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菡因为失血,身体感到异常寒冷,手臂和腿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心脏失血过多加剧搏动而胸闷心悸难当。
可林若菡嘴边却露出了一丝满足至极的笑容。
她听见了什么?
别怕,没事了!
真好啊!
后山黑暗的陷阱里,她质问自己生存的意义、害怕得不知道前路在哪里时,自己的亲人看见自己,没有一句安慰或询问,却只有一连串的责备。
她那时很想一句,奶奶,我怕!
第一次见到父亲,却得知自己要被抽取骨髓救治父亲继妻的儿子,她知道捐献骨髓并非没有风险,但父亲只留给自己一个陌生的背影,没有任何的关怀和一丝的温情,更没有一句,别怕,不会有事。
她那时很想一句,爸爸,我怕!
实验室爆炸,弟弟无辜死亡,自己重伤急救时,浑身冰冷的器械,弟弟死亡的愧疚和难过让她几乎疯狂,她想在妈妈怀里痛哭一场,让妈妈抱着她告诉她,没事了,别怕。可等来的却是亲生母亲残酷至极的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她那时很想一句,妈妈,我怕!
没有啊,没有啊,真的没有啊!谁都没有过。
诸神佛,你们何在?
诸神佛,你们可有真的长眼?
诸神佛,你们为何如此吝啬不愿给我一丝公平?
真是极其好笑又讽刺!
如今,眼前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赵先生,却是已经第二次救了自己。
赵先生不太好话。
赵先生气场很骇人。
赵先生表情很严肃。
可就是这个赵先生,他,别怕,没事了!
林若菡的眼泪几乎就在一瞬间,疯狂汹涌而下。
她就这么一直睁大双眼,任眼泪犹如泉涌,嘴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有消失。
赵衍弯腰将林若菡抱上马车时,真真切切看到了林若菡脸上的笑意。
笑容很柔和,甚至颇为有些少女得偿所愿的餍足和开怀。
赵衍没有仔细思索是何原因,将林若菡迅速靠坐在马车里,手指连续敲击马车壁,几个抽屉应声弹开,取了药瓶和布条,放在林若菡面前。
林若菡歇了很久,才微微缓过一口气。一只手颤颤巍巍从袖袋里取出林清江的独门迷药大还丹塞进口中,不一会眼神有了焦距。
虽然自己带着伤药,但林若菡没有谢绝赵衍的好意,一手取过药瓶,在赵衍微微异样目光的注视下,用牙齿狠狠咬开瓶塞,哆嗦着手指捏着药瓶,将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药性异常猛烈,和自己制作的药性绵柔温和的伤药完全不同,林若菡疼的差点直接背过气去,她紧狠狠咬住嘴唇,紧紧闭上眼睛,打算挨过最猛烈的那阵痛感,却发现那药性真是霸道至极,似乎像是有万千的蚂蚁在噬咬皮肉,真是疼到了骨头里。
林若菡把嘴唇都给咬破了,才等到那阵疼痛渐渐缓和。睁开眼睛低头看,发现自己的伤口奇迹般地已经完全止住了出血,而对面坐着的赵先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赵衍看着林若菡伤药、艰难地咬住嘴唇来忍受疼痛,这段时间其实不短,至少林若菡闭眼忍受的过程起码有半盏茶的时间。他给的伤药药性猛烈至极,适用于伤口较大无法自行包扎且必须立即止血的伤者。
林若菡身上表现出的种种怪异行为,让他又是微微蹙起眉头.
他感觉自己有些许的恼怒,但很快又消失。
黑衣人中毒,完全可以逃跑,她却几乎纹丝不动;
身中两刀失血严重,却坚持要他先救自己的侍卫;
他不过情急之下了几个字,她却哭得泪如雨下;
身体行动不便,却没有请他帮助,用牙齿咬开了瓶塞;
那种霸道至极的伤药,刘庆用过都疼得哇哇大叫,她却一言不发忍了过去。
林若菡至始至终没有喊过一句疼,连闷哼一句都没樱
赵衍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女孩,脆弱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碾碎的纤弱少女。
口中的大还丹渐渐药效渐起,林若菡无视了赵衍略带探究甚至有些复杂的眼神,刚要再次开口道谢,听见似乎有个大嗓门在骂骂咧咧。
“娘的,你还要装死多久,不就是挨了一刀嘛,那个风吹就倒的挨了重重两刀都还活着呢,赶紧给老子我起来,把那个风吹就倒的背回去,听见没有,动作快点,没看见老子还得救治这么多人,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没多久,林若菡听见马车外有翠竹的声音,犹犹豫豫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姐,我——我来带你、带你回去。”
林若菡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刚要转头向赵先生道谢并告辞,发现身边早已没有他的身影,只有一旁的车窗帘子微微晃动。
翠竹撩开帘子,发现只有林若菡一人,很是惊讶与好奇,但她自己理亏又心虚,也不敢往周围查看,扶着林若菡就要往回走。
除了有几个王氏的侍卫实在受伤严重,另外的人包括受伤最重的清风,都被刘庆塞了颗不知名的药,已经强制醒来。
傲雪和凌霜相互扶持着慢慢站起,清风被刘庆一把拖住也勉强站直了身体,一行人刚要往回走,发现了急急忙忙赶来的冬雨几人。
王嬷嬷心急火燎地找了王氏,又要了几个侍卫,赶紧让冬雨出来寻找,自己则满心焦急的守在厢房里,一步也不敢离开。
冬雨远远瞧见,急急忙忙地就往前冲。看见林若菡浑身是血,眼泪刷一下就涌了出来,对着翠竹就是劈头盖脸一声大吼:“你没看见大姐都这样了,不会背着吗?你眼瞎了!”
翠竹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平时白兔一样的冬雨,怎么能有这么的大嗓门。
刘庆一看已经林若菡的人已经招来,将清风交给了一个侍卫,转身就要走,林若菡却喊住了刘庆。
“这位壮士,请留步,”林若菡趴在翠竹身上,气息微弱,声音却是很清晰。
刘庆转身,铜铃大眼等着林若菡。他非常意外,但更是不满。
没瞧见我们爷为了救你,染了满身的血污嘛,你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知道吗知足吧!
你还想干嘛
还想提什么要求,爷爷我的大刀可不答应!
冬雨被刘庆溜圆凶狠的大眼珠子吓得狠狠一个哆嗦,那满头毛刺刺的头发恨不得从发髻里斜刺出来,一脸的不耐烦像是刚刚从刑场上下来刀刃被卷了口的刽子手一样。
恐怖,还带着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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