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嬷嬷在赵岭还在一丈之外就动手制住了她。
被反扭着两个手臂,赵岭几乎声嘶力竭的狂吼出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蒋氏眼神示意两个嬷嬷将赵岭放开,赵岭直接就瘫软在地上。
“袁清怎么死的?还需要我告诉你吗?袁清媳妇认为我不能为她们孤儿寡母主持公道,心灰意冷。可她不知道,就算我让清儿的孩子袭爵,可我闭眼之后呢。一个小孩子,能斗得过你们吗,至少这样,他不争不抢,日后分出去,至少还有命在。”
“哼,你不要以为,你对这个孩子动过心思我不知道!”清儿的死,是我疏忽,可我不会一再疏忽。
赵岭猛然抬起头,灰败的脸色上,满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蒋氏怎么会知道?
那些事宫中流出来的东西,蒋氏如何能够辨别,甚至那时候都没有请过一个太医。
沉默半晌,只听见蒋氏一声长叹。
“袁明修领兵打仗远远不及明宇,可论起钻营,明宇两个都不及他半个。你的长子次子跟着老侯爷学了本事,还能握有一些兵权,将来袁明修的爵位到了你长子的手里,侯府就算不能发扬光大,也不会没落了去。看在这点上,我隐忍不发,可我的嫡长孙,不能白死。”
“降等也好,死了三个嫡子也好,都抵不了我清儿的命!”
“赵岭,你从今往后,如若安分就罢,如若不然,安郡王府,自此消失!”
“你,好自为之!”
赵岭如遭雷击,突然间觉得心气都散了,趴在地上,呜呜痛哭。
袁湛刚兴高采烈地冲进祖母的院子,就被一群丫鬟婆子给挡了。
“祖母怎么了,我都不能进?”袁湛简直不可置信,祖母的院子他想横着走都行,今日怎么连门口都不能靠近。
“哎呦,这是什么话,哪里能不让我们湛哥儿进去的道理,太夫人和夫人又重要的事情商量呢,少爷等会再来?”有嬷嬷劝慰。
袁湛看着和以往不同的架势,心想也许有大事,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嬷嬷松了一口气,让少爷看到他最爱的母亲和祖母如此你死我活的,还不得难受死。
可眼看袁湛就要离开院子了,一声尖利的嚎叫传了过来,袁湛脚步一顿,马上又折返回来。
“那是我母亲的声音,”袁湛再也不管不顾,拔腿就往里面冲。
一群丫鬟嬷嬷拉的拉,拦的拦,可小牛犊似的袁湛谁也拦不住,眼看就要冲到抱厦门口了,嬷嬷只得惊呼出声,“哎哟我的少爷呀,你再用力,老奴的胳膊就断了!”
袁湛卸了几分力道,可还是执拗的往里冲。
眼看又拉又拽还是拦不住袁湛,一群人已经到了抱厦门前的台阶上了,几个老嬷嬷急得冷汗直流,心里把赵岭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堂堂侯府的当家主母如此不知轻重,被小辈看了笑话,到时看她如何自处。
袁湛的衣襟已经被扯散了,可他的手指已经差不多够到了抱厦的帘子了。
一旁拽着袁湛衣摆的嬷嬷们个个脸色煞白,只等着袁湛冲进去看见赵岭和蒋氏对峙的场面后,个个挨罚。
可是,就在这时,刘嬷嬷一脸笑容的挑起帘子,出现在抱厦门口。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和老祖宗院子的丫鬟嬷嬷过招呢,你可手下留情吧,老祖宗也就这么几个顺手的了!”
袁湛楞了楞,这才反应过来是刘嬷嬷在打趣他,朝着刘嬷嬷嘿嘿一笑,绕开她就去了后面正屋。
和往常一样,祖母一脸慈祥地坐在主位上,只是下首坐着的母亲正一脸苍白的抹着眼泪。
袁湛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匆匆喊了一声“祖母”,就来到了赵岭面前,蹲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
“母亲,母亲,”袁湛很是焦急,从来没有看见母亲如此难过,“您这是这么了,是谁惹了您,我替您狠狠揍他一顿出气!”
