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拖后腿
王嬷嬷将林若菡一行人送出二门，嘱咐紫苏半夏和冬雨好好照顾大小姐，又千叮万嘱两个护卫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转身回去准备出府。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能得林若菡如此看重，成亲竟然能到达官贵人才能去的地方挑选贵重首饰，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
除了半夏和买来的丁香，都是简府的江南王氏的家生子。林若菡提议将她们的家人也一并带到林府，反正现在哪个地方都急需人手。
王嬷嬷高高兴兴地去办差事，知道这是林若菡想要让林安和紫苏的婚事体体面面的。
到了简府，王嬷嬷直接被人领进了王氏的院子，替林若菡问了安，送了一些林若菡炮制的补药，王嬷嬷把来意说明。
王氏二话不说，答应王嬷嬷明天就把人送过去。
随后，王嬷嬷说起了永宁侯府小公子袁湛的事。
王氏嘴角泛起一抹冷意，“若菡是什么意思？”
王嬷嬷直说，“大小姐好像没有一丝欢喜的意思。”
王氏不屑，“如果不喜欢那个任性的小公子，就让若菡直接推掉；如果若菡有别的想法，我们就想办法吧这桩飘在半空的亲事给坐实了。”
王嬷嬷惊讶。
却听王氏冷哼一声，“勋贵之家自诩门第高贵，弯弯绕太多，是不是良配还不一定。”
王嬷嬷沉默。
王氏很快又说起了其他。
有让王嬷嬷带回一些刚从江南过来的的好东西，也有告知林清江参加简博康寿礼的消息。
王嬷嬷这才明白，刚才见到的简府一片忙碌是和原因。
沈嬷嬷送王嬷嬷出二门，可刚刚走出王氏的院子，一个体面的大丫鬟突然脸色苍白的急匆匆跑过，差点撞到了王嬷嬷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沈嬷嬷狠狠一顿训斥，才放那个大丫鬟离开。
俩人都是成了精的老嬷嬷，几个眼神来回，几乎都是心领神会。
将身后各自的小丫鬟打发的远远的，沈嬷嬷说了原委。
简宏达嫡子已亡，而简宏达身故后所剩的两个庶子，一个前两天和人打架，瞎了一只眼睛，另一个落水后竟然发了高热，初夏的天气烧成了傻子。
眼看着简博康抱着儿子简宏达的牌位喝得人事不知，却在清醒后得知发妻王氏要给他办寿宴庆贺生辰，简博康吐了一口血后，继续人事不知。
可简府如今王氏一手在握，简宏辉仕途顺遂，女婿又得皇上看重，简氏的族老得知简府事端连连，却连屁都没放过一个。
王嬷嬷撇撇嘴，“该！”
沈嬷嬷点点头，“是！”
然后，王嬷嬷带着几大车的东西，浩浩荡荡回了林府。
林若菡不知道简府的动荡，她正在思考要不要跟着张大嫂过去。
紫苏很快看见林若菡在犹豫，但上次没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敢擅自开口，冬雨木讷胆小，知道但不敢说。
唯有半夏，自诩哪怕是个刺头也跟了一个好主子。
“这位嫂子，我们小姐今天就是来挑首饰的，恐怕不能随你过去了，”半夏对这个憨厚的嫂子倒是很客气。
林若菡马上附和的点头。
张大嫂心里一凉。
主上，你活该！
心里狠狠吐槽自己的主子，身体却如同铁柱子一般，站在林若菡身边，一动不动，也不说离开。
林若菡见惯了张大嫂站在自己身边或者不远处站岗放哨的样子，也不以为意，既然半夏替自己说了，也就不再多想，看着侍女们一个个端着托盘出来，将一件件华光璀璨的稀罕首饰放到她们面前。
只听见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传来，林若菡疑惑的转头朝身边看去。
半夏还好，只有眼中微微闪烁的光芒，证明她似乎有那么些兴奋。
可冬雨和紫苏几乎就是一副被惊呆了的样子，不敢眨眼，也不敢大力的呼吸，生怕一点点稍微重点的呼吸，就会坏了眼前的稀罕物件。
林若菡转回头，的确很漂亮，但见过后世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她不是太过惊讶。
这些高贵但冰冷的东西，在她眼中，还不如一株罕见的药草。
可半夏除了心中的惊艳，还有一丝着急。
她是作为参谋跟着来的。
林若菡想要给身边的大丫鬟添妆，那是给了整个松涛苑乃至林若菡名下所有产业所有人员一个希望。只要你差事办得好，主子能送你王公贵族都要稀罕的璀璨阁出品的稀罕物。
