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0章 窗口期的自寻烦恼

  其实预告三天后办事,时间对林来说’太过’充裕了。充裕到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深渊侧门之双塔塔顶的装置,已经重复检查到自己感觉要吐出来了。各种数据跟资料也是检查到滚瓜烂熟,只差倒背如流了。

  这是知道科学数据这种东西,可不像是哲学类的内容,倒背没有意义,截取片段同样没有意义。要不然早就有人玩圆周率的百万位小数点倒背了。

  而某人的性格,也不像个严谨的航天员,日程安排是以秒为计数单位的。火箭直到发射的前一刻,仍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的检查。

  毕竟火箭打上天后才发现错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而这些错误,可能都是性命攸关。

  林现在要做的事情,以危险性与紧迫性来说,不输给航天员乘坐火箭上太空。但是长久以来的性格使然,某人终究无法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张,努力不懈到最后一刻。

  既然这段空窗时间,林有心回避那些快让自己感到恶心的东西,那么也要找些事情来做。

  找自家学徒,交代一些事情……?

  虽说面对可能致命的危险时,写好遗书,做好最糟糕的准备,这样子能让被留下来的人不至于措手不及。但这种立Flag、触霉头的事情,某人下意识就不太想做。

  再说还能交代什么?迷地少了自己,马上就不会转动了?魔法塔没了塔主,明天就坍塌?

  况且芬还在,她又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就算真留下什么交代,指望她乖乖照做?不如自己想办法活下来,认份地自己做吧。

  所以林做了一个算得上是莽撞,但又十分合情理的决定,那就是不像交代后事一样,去嘱托身边的人该做些什么。平常日子该怎么过,就还是怎么过。

  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自以为是的安排一切,也不见得就会让人欣然接受。

  只是那些做研究,或是忙着制作某项魔法道具、装置的时间,都被用来待在深渊侧门之双塔的塔顶,望着天空那浓厚如迷雾的云层,放空一切,发着呆。

  风无常,云无相。深渊的云虽然厚到让人看不穿,但也不至于像固定的岩层一样,单调,毫无变化。

  相反的,云相滚滚,忽而如沸水翻腾,忽而如浪潮奔涌,不停地变幻自己的姿态。似有活物在云中翻搅,激起这种种变化。

  难怪古人想象,龙有腾云驾雾之能。看这模样,要是云层里头没有一条龙在搅动着,还真难解释为何云相如此多变。

  不过以现实来说,这就是一个气候现象而已。根据林之前在深渊的调查,除了特定的孔窍地点有气流自地底深处喷涌而出外,深渊是没有什么风的。

  大部分气流会直接喷涌到距二十公里以上的高空,突兀地转为横向,朝着特定方向流动。正是这些气流,造成了深渊上空的云层翻涌。同时也把云雾留在那个高度,锁在里头。

  这是深渊外神的某种呼吸吗?

  某人不负责任的胡乱猜测着。

  话说外神算不算生物?假如算的话,祂应该算什么种类的生物?假如不算的话,祂又应该是什么?灵魂?意识聚合体?高维度生命体?

  想到自己曾拥有的那块不可名状之物残肢,某些作死的时刻,林也曾主动去研究过那鬼东西。

  外型就不多说了,总之是一言难尽。林回想的是一些更深入的检测与研究。

  它有时是碳基造物,有时是硅基造物。有时彷佛还活着,光是一块残肢,也有所谓的呼吸、蠕动、神经反应。有时又像个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一百次检查,可以得到一百种结果,每一种结果还能把前一次结果给推翻。这种集合了各种矛盾于一身,就是林眼中的不可名状之物。

  很有趣的一个观点,就是自己看到什么,得到什么结果,完全取决于当时的心情与想法。

  而主观想法又是很难控制的。每一回要检测的时候,只要突然想着,今天是不是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那么检测结果就会跟自己想看到的答案差不多。就算略有出入,也差不到哪里去。

  也曾经试过保持自己的静心,乃至于无心的状态下去进行检测作业。尽管成功的次数不多,但是成功的那几次,却什么正常的结果都检查不出来。也就是说,那玩意儿不存在。

  这种把观察者效应发挥到极致的神奇物体,一旦以敬畏或恐惧的心理去看它,它彷佛就会从中得到力量,变成人眼中的那个神灵或怪物。

  但身为一个不拜天地,不敬鬼神,又因为魔法冲击了世界观,对于神灵、恶魔之流也不是一无所知。这样一个毫无敬畏心的人,看着那块奇物时,并没有让自己成为某种养分,将其滋养壮大。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至今,林仍然搞不清楚那玩意儿的本质;当然也没有认真研究过就是了。

  之前的检测纪录,都像是转换心情时,随手一记的随笔。可以说是想到哪,写到哪,完全没有系统可言。

  谁想过,有朝一日可能会跟这些鬼玩意儿的本体遇上?这还是能苟就苟,能躲事就绝不惹事的宅男型穿越众吗?

