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透过窗帘照进来,窗台上的花开得格外艳丽,清风拂过,几片花瓣透过缝隙飘进了屋里。《
穆双涵好像做了一个梦,她掉进了水里,努力往上游,却又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浮木,一阵浪花翻腾,将她卷入了水底深处,睁不开眼睛,脑中唯有一片空白,只有那种既兴奋刺激又痛苦挣扎的感觉久久不去……
唇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她眼睛动了动,一睁开,就对上了一双墨蓝的眼眸,仿佛是初霁后的碧海蓝天,清透的淡去了眉目间的昳丽妖异,令人平生一种天地安然,岁月沉静的美好错觉。
——这当然是错觉。
大早上的被人亲醒,穆双涵脸色爆红,往后挪了挪,身上顿时像散了架似得酸疼不已,一瞬间想起了许多昨晚上的画面……她倏地侧过身,捂住脸,闷闷的说:“你干什么啊?”
“天都亮了,你还在睡,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叫醒你了。”
“谁让你折腾了一夜……”穆双涵气得一脚踹过去,还没踹到人,自己就先“嘶”了声:“……qaq”卧槽,好想殴打太子!
骆昭翊先是嘴硬,见她这样又有点担心了,“没事吧?”
他伸手揽着她坐起来,两人的黑发交缠在一起,骆昭翊耳朵倏地就红了,穆双涵也红了脸,心里却止不住的腹诽,昨晚上怎么没见你娇羞,现在就来娇羞了?
“你,你就算……你就不能轻点吗?”穆双涵瞪他,可惜脸颊通红,眼神还带着晨起的慵懒,配上她那张美艳勾人的脸,没有一点杀伤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忍不住……看,你又在勾引我了!”骆昭翊正经脸,瞥了一眼,没忍住,又按住她亲了下去。
“……滚蛋!”
端着洗漱水盆的宫女们在外面站了许久才听到太子冷淡的声音,“进来吧。”
大家都知道太子的脾气,俱是目不斜视的整理东西,就算有什么小心思也不敢表现出来。
穆双涵洗漱完毕,宫女们又奉上衣物供她挑选,她想了想,大婚后还是穿的喜庆些比较好,就想挑那件淡红的,骆昭翊在一旁根本没看这边,这会忽然漫不经心的一指,“那件。”
他指的是件淡紫色的,穆双涵眨了眨眼睛,却见他面前也放着一件紫色衣袍,一看就是同色同款的。
#话说殿下你暴露了什么#
她忍了忍,没忍住,扭脸笑得胃疼——想想太子殿下也还是蛮可爱(?)的……
骆昭翊仿若未闻,端着冷淡矜持的脸,一本正经的拿起毛巾擦脸,热气升腾,熏红(?)了他的耳朵,穆双涵有点想捏一捏,心说不知道会不会炸毛啊……
宫女们继续目不斜视,端正严肃的盯着地面,仿佛要盯出一个坑来。
“就这件吧。”
穆双涵挑了淡紫色的宫服,太子妃的衣物服侍很是繁琐,费了好大劲才穿好,那一边,骆昭翊却自己利索的穿好衣服,动作熟练的像是练习了无数次,宫女们站在一旁,丝毫不敢上前近身服侍。
穆双涵微微扬眉,笑意自眼中荡开,走过环住他的腰,骆昭翊身体一僵,她已经绕到跟前帮他扣上了腰带,又抬手帮他理了理衣襟,再接过宫女手上的玉冠帮他戴上,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不自然的感觉。
随后,穆双涵退了几步,打量他,见之衣冠齐整,风姿秀逸,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众人:太子妃真是贤良淑德!
骆昭翊定定的看着她,忽然伸手抱了抱她。
穆双涵:为什么太子一副特别感动的样子?我就是帮小狐狸顺毛顺习惯了而已呀……咦,有哪里不对?
等两人打理完毕,用完早膳,骆昭翊看了看天色,便道:“不早了,咱们去长寿宫。”
“不去凤仪宫吗?”穆双涵有些奇怪,她是皇后的儿媳妇,新婚第二日按理说该先去给皇后敬茶,不是吗?
骆昭翊解释道:“父皇母后这会必然都在长寿宫,咱们一同见了太后,也省得多跑几趟。”
他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走着,仿佛是在闲庭散步,出了门,穆双涵挣了挣,没挣脱开,就随他了,“怎么没看到小狐狸和小白?”