至于多少价值，要付多少银子，林若菡没在璀璨阁的首饰头面上花过钱，不懂行情，更不知道价格。
用巨额添妆肯定不合适，可吝啬地买一对小小的耳坠或者一只细细的戒指，也会丢了林若菡的面子。
但若是询问林若菡，半夏却不想这么做。
说多了照样不合适，可说少了，林若菡肯定也觉得不妥。
所以，聪明如半夏，她没有直接问林若菡，而是细细和冬青商量好久，做到了心里有数，才跟着林若菡出门做参谋的。
可侍女们一个二个的将东西放下，除了端茶倒水的，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说说价格。
半夏有些焦急，这璀璨阁待客的态度是不是有些疏忽了。
眼看着林若菡看着这个不错，那个也好，半夏何止焦急，简直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林若菡所在的包间不小，可过了初夏时节并不觉得热。那是一进门绕过屏风，就有一个如八仙桌大小的玉盘，上面盛着一朵雕刻如透明莲花的冰雕。
半夏抹了抹额头的细密的汗珠，不能把林若菡一件一件捞在手里准备带回家的首饰抢回来，只能对着过来续茶水的侍女瞪眼睛。
半夏跟着王氏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一件件问价格然后紧着荷包挑拣之后付钱，那不是江南王氏一族的做派，指着这个再点着那个，然后直接豪爽的一句“给我包起来送到某某府上”才是基本的态度。
可璀璨阁不仅没有专门接待她们的侍女，也没有解说首饰的掌柜，只有不停上五颜六色果茶和各种小点心的侍女。
眼看着林若菡一口接一口干完了好几杯的果茶，又连着吃完了三四碟的小点心，半夏不能直接说她的主子一下子吃完了别家小姐十天半个月的量，也不能阻止她的主子一个接一个的把首饰划拉到冬雨怀里说“这个不错那个也行”，一副都要带回家的架势，她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半夏整个人都要哆嗦时，终于来了一个三十几岁四十岁的管事模样的人。
他上前，朝着林若菡一个作揖，“林姑娘，这批首饰可有不满意的，在下是负责的大匠，姓严，在下可根据姑娘的想法，马上修改，直到姑娘满意为止。”
上次林若菡拒绝的礼物，就是他亲自挑选，他的侍从送的，可林若菡一概拒绝，在主上面前彻底丢了颜面。
这次的这批首饰，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林若菡绝对会满意，就算不满意，也会改动到满意为止。
免得主上看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的质疑和不满。
现如今，璀璨阁有头有脸的大匠都知道，主上对这个林姑娘是非常的上心，虽然大家都知道把嘴巴闭严实了，可心里还是有想法。
如今，连璀璨阁负责首饰头面的大匠都亲自出面招待林若菡了，希望今日能让这位姑奶奶满意而归。
可是——
林若菡没什么想法，她摇摇头，专心对付面前的精致但量实在太小的点心。都还行，全部买回去就行，以后有的是手下要成亲，屯着慢慢用就行。
可半夏却像是被这个严大匠的话给惹毛了。
把客人随便一扔，随便丢几件首饰，随便上几样点心，也没人招待，也没人细说，更没人说价格，这是怠慢，妥妥的怠慢。
最重要的事，她和冬青商量过，带了她认为充足的银票。
可按照她的估计，林若菡划拉好的首饰里，她可能无法全部买下。
到时，林若菡吩咐冬雨紫苏拎着东西直接往外走，她可没法把东西再划拉回来，更没法把自己留在璀璨阁抵债。
如果那样，不仅是她差事没办好，丢了主子的脸，更是让璀璨阁的人瞧不起主子。
越想越气，半夏直接一句话怼了回去。
“严大匠，我们大小姐对第一件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的造型不满意，太轻浮，对第二件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的颜色不满意，不稳重，对第三件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的重量不满意，戴在头上太重，对第四件赤金盘螭巊珞圈的镶接不满意，太粗糙，对第五件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的珠子成色不满意，太浑浊……”
