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宇没有再说话。
赵衍的嘴唇微不可察地稍稍抿了一下,继续迈步朝工部去。
马明宇是赵衍左右手,掌管来往信息多年,刚刚的描述里,他已经简略说了一些其他事情。
赵衍一边走,一边将马明宇的信息聚拢来,不过瞬间,大理寺少卿的脑袋里,事情便有了个大概。
客栈男装治病、寺中错过援手、家中诚挚恶奴、林清江被迁怒、林若菡愤怒反击。
那些,与自己没有关系。
赵衍加快脚步往工部走,袍摆当风,在脚后跟一直高高飘到了腿弯处。
马明宇有些跟不上,只好运起内力,紧紧跟在他身后。
工部没什么大事,赵衍很快就处理好了。马明宇出去又回来,带回了一些竹筒,赵衍一一查看。
燕国饿殍满地,易子而食,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揭竿而起。燕国皇上派出三名心腹爱将率领三路大军,前往镇压。蒋正青来信,已经拿下了其中的一个最年轻的将领。另外两个似乎有些难办,但已经有了办法。另外,燕国皇上的外家白氏一族,似乎最近要有行动,让赵衍小心。
看着眼前布帛上的字渐渐消失,赵衍心里瞬间转了几个念头,最终,他选定其中一个计划,对马明宇交代了几句,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马明宇不笑都弯着的眼睛很是严肃,白家仗着自己会使毒横行了几十年了,狠狠收拾一顿也算是个小小胜仗,他一点也不怀疑白家就算有人来也是有来无回,可他严肃的不是这个。
“爷?”马明宇严肃又认真,还有些欲言又止。
“说,”赵衍看着手中卷宗,头也没有抬。
“那个——明天晌午前……”马明宇不知道是不是该接着问。
“将消息带回即可。”与我无干,但知道一下也无妨。赵衍回答很简短。
马明宇躬身行礼而去。
赵衍抬起头,看见马明宇身影消失在眼前,随即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只有两指宽的翡翠小瓶。轻轻拔开瓶塞,里面有几颗颜色各异的果药。
倒出一颗,放入嘴里。
运气似乎不太好,这颗果药也许是用青葡萄汁做的,酸得牙根都疼。
赵衍只是眼神微微一滞,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等着果药在口腔中慢慢融化,消失。
从小就是常年的药汤不离口,赵衍吃了几次就发现果药的好处。他很同意石老的想法,愿意花重金,请林若菡帮忙制作一批,孝敬给最近连吃烧鸡都嫌没有味道的师父。
只希望,林若菡能早早处理好琐事,能尽快帮忙炼制果药。
袁湛有些食不知味地吃过午饭,刚刚睡好午觉,骑射师父突然说他发现了一匹汗血宝马,侯夫人已经花了重金买下,下午就能到侯府,袁湛只要能费点时间好好驯服,这批汗血宝马就能跟着他一辈子。
神思不属的袁湛立马精神起来,让涟漪翻箱倒柜找了一套利落的骑马装,神采飞扬地换上,站在侯府小小的跑马场里,伸长脖子等着良驹到来。
林清江晚上下值,回到府中时,发现自己的书房已经被林若菡鸠占鹊巢了。
管家也好、留在府里的林越也好、姜老掌柜也好、王嬷嬷她们也好,都被林若菡指使的团团转。
自己书房里精致的茶具被嫌弃得放在一边,林若菡则捧着一只奇怪的杯子,时不时合上一口解解渴。
那个茶杯真是……
林清江告诉自己没有看见,像个透明的笔筒似得,又大又高傻乎乎地立在那里的杯子,隐隐看见里面的茶叶像是被抽了筋,软趴趴地堆在一起。
真是——粗俗!
唉,以后再慢慢教吧。
林若菡此时正在听一个仁济堂的小童,讲述上午发生的事,小童受了大小姐的一番夸奖,更是将自己上午的应对说得神乎其技,林若菡则连连点头,说他临危不乱。
林清江走进书房,林若菡朝他点点头,也没有将主位让出来的意思,看着林清江在右首坐下,准备说明天的计划。
大家在心里默默记下,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林若菡和大家一一确认后,看着众人散去。
书房里又只剩下父女两人。
林清江一边煮茶,一边轻哼:“胆子,不小!”
林若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林大人,你被那个什么太后抓走,还能马上被放出来,哼,能耐,也不小!”
林清江眼中有微光闪过:“自然,皇上和太子还要用我,安郡王府不算什么。”
林若菡看着林清江一个大男人,用一个精致的小杯子,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茶水,很是不屑:“林大人,我觉得,以你的黑心,在看到那个什么江氏的时候,就知道是个局了吧,让我猜猜,你主动进了这个局,目的是什么?安郡王府后宅或者永宁侯府的后宅,绝对不是你的目标,那么,你的目标应该还在太医院。老院使嘛,应该不会,那么,剩下的就是——”
林清江看着眼前纤弱如青葱一般的小丫头,用灌酒一样豪迈的姿势,仰头喝着用笔筒盛着的茶水,眼角有都些抖:“若菡,你想法很多嘛!”
林若菡咕咚咽下一大口茶水,刚刚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我是有些笨,但不傻!”
你不笨,也不傻,胆子还忒大,林清江也不打算继续打哑谜,和林若菡说了一些自己的计划。
林若菡挑眉看向林清江:“林大人,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只要那些废物上台,你还是不好过。”
林清江也挑眉:“弄死废物不难,难的是没有人代替废物上台,才让人头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完,父女两都沉默不语。
林若菡起身,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眼中有明亮光芒闪过:“林大人!”
林清江被她一句清亮欢快的语调惊了一下,不自觉眯起眼睛打量她:“作甚?”
林若菡脚步都有些欢快,几步来到林清江面前,脸上溢满笑容:“我在里间看了一把琴,你会弹琴?”
林清江扶额,再也忍不住:“若菡,我从来不会弹琴,但若是弹棉花,我抽空可以学习一二。”
啥?!
弹棉花?
林若菡瞪大眼睛:“林大人,你不会弹琴,那里面挂着的,只是装饰用的,哦,不对,是附庸风雅!”
林清江觉得自己要吐血三升:“若菡,那叫抚琴,抚琴!我虽然有愧与你,但你也不用装成一个土包子来气我!”
林若菡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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