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塔的评价

  从进塔开始,格林温就试图寻找一丝一毫大战之后的痕迹,可惜没有。而塔主师徒三人受伤的迹象,同样没有。再看到被全歼的监察官小队结局,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这是一面倒的屠杀,毫无抵抗能力的那种。

  是骤然发起的攻击,才让这群魔法师因为大意而失去性命吗?究竟是什么样的攻击,才会造成这样的死状?许多疑问充斥在众人的脑海里。

  格林温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困惑,提问道:“崔普伍德阁下,不知道贵塔是否可以提供当天的监控画面,来厘清一些问题。当然,这是会长的意思,只给三名大魔法师观看,来确认阁下是在塔内自我防卫。不会将其公布。而三名大魔法师是我、会长大人,以及五联城西塔的主人,贝克尔阁下。”

  “当然可以,请随我来核心室。因为原本会长的意思是不要公开,所以我就没有把当日的画面片段剪出来。既然格林温大人要确认的话,就得核心室控制台上操作了。”

  吩咐送葬者们处理遗体,格林温尾随着林的脚步,往三楼走去。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那股寒意愈来愈强烈。

  直上三楼的核心室,当中布置和自己上一回来时所见,在印象中并无太大的差异。但全身所感受到的压迫感,却是远非前次可比。格林温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心理因素所造成,而是切切实实来自身体周遭的压迫感。彷佛一股高浓度的魔力权能流淌在周身。

  坐回控制台的塔主,开始剪辑影片的操作。一如上回,复杂程度仍旧使人摸不着头绪。格林温双眼紧盯着镜面能量池上所呈现的画面,看着时间快速倒退的行动,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讯息。

  不过坐在控制台前操作的林,却是相当感慨。回想自己大学时代的老旧机器,转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檔,都得扔一个晚上不管。现在不管做任何操作,都是只要设定好,拉出来,就完成了。架构起异界版的计算机至今,还摸不清楚它的运算速度上限。

  没一会儿,目标时间段的监控画面被单独撷取出来。林也在格林温大魔法师的协助下,将片段放进监察官讨论区中,新的事件讨论串底下。并同时设定好观看的权限后,才正式播放当日的监控画面。

  大厅处有三支镜头,也就有三个画面。一处是从中央楼梯井处朝大门口拍摄,这支镜头可以清楚地看到笼罩在黑色雾气之下,五位监察官的正面。一处是从大门口朝内拍摄,这支镜头除了五位监察官的背面外,还有塔主师徒三人的正面。最后一处则是摆在大厅斜后方,可以看到整个大厅内的画面。

  交谈的声音依旧清晰。一字一句,格林温都认真地听进耳里。科奥斯的名字是从他的监察官伙伴当中传来,而那一位也正是画面中,不断找事,或者说作死的人才。

  一记魔法飞弹打破了交谈的平静。在画面上清楚可见,能量光弹贯穿塔主身躯,却像是穿过一道幻影般,人是安然无事。

  “这是幻影?”格林温惊愕地问道。

  暂停监控画面的播放,林起身说:“三维立体成像术。其实是由马绍傀儡术和乌尔幻影术两个魔法,将其合并改良而成。”说着的同时,拿起一旁的头盔戴上。林一拍右耳处的魔石,和他一模一样的幻影,立刻从核心室的角落朝两人走来。

  林的很多成果,其实都是基于协会已存在的魔法知识。颇像在地球时期写程序,需要什么功能就先找函式库,函式库没有才自己刻。在迷地也是一样,想要什么功能,就先找协会能够提供的魔法知识,然后再解析、重写成自己需要的模样。

  格林温看着走来之人栩栩如生,一举一动毫无破绽。塔主幻影却是很自然地介绍起:“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接待一些不重要的客人时,我不想跑上跑下的。所以才借鉴前辈的魔法,设计出可以随时出现在魔法塔任何一个地点的幻影。后来发现,对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也能起到自保的作用,避免自己第一时间就被人给杀了。所以对于一些有敌意的人,我也是用这样的分身和对方见面。”

  伸手探去,径直穿过了幻影的身体。格林温并非没有见过幻影类的魔法,但总会有些限制与破绽。如眼前这般,除了没有实体之外,各种动作和模样都与真人相差无几的幻影,却能够做出有别于本体的动作,乃真正首见。

  对于这种保命的魔法,格林温并无感到不妥。虽然对某些人来说,塔主不亲自出迎是相当失礼的行为,但老实说这并不构成攻塔的理由。虽然是一项很好用的借口,但以成败论英雄,顺利擒杀塔主,则不尊重是大罪;失败身亡,不尊重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稍做了解后,格林温示意继续当日之事的画面。林也就解除分身,按下播放键。