蒋氏看着袁湛蹲在赵岭身边,一手抚在母亲膝头,一手扶住母亲胳膊,满脸都是焦急,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
赵岭嗓子有些哑,死命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张了张嘴,没说话。
蒋氏开口了,她和往常一样,略略带着一丝慈祥地笑容。
“湛儿,你母亲昨日做梦,看见你的舅舅的三个小孙子在受苦,所以心痛难当,今日来,找我商量,要准备做个道场,给他们祈福。”
“哦,这样啊,”袁湛疑惑去了大半,这个什么道场祈福的,他不懂,抡起家伙干一场,他倒是在行。
接下来祖母说了一些道场的安排,去请哪里的人,安排哪个日子,说得非常仔细,母亲只是低头擦眼泪。袁湛听了觉得没什么大事,舅舅一家一直在没落下去,母亲担忧也没什么错。
看着长辈有事要谈,袁湛行礼告退了,自己的事等她们的大事商量完再说也不迟。
看到袁湛离开的背影,赵岭终于抬起了头,随之转头射向蒋氏的视线,犹如一条毒蛇般阴冷。
蒋氏毫不在意,淡淡开口,“刘嬷嬷,送夫人回去。”你赵岭,还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袁湛回到自己的院子,虽然有些疑惑母亲突然之间的情绪异常,可府中一切照旧,连日来连风吹草动都没有,今日回来也只是母亲和祖母关起门来谈话。
可是,梦到舅舅的三个孙子受苦,需要做道场祈福,难道就要驱赶仆婢关起门来密谈?
袁湛左思右想,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母亲的反应也好像不太对,但又想不出这几天有什么大事,想了一会没有什么头绪,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然后,又兴奋地想起了林若菡来府里做客的事。
袁湛心里开始打腹稿,如何将林若菡的事说给蒋氏听,让她最快的接受林若菡。祖母最疼爱自己,只要自己表明非林若菡不娶,且为了娶她,可以牺牲习武的时间,去读书考功名。这样一来,不仅祖母母亲高兴,连父亲都肯定不会反对。
林若菡终于从颠簸的马背上下来,身体几乎已经散了架。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估计已经完全被磨破皮了。
虽然如此,林若菡依旧无法忘记,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如此甜蜜和幸福的时刻。
刚走上台阶,一个声影突然冲了过来,清风立即挡在了身前。
“翠竹?”林若菡透过散乱的发髻和破旧的衣衫,忽视她有些僵硬的胳膊,认出眼前之人是她以前的侍卫。
“大小姐,我看到你的两个侍卫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肯定有鬼,你让我回来吧!我一定好好保护你。”翠竹眼珠暴凸,满眼都是不甘和祈求。
林若菡示意,清风一把揪住翠竹,几人进了大门。
翠竹还要挣扎,却听见林若菡仿佛用丢弃一件垃圾的口气,对着清风说:“交给林均。”
翠竹一听几乎就要发疯,到了林均的手里,比在外面流浪还要痛苦一万倍,也许连求死的机会都不会有,想起她鼓起最大的勇气求上们来,赌的就是林若菡的一点恻隐之心,可居然就是眼前这种比下地狱还要残忍的现场。
她控制不住大叫出口。
“林若菡,再怎么样,最艰难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了,你现在竟然如此绝情,你会遭报应的!”
林若菡径直往里走,根本就曾入耳。
傲雪却忍不住了,“啪”一个狠狠的耳光扇过去,翠竹灰败的脸顿时五个明显的手印。
“我呸,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还有脸来小姐面前叫嚣,没立马宰了你,你就该感激谢天谢地了——”
傲雪还要骂,却被林若菡淡淡的声音拦住了。
“丢给林均就了事了,不用和她多废话。”
翠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没到林均的手里直接就咽气了。她现在才知道,林若菡对她是如此的不在意。
不管是她的离开,还是,她的生死。
明月将人带走了,清风三人一步也不敢离开。
傲雪和凌霜扶着颤巍巍的林若菡往里走,清风紧紧跟在身后。
林若菡声音有些飘,但还是能听见。
“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对翠竹,有些绝情?”
