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嫂恨不得仰天长啸！
看着林若菡举起拳头又揉了揉眼睛，红通通仿佛极为委屈。
也是，她什么都没做，遭罪的却是都是她。
张大嫂有些心疼，若不是主上是他们誓死追随的人，才不会委屈眼前这个可怜的姑娘。
唉，最后帮你一次，主上，您要开窍啊，您要加油啊！
我家铁柱哥长相不如您、功夫不如您，可他是全世界最好的铁柱哥！
您和他比，差远了！
“属下先去屋里准备些热水和衣服，姑娘眼睛不便，主上您带着她慢慢过来，”张大嫂看着赵衍郑重点头，仿佛答应了一件重于泰山的大事，心里探口气，又补充一句，“先生，您有什么衣物，先给姑娘披上挡挡风。”
赵衍再次严肃的点头，看着张大嫂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低头看向突然被安排好有些不知所措的林若菡，发现她很快镇定下来，只是为了能睁开眼睛，还在微微揉着眼角和不停眨眼睛，仿佛这样能让眼睛稍微舒服一些。
真是——
还小呢！还没及笄呢！
你要揉就揉吧，库房里有一瓶进贡的冰雪凝晶，据说能使失明的人重见光芒，治疗你的眼睛，应该不在话下。
只是，千万注意别风寒了。
赵衍一脸自认为非常和缓，实际还是非常严肃的表情，“你别怕，”一会就好了。
林若莹连续眨了几下眼睛，让眼睛尽量舒服一些，有些疑惑，我没怕，只是先生你稍微有些严肃，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只是身体弱，并不是故意搞事情，刚要说话，发现自己已经被兜头盖脸罩了起来。
似乎……
是先生的外衫。
林若菡一个愣神，发现自己又被赵先生抱在了怀里，正外外走。
“先生，我自己能走！”林若菡在赵衍怀里微微挣扎。
林若菡自认不是矫情的人，刚才眼睛看不见，被抱着走过来赶紧处理眼睛，那是事急从权，可现在自己能看见了，就不需要被别人抱着走了。
她无法想象，赵先生正一脸严肃认真，实际是非常嫌弃讨厌的抱着经常闯祸的自己，正一步步艰难的往外走。
她有些委屈，但不想表现出来，声音极力维持冷静和平淡，“先生，劳烦放我下来！”
怀里纤细瘦弱的女孩微微有些挣扎，在赵衍看来，不过是一只小猫爪子挠人的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女孩从衣襟开始都是湿哒哒的，可并不妨碍，透过他的外衫，在他的胸膛前传递过来一阵柔软又轻微的暖意，在这股暖意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甜美的馨香，极为浅淡，清幽得几乎不可捉摸。想要细细辨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不经意间，又轻盈地萦绕鼻尖。
赵衍突然有一种血流加速、真气凝练的奇异感觉，就像打坐一个周天，气血顺畅、真气调达、紫府充盈的舒适感，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可以用身轻体健来形容，如果此刻用力一跃，赵衍心中预测，几乎可以一口真气不用替换，直接能有平日里一倍不止的高度。
他眼中光芒闪烁，对这种不用打坐就能轻易获取的顺畅圆融的感觉非常满意。
“如果，你不想两人都从楼梯上滚下去，就别乱动，”走到了楼梯口，赵衍对上次林若菡几乎跌下去的事情记忆犹新。
恐吓非常有效，林若菡几乎瞬间，僵直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赵衍如履平地，脚步轻快地抱着女孩走完楼梯，尽情享受那种真气圆融身体飘忽的感觉的同时，心里在疑惑。
林若菡似乎是用了什么可以促使真气运行的香料。
想想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极为正确。
可能对自己来说是促使真气运行，可能对于她自己来说，也许是增进身体健康的药材。
那——
独门秘方，自己开口应是极为无礼的。
没见过太医院哪个太医的秘方是到处送人的，也没见过一个门派的秘籍是随便哪个外人可以出口询问的。
算了，算了，有过这次极为珍贵的体检，应该也算是和这个秘方有缘分了，不可强求。
林若菡觉得应该已经走完楼梯了，再次开口要求，“赵先生，请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声音有些急促，要求有些不容置疑。
