵衍转身,看着那个瘫在地上的大汉,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破庙里十数把火光的掩映下,一双过于冷淡的眸子反射出一点点的暖色,只是待他转过身,那一抹暖色立即消失无踪归于冰冷,仿佛只是刚从屋外的冰天雪地中无意进入的看客,与此刻破庙里众人热火朝天地救治案犯、绑缚贼人、收集证物等热闹场面格格不入。
赵衍看着屋外蒙蒙亮的天色,说道:“救醒后,我要问话。”
刘庆点头称是。
大半个时辰过去,刘庆和侍卫们等在破庙门口,侍卫队众人又冷又饿,但仍旧站得笔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刑部那帮吃干饭的,小爷们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你们有去无回,小爷们不仅抓了人,还各个毫发未伤,以后别说鞠躬请安,看见我们最好绕道走,有我们赵大人在,你们永远也别想出头。
刚才那个年轻侍卫还偷偷往里面瞧。
无头僵尸变成了负伤的魁梧大汉,赵大人出手极准,破去铠甲后的一剑,重伤但不至死,上了金疮药后,那个大汉现在正斜靠在廊柱上,和赵大人对面对坐着。
从两人一问一答看得出来,开始赵大人问得多,后来则是大汉答的多,最后只是大汉一人断断续续说了很久,赵大人只是微垂眼皮听着。
赵衍对大汉的复仇故事不感兴趣,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忍心性,以及说起心爱之人时,那狰狞的脸色在火光中偶尔闪烁出的一丝柔软温情,让他有些许动容,瞬间心里有了其他想法。
赵衍吩咐刘庆,让侍卫队带着人和证物先往回赶,自己则带着刘庆在这个村落查看一番。
侍卫们带着战利品意气风发走了,瞬间空荡荡的破庙里只留下了灰蒙蒙的光亮和无声的寂静,赵衍沉默着走出破庙。
这个村落名唤杏花村,村名绝大多数姓黄,刚才的大汉姓尤名项明,是几十年前从外地来的。
赵衍沿着模糊的小路走进村庄,身形轻盈落地无声,雪地里基本无迹可寻。但刘庆可苦了去了,个头不低于赵衍身形却大了一倍,蒲扇般的大脚陷在雪地里要费劲的拔出来。
天开始大亮,家家户户开始出来张罗一天的活计。
大汉小伙们远远看着赵衍一身白衣银冠,仗剑而来,在无垠的雪地中仍极为耀眼,私下交头接耳后竟然十分无礼的指指点点,刘庆差点没上去直接揍人。
而大姑年小媳妇则稍微含蓄,但有些人眼睛直定定的瞧着赵衍,却也没有任何的害羞之意,有个大胆的甚至还对着他喊:“这位公子~,用了早饭不曾,到奴家家里来坐坐吧。”
赵衍恍若未闻,身姿仍旧飘逸。
刘庆手里的宝刀嗡嗡作响,铜铃眼怒瞪。
待两人走进,众人才一起歇了所有动作,直直倒抽冷气。
那个白衣公子虽然长得俊俏,但浑身的气势比那铺天盖地的大雪还要冷,一双眼扫过来时仿佛有冰刀扎在身上,有人眼尖的看见他手中的剑鞘上尚有血迹,显然经过一场厮杀且对手或许已经作古,大家才闭上了嘴。
他身后的人好似剃去了虬髯的钟馗,眼宽额阔,那一身的煞气从魁梧的身形中发散出来,跟个吃人的黑熊精似的。
众人欺软怕硬的散开,不敢招惹,只是其中里正的儿子黄大力,偷偷又转头瞄了一眼赵衍腰间悬挂的玉牌,心中盘算开来,和身边几人挤眉弄眼,几人会意。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赵衍已经将大致情况了然于胸,刚要离开,听见了村东头一阵男人的大声嚎哭。
赵衍随着村民来到那户人家门前,那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人指手画脚。
刘庆挤开人群,走到赵衍身边,轻声回禀,“爷,这户男人姓黄行三,今早出门买早饭回来后发现媳妇已经悬挂梁上,故嚎哭,众人劝他节哀并商量丧事。”
赵衍眼神示意,刘庆点头。
村名们看热闹的准备帮忙的劝慰黄三的,叽叽喳喳十分热闹,突然看见一个魁梧大汉高举着一个玉牌,大嗓门喊:“众人退散,大理寺办案!”
有识字的人认识玉牌上“大理寺”三字,交头接耳着让出一条路。
赵衍缓缓走进屋子,众人被他浑身气势所惊,不自居让开一条道。
他看了看屋中高高的房梁上悬挂的尸体,又一眼扫过低头抬手抹眼泪却一身绸缎夹袄的黄三,最后看了看屋内四周,冷漠的声音如冰锤敲得人心动发颤。
“刘庆,拿下黄三。”
众人大惊失色,一着黑色绸缎夹袄之人从人群中出来,义愤填膺,“这位大人,大理寺也不能胡乱栽赃啊!还有王法吗?”
刘庆大眼一蹬,手里的活计却没停,三下两下把黄三绑了,还不忘喝斥说话之人,“你是何人?”
来人称自己是里正黄建仁,是黄三的堂叔。
赵衍仿佛没看见一脸横肉的黄建仁,只盯着梁上尸体,眼神中无悲无喜,缓缓开口。
“黄三,你胆大有余却细心不足。”
“如果我是你,梁高如此,此妇人脚离地面一丈有余,必定会将绳索长短调整妥当;”
“如果我是你,着簇新绸缎夹袄买早饭,且无任何早饭踪迹,必定会换更好的出门并回转的借口;”
“如果我是你,那悬挂梁上的妇人三处指甲中皆有血痕,与你手背上的三道血痕极其一致,杀人后必审视周全。”
黄建仁一个踉跄,倒退数步。
再看刘庆手里的黄三,已经瘫软成泥。
众人皆是惊惧,一片议论声传来。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