  别以为人只要穿越了,不管过去是虫是狗,都会变成龙傲天。老家还有那句话呢,牛牵到bJ也还是牛。

  所以一直以来,林从没想过要认真跟那玩意儿打交道。如今……

  该回避,还是刚正面?这是个好问题。

  算了,还是不要给自己提高难度吧。

  要是普通体型的对手,林还能寻思一下打赢的可能性。问题今天准备要对付的,可是星体等级的怪物,数量又不是只有一个。就算有修脚皮的本事,对对方来说搞不好连挠痒都算不上。

  就算没被围殴,某人也完全没有单挑的信心。这种未战先怯的心理状况,也不用打了。真闹起来,也只是白送。

  所以那痴心妄想的念头只在某人脑海里转了一转,就被压下去了。

  这种时候,放松心情就好。

  话说杀头还有一顿杀头饭可以吃呢。自己虽然不是赴菜市口就戮,但也没必要当社畜当到最后一刻。难不成是妄想着表现得苦命一点,老天爷或许会给自己二穿的机会?

  算了,穿越太累了。

  回想自己从七一一年来到迷地,至今七五三年。四十二个年头可是实打实的,里头可没有十多二十年天真无邪的蒙懂岁月。假如把这四十二个年头当作工作,自己现在也该退休了。

  要是连穿越前的年龄加起来,自己现在可是七十好几,爷爷级的人物了。妥妥的退休年龄。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逆龄生长。这副外表要是真回了老家,在那些阿姨、大姑娘的眼中,也能算是个小狼狗吧。

  这副魔化身躯的肉体算年轻,心却已不年轻了。

  迷地四十多年的前半,说是颠沛流离也不为过。回顾过去,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那个时候,拼着一股想要赖活的劲,咬牙撑过来了。

  之后的发展,谈不上顺遂、安稳,但也没真正吃到多少苦。自己可不是作死到那里有麻烦,就往哪里钻的性格。

  凡是以退为进。深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真髓。

  至少帮世界树大佬们办完大事,一直到深渊之门骤然开启的十二年时间,这段日子算得上平静。

  要不是之后来了场大战,把自己没做完的事情续上,或许那时候就算开始退休生活了。

  那么现在眼前这事儿,算怎么一回事?

  人生黄昏时刻的最后豪赌?看是一注吃香喝辣,还是一注倾家荡产。

  一念至此,林又莫名兴起了一股退意。或许自己没必要赌这一注,反正现在的日子也不是不好过……

  要是自己还住在圣城埃斯塔力,那栋什么都不缺,就是不怎么魔法的大宅子,或许这个退休的念头会压过一切。

  但是现在手中有两座魔法塔呀,用来观测星空的天文望远镜也准备妥当。

  迷地那边,更是已经把观测与纪录的工作重新捡起来,进入常规的自动化操作。二十四小时运转,哪怕白天也在做星象纪录。

  只要深渊这边也上线,就有机会增加回家的成功率。不说提高几成,就算只是提高几个百分点,也是有价值的。

  以前是没条件,所以只能靠想的过干瘾。至于可能伴随的风险,那看起来更是遥远。一如不坐车就不会发生车祸的道理,连想发生的门坎都达不上,想屁吃还比较有可能呢。

  现在有条件了,而且成果看起来已经是唾手可及,但伴随而来的风险也就有了成真的可能。这反而让人踟蹰不前了。

  说来可笑,事到临头,某人所想的不是准备做得够不够,而是有没有放弃的打算。这都不用其他人劝退。

  要是把这个心情告诉芬,估计她会成为在打开的跳伞舱门前,在后头补自己一脚,大声叫嚣着:”就算伞包没背好,也给老娘下去吧!”的狠人教官。

  真心不要以为那货会劝自己什么;论冲动,那位前魔王可是某人身边的人里头,最冲动的那一个。

  莫名的,林想要去看看某个小家伙。

  煞费其事地给自己换上隐匿专长的白虎袍,林一个闪现,就来到了数千公里之外,远在迷地大陆南方的卡尔斯鲁厄帝国,其首都,内乌肯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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