傲雪第一个反对,她声音恨恨。
“跟着你这样万里挑一的主子,还要生出背叛之心,刚才没有当场宰了她,完全就是怕脏了地!”
回到松涛苑,王嬷嬷看见林若菡被扶着进门,几乎眼泪和嚎哭之声同时出现。
“我的大小姐,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让你亲自去见那个杀千刀的袁公子,呜呜——都是老奴的错——”
“好了,端些热水,准备上药,被哭了!”
王嬷嬷立刻止住哭声,几下抹干眼泪,指挥着一群丫鬟婆子去干活。
这个时间,林若菡在正屋里,吩咐清风和明月,将图纸和十五瓶伤药,给璀璨阁送过去。
冬雨带着人将来时,看见林若菡正站在里屋窗前发呆,喊了一声大小姐,林若菡才转过身来。
冬雨发现林若菡手里有一朵碗口大小紫色的鲜花。
很漂亮,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上药。
听说大小姐骑马都受了伤,几乎是被扶着回到松涛苑的,还看着一朵野花发什么呆,赶紧上药才是正事。
林若菡看到了冬雨亲自端着的水盆,只是她先要求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找个花瓶把花插好,才开始上药。
冬雨看着林若菡大腿两侧几乎全部磨破皮,有些地方还在流血,却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知道自家小姐从小就能挨疼,可伤成这样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样子,心里还是犯嘀咕。
别是被那个侯府不着调的小公子给弄迷糊了吧。
上了药,休息没多久,清风两人回来。
两人除了带回来璀璨阁姜老给的一只黑漆漆的木盒,还带回了一个信息。
林若莹几乎从来不出老宅,清风他们谈好的组织,还没有机会下手。
林若菡点点头,不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林若莹,只要她还或着,一定追杀到底。
刚打开木盒,林若菡就被里面璀璨的光华闪瞎了眼。
两支华丽的朱钗出现在林若菡面前。
林若菡笑了笑,这就是璀璨阁名字的由来吧。
可她并不太喜欢在头上插上这些碍事的东西,叫来半夏,随手就让她入库。
半夏看到之后,简直眼睛都不会眨了。这繁复的工艺,这澄澈的宝石,这……
可入库的意思,半夏明白,就是不会戴的意思。狠狠看了两眼,半夏才依依不舍拿着盒子准备放入库房。
夜色降临,袁湛特地在袁明修回府之前,去了祖母蒋氏那里。
母亲在他离开不就也离开了,府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甚至祖母院子里依旧一切如常,袁湛彻底放下心来。
袁明修下衙后,照理会和赵岭一起去给蒋氏请安,袁湛的想法是,只要祖母同意他和林若菡的婚事,父亲和母亲一定也会同意。
而祖母同意之前,他一定要让祖母亲自见见林若菡,一旦有了极好的印象,点头同意就是水到渠成了。
袁湛想得很好。
“祖母,”袁湛行礼后,直接就坐在了蒋氏身边,一把挽住祖母的胳膊,“听说咱们府里,又要办赏花宴了?”
蒋氏正在读着一本佛经,小孙子过来,放下手里经书,目光慈爱的看着袁湛,却不说话。
“祖母,您邀请一个女孩来参加宴会好不好?”袁湛在蒋氏慈爱的目光下,胆子颇大,直接说出心中所想,连几句过度的话都没有。
蒋氏依旧沉默,只是挑眉看着袁湛。
袁湛有些不好意思,“我偶然间认识的一个女孩,是太医院左院判林大人的嫡长女。”
蒋氏嘴角有一丝淡淡笑容,有些嘲讽,也有些意外。赵岭自诩手段不凡,又是下绊子害人,又是安排通房,还是没有防住。袁湛似乎已经对那个女孩着迷了。
袁湛根本没注意,“她狠厉害的,父亲让京城所有药堂都不能卖药给我,是她给了伤药,我才能挨了打,恢复的如此之快的。”
蒋氏仔细看着袁湛,心想袁湛如此郑重,要求自己整个侯府的太夫人骑着你下帖子请人家姑娘来赴宴,应该将人家放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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