严大匠前几个还听着心惊，心想这个小丫头懂点门道，虽然他的制作水平，在三国中不能排第一，也绝对不会落到第二，可越听到后面越火大。
小丫头说得都在门道上，可这种事情，只有喜好不同之说却没有对错之分，况且，他的水平已经很厉害了，没有谁能比他制作的首饰更精美。
“你、你、你——”
严大匠满脸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地一连几个“你”字，就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半夏翻了个白眼，心里冷哼。
其实，她说得都对，但也都没法再改动。
因为，这是制作首饰头面的匠人们都知道的东西，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林若菡和冬雨紫苏同时瞪大眼睛，看着半夏，仿佛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璀璨阁的首饰头面也不过如此，还有这么多的毛病呢。
看着林若菡主仆几人一脸恍然大悟以及一脸嫌弃的模样，严大匠很想要撞墙。
原本，这几件首饰是他新近佳作，不管用料和工艺，放眼三国，几乎无人能匹敌。他很想在主上面前，把丢失的面子给找补回来。
顺便，让林若菡好好后悔一下，上次拒绝的那些萧国所有贵妇都要抢破头的珍品
可上次还只是拒绝，这次简直是被挑理挑得一文不值了。
严大匠欲哭无泪，有冤无处诉，他满脸通红沉默不语，一股艺术大师兼顶级珠宝大师作品被完全否定、自尊心被严重伤害的既视感充斥身周。
林若菡吃完了第四盘点心，从冬雨手里接过第五盘的空挡，抽空看了看严大匠。她十分不解的望着严大匠，不知道他一脸委屈加愤怒，到底是为了什么。
半夏话虽然说得直接，但大都是从她审美的观点出发的，林若菡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严大匠几乎是留着眼泪捂着脸跑出包间的。
今天真是夭寿啦，不仅碰到一个懂行的小姑娘，还是碰到一个懂行还嘴巴甚毒的小姑娘。
严大匠几乎是生无可恋的踉跄走出包间，很想要找个无人的角落好好缅怀一下他被嫌弃的心血。
他几乎可以预料，和上次一样，林姑娘看不上的东西，主上会觉得没有任何价值，一律扔到库房去等待灰尘的无情碾压。
一个银白色的华丽身影在身边闪过，严大匠没有注意。
谁知，没过一息的时间，那个骚包的身影又转了回来。
“老严，你这是——”马明宇的桃花眼中有疑惑闪过。
严大匠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一遍。
“……哎哟，你们璀璨阁的东西多贵重啊，又贵又重的，我们小姐身子骨弱，走路慢，我们扶着小姐还来不及，拿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的马车年久失修，也搁置不了这么重的物品，万一散架了呢？还有，我们的马又老又有病，跑得吧，特别慢，拉不了这么——重的首饰，万一放了，我们慢吞吞走回去，万一十天半个月都走不到府里，半路饿死怎么办……”
马明宇突然想起那天他听见的话，似乎也是这个叫半夏的女子。
真是牙尖嘴利啊。
他后来打听了一耳朵，原来是刘庆嫌弃人家姑娘走路慢，让主上久等，所以言辞间极为不满。
到让这个半夏给记住了。
“老严，别生气，小弟给你出气，”马明宇和这个时常给他些小物件讨好姑娘的严大匠，关系特别近。
牙尖嘴利是吧，等着！
半夏看着严大匠夺门而出，发现自己还是没有知道要多少银子，心里真是气得不行。
刚要开口让续茶的侍女把严大匠叫回来，突然听见一声破空声传来，“咻”一声过后，半夏只觉得嘴巴一疼。
抬手一摸，指尖居然满是红色。
不用林若菡吩咐，呆在包间里的傲雪和守在外面的清风已经同时行动。
“叮叮当当”之声传来，清风傲雪竟然和一个着银白色外衫的男子动起了手。
张大嫂一脸懵逼，握着大刀却不知道该不该加入战局，她无论帮哪边都好像不太好。
最后，她只有心里内牛满面。
主上，有如此重量级拖后腿的，你不打一辈光棍，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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