赵衍倒不是贪图林若菡身上那点难得的香料，只是觉得她一身湿哒哒，然后眼睛不方便的慢吞吞走到张大嫂的屋里，那就不是是着凉这么简单了。
“我的脚程，比你至少快一倍，”赵衍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么说语气有些硬邦邦。
林若菡要求被驳回，又开始挣扎，“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赵衍只觉得怀中女孩身上的香料味道越来越浓，身体气血的运行几乎加快了一倍，也不多废话，说会快一倍，就直接抱着她身轻如燕地几个纵跃，只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一个屋子的房顶上。
身体极为轻盈，赵衍对自己的判断从未失误，这个秘方对他真是极为有效，可惜了。
经过几个纵跃，林若菡被罩住的头脸露出了来，刚刚看到外面的情况，就发现自己处在一幢三层高的小楼上，吓得她全身一个激灵，但很镇定得没有惊呼出声。
林若菡自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赵先生能跃起这么高，一定能安全带她下去。
哆哆嗦嗦伸出满是冷汗的双手，告诉自己不用怕，绕过赵先生的脖子，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牢牢挂在他的身上，以保证下落时不被甩出去。
赵衍觉得自己胸口又软又糯，女孩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胸口。虽然脖子里凉凉的，但根本不在意，只觉得丹田的真气全部涌了出来，直接冲击全身经脉，他几乎觉得自己能不提真气，凭空飞起来。
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将怀里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小小一团护得牢牢得，足间一点，犹如展翅的雄鹰一般，翱翔而去。
林若菡死死闭着眼睛，将头狠狠埋在赵衍胸口，屏住呼吸，告诉自己不就三楼吗？没事！
可那真是三楼啊，没有威亚、没有防具，能没事吗？
林若菡听见耳边有风声呼啸，感觉自己直直坠落到了一半，似乎又转了一个方向，有树叶哗啦声传来，她也没时间和心情去考虑是否又换了借力点，一个呼吸的时间后，似乎已经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林若菡伴随着身体的颤抖，长长的、长长的，劫后余生般的，吁出一口气。
赵衍依旧抱着她，可她连挣扎下地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大嫂在屋子里忙碌，指挥着小丫头们准备热水和衣物，透过窗子看见突然凭空降临的两个人，连忙走了出去。
赵衍把林若菡交给了张大嫂，心里估算脚程应该是快了一倍不止，脸上更是郑重和严肃。体内真气还在急速运行，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张大嫂一看林若菡惨白的小脸，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又抬头看看已经消失在房顶的影子，突然间，她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她家幺妹若是活着，被人吓成这样，她牛翠花一定找人拼命。
林若菡感激张大嫂的体贴细心，用热水擦拭后，换了一身衣服。
衣服是张大嫂的，颇大，林若菡奇异的将一身紧身短打穿出了宽袍长袖的飘逸感觉。
头发有些散乱，两人都不会梳发髻，林若菡也无所谓，直接在后脑勺束了一个马尾。
张大嫂对林若菡的随意和洒脱有些刮目相看。
眼睛还是很涩，泪膜被冲坏了，短时间没法恢复，但难不倒林若菡。
让张大嫂端来一壶温度稍高的清水，林若菡将眼睛对着水汽熏了半刻钟，终于舒服了许多。只是被揉得有些红肿的双眼，依旧让林若菡看上去有些小可怜的样子。
可林若菡根本没有成为小可怜的自觉，一个优秀的科学家，敢于直面各种突发事故并积极开展自救，最重要的是，她更关心设备能否成功。
赵衍看见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林若菡就已经没事人一样的回到了他的书房，认真地询问设备能否修好的事情。
和张大嫂一样的青褐色短打，头发和男人一样束了起来，除了身材纤瘦一些，竟然也有一些极为疏阔爽朗的意味在里面。