  在一记魔法飞弹后,塔主师徒三人的身影渐淡,乃至消失。双方可以说是敌意明确。只见大门处与中央楼梯井全部封闭,一楼的四间房门也全都关上。但陷阱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还给了五个监察官商量对话的时间。

  林在一旁解说道:“大门虽然关起来了,但事实上还没有完全封死。一个简单的解锁术,就可以打开门离去。假如选择的是这条路,我设定的陷阱并不会动作。假如是进攻楼梯井,除了陷阱启动之外,大门也会进行二次封闭。到时想开门就只能花时间或强攻了。”

  画面中,监察官科奥斯魔法师朝着中央楼梯井进攻,霎时陷阱启动。格林温看着那毫不起眼的细小光束,将一个活人腰斩,身上所有魔法装备没有一件起了防护的作用。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光束后,又回归第一道光束模式的第四道光束,似乎是一个破解陷阱的契机。就在格林温如此思考的时候,画面上模式突然转变,成为前后夹杀的光束网,直接了断剩余四人。而且当中还有三名大魔法师,那么的措手不及,任何保命手段都无法发挥作用。

  格林温也彻底理解,为什么刚刚见到的遗骸会是那一块块的模样。设身处地的想,在那陷阱当中,他发觉自己的下场也会和画面上的众人一样。即使是已经知道大贤者之塔防护手段的现在,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方法来保护自己,甚至是反攻塔主。

  无视背上的冷汗,强压住声线,格林温强作镇定地问道:“崔普伍德阁下,那道光线是什么魔法?”

  “那是用亮光术改进的。”

  见鬼!亮光术不是只能用来照明的吗?格林温在心底大喊。

  “灌注高强度的能量,并将其集中聚焦在小范围里头,就能形成这种光束。不过相关研究现在也还在进行中,并没有定型,这充其量只是实验性质的陷阱。”

  实验性质……的陷阱……坑了三个大魔法师,一支监察官小队呀,你能不能再坑一点。格林温在心里面抓头狂吼。不过表面上还是得维持冷静,试探性地问:“那,阁下有意愿上缴这几个魔法吗?”

  “这几个?对大多数人没有用吧。”林没有刻意去隐瞒,老实说道:“先不说我也还在研究。这几个魔法都是要靠魔法塔跟能量池才有办法施展,一般魔法师学了也无法使用。假如要强硬施展,也先不说复杂程度,大概魔力权能会被抽干吧。”

  “塔用魔法?”格林温按照林所说的特点,提起了魔法世界中的一大分类。

  塔用魔法的共通点在于施法困难、耗能庞大、威力巨大。所以必须倚靠魔法塔做预先布置,才能够顺利施展。一般都是指魔法塔所特有的战略级攻击魔法阵,也是塔成为战争要塞镇守一地,保护文明世界最主要的倚仗。

  而这类魔法的个人施展版本,在协会处则往往被评定为禁咒。‘禁止在一般状况下使用的魔法’。因为这类魔法通常波及范围巨大,容易误伤,所以除了战争状态和战场之外使用,都会遭受来自协会的严重惩处。

  也就是说,一般魔法塔的攻击魔法阵都是对外,用来对付军队或魔兽群,而眼前这货却是往自己的塔内放禁咒。

  嗯~,有违反规定吗?格林温苦恼着。先不说崔普伍德的自创魔法还没被明列为禁咒,协会难以此理由管辖。禁咒之所以是禁咒的最大理由,是怕范围太大的攻击会误伤平民百姓。而把攻击范围局限在魔法塔内部,则杜绝了误伤的可能性,也就没有禁止的理由。

  这种好像不妥,但没有人说不可以的事情,真心让格林温不知如何去建议眼前的塔主该如何做。同时也能理解,为什么三个大魔法师和两个魔法师,在一身魔法道具和装备,以及多种辅助、防御魔法跟保命手段保护的情形下,依旧断送了性命。

  对付禁咒等级的魔法,公认的方法有二,一是打断施法;一是有多远,跑多远。用肉身扛,除非成神。

  也许回去之后,提报会长。将大贤者之塔的危险等级提升到绿级,甚至是四层塔才能评定的青级。往后这种找塔主麻烦的屎缺,还是少来吧。格林温心里感叹着。

  不过对另一个当事人而言,受限于眼界太低,林根本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夸张。因为在其他人的传闻中,魔法塔本就是一处凶险之地。自己既然拥有一座塔了,也就怎么困难怎么整,没有底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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