赵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门口，眼神有些凛冽。
铁柱娘子应该站在外面。
“设备已经修好，但不急，”赵衍站起来，绕过书桌，递给林若菡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琉璃水晶瓶，“你试试，是否能让眼睛舒服一些。”
林若菡好奇的接过，闪着光亮的小瓶子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什么？”
赵衍非常随意，仿佛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五年才出产一瓶，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冰雪凝晶而已，可治疗眼睛。”
林若菡没听说过，只觉得瓶子特别漂亮，“真好看！”
赵衍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试试看，是否有效，”别去管这个什么瓶子。
林若菡点头，把开精致的琉璃塞子，抬头，睁大眼睛，等着里面的眼药水滴到眼睛里。
两滴浓稠的液体进入眼睛，清凉滋润，闭眼一会睁开，眼前一片明亮。
恩，很有效。
功效和前世的玻璃酸钠功效相同，只是整个更加清凉滋润。
林若菡朝着赵衍点点头，“多谢先生，应该不错。”
赵衍看着林若菡自然而然的琉璃小瓶放到自己的小荷包里，也不以为意，不知为何，很赞同林若菡如此自然地行为。
两人走出书房往边上的偏厅而去。
张大嫂不知为何，从主上淡淡的扫视，觉得自己似乎要糟糕。
赵衍一脸凝重指着出粉口，“已经修缮完毕，再试试。”
林若菡点头，心中好奇修缮的速度，但也没多问，看着一块拇指大的精铁再次放入，隆隆声传来。
她刚要走进细看，去被赵衍抬手挡住了。
朝着赵衍露出一个“多谢”的微笑，林若菡至少有一丈的距离，看着结果。
等了十几息，林若菡有些傻眼。
这次什么都没有，仔细一看，连原来出粉的口子都被拦了起来。
林若菡疑惑的看着赵衍。
却见赵衍神态自若，摁着机关让它持续转动，然后，揭开了一块挡板，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到入边上用来实验的清水。
林若菡眼睛瞪得老大。
就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已经做了改良！
修改图纸、制作模具、打造部件、安装调试，这些步骤，加起来完全不到一个时辰。
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如此一来，就算出粉口损坏，有不会喷得到处都是。
林若菡真心给赵衍点赞。
赵衍认真专注的端详着手中琉璃杯，精铁的粉末能够在林若菡规定时间内不沉淀，应该就是达到了她的要求了。
眼角余光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瞧着自己，眼中的华彩仿佛如同吹拂到身上的春日和风一般和煦。
小小设备，根本不在话下。如果不是被人为破坏的话，早就已经看到了实验的结果了。
当然，如果不是实验被终止，赵衍也无法得知林若菡身上的秘密香料了。
林若菡当然不知道赵衍此刻在想着什么。
眼前男人脱掉了那青色外衫，一身赭青色长衫如同青松般苍翠挺拔，手里稳稳端着琉璃杯，眼神及其认真专注的看着，淡去了威严，浓浓的儒雅学者气质呼之欲出。
“已经达到要求，”赵衍计算了时间，将琉璃杯递到林若菡面前。
林若菡细细观察良久，郑重其事的点头，“多谢先生。”
带着设备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大嫂告诉林若菡，她的衣衫已经烘干了，可以换好了再回去。
林若菡一刻也不想等，摇摇头，说放着以后再来取，急匆匆离开。
张大嫂把林若菡交给满脸疑惑的两个侍卫，才迈着大步匆匆往回走。
她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罚就罚了，她觉得自己做得也没什么太出格的。
可当她脚步匆匆回到竹楼书房，刚要下跪请罪，却见赵衍示意她一起往偏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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