“昨日大婚,它们太闹腾,都关着呢。”
“……”仿佛听到了两只凄惨忏悔的叫声,还能不能愉快的交流了?
他们走在前面,宫人们不敢跟的太近,穆双涵往后瞥了瞥,见距离挺远,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疑团,压低了声音问:“昨天……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就这样,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你只当没看见没听到便是。”骆昭翊握住她的手紧了紧,随即若无其事的道:“这几年她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穆双涵静默了一会儿,说真的,她上回被皇后吓过一次,以至于如今见着皇后就有紧张。
“阿涵。”骆昭翊忽然轻轻叫了她一声,换了一种说法,“她现在……已经不会真正去伤人了。”
穆双涵怔了怔,现在不会,那就是……以前会?
“别胡思乱想……”
骆昭翊才说了一句,长寿宫就到了,穆双涵抿唇,换了副淡定脸走进去,一看吓一跳……人好多!
坐在上首的是太后和文帝,稍稍下首的方向是皇后和几个份位不低的妃嫔,然后几个皇子以及他们过门的,没过门的正妃,三皇子却是不在。
熟面孔有,生面孔也有,然而穆双涵一眼扫过,注意到的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不是他有多吸引人,而是这分明是个成年男子,表情却痴痴傻傻的,行为也比三岁稚童还不如,他旁边坐着一个很美的女子,温柔又耐心的轻声对他说着什么,这女子美得似水,不同于庄若欣的那种弱柳扶风,她真正是柔软多情的模样。
穆双涵一瞬间就想到了从未现身过的大皇子,听说这位皇子幼时发烧,烧坏了脑子,就这么痴傻了二十多年,他生母又难产死了,人人提起来都是叹一句可怜。而他身旁那位,约莫是大皇子的正妃了。
骆昭翊携穆双涵行礼,敬茶,末了太后拉着穆双涵的手,笑得和蔼可亲,慢慢的说着家常话。
突然,底下传来动静,穆双涵下意识的偏头,竟是大皇子笨手笨脚的打翻了茶杯,烫到了大皇妃的手,急得眼泪哗哗的,见这么多人朝他看过来,更是整个人都缩了缩,一副惶恐害怕的模样。
说起来,一个成年男子这番模样是极好笑的,但是谁都没有笑。
“康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太后语气十分温柔,担忧的看过去,说着就想起身。
大皇子骆康蹲下身子想去捡翻了的茶杯,骆昭翊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大哥,你坐着便是。”说话间,有宫女过来飞快的将茶杯收拾好,又拿了副新的上来。
“七,七……”大皇子拍着手,破涕为笑,指着骆昭翊,结结巴巴的叫着。
“大哥,是七弟。”骆廷帮他重新倒了茶,放在旁边吹凉,一边温声提醒,一边看了看大皇子妃,语气一如寻常,“大嫂可要好好照顾大哥。”
大皇妃愣了一下,连忙转开视线,不去看骆廷,对着大皇子嘘寒问暖,连声道歉,“殿下,是妾身不好,你莫生气……”
大皇子却像是没听到似得,只望着骆昭翊笑,很是艰难的吐字:“七,七弟!”
骆昭翊笑着点了点头,穆双涵发现他这会极为耐心,丝毫没有不耐,他是真当痴傻笨拙的骆康为大哥那么敬重的。而且,穆双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总觉得大皇妃有点不对劲,心不在焉的……
文帝叹了口气,太后眼眶泛湿,“是哀家叫康儿来的,昭昭,总要让你大哥见见弟媳……康儿命苦,只盼着你们兄弟帮衬着他,保他一世安康和乐,哀家今日看你们兄弟情深,哪怕有一天去了,也安心了……”
穆双涵想,太后真是为几个孙子操碎了心,哪怕稍有偏心,也偏不了多少。
“祖母定会长命百岁,”骆昭翊笑了笑,说的云淡风轻,却仿佛是某种承诺,“孙儿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太后看着他,心里又酸又苦又乐,是真欣慰,骆苍中毒一事风波未平,查也还在调查中,她今日叫来痴傻的大皇子,又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其实是有意试探太子,谁想骆昭翊倒也干脆,直接给了她一个“不会薄情寡义”的承诺。
这下,太后看穆双涵的眼神也更亲近了。
众人俱是陪笑,唯独皇后始终冷眼旁观,一语不发。
敬了茶,依次见了人,穆双涵心里也有些底了。
太后毕竟年纪大了,说了会话就累了,文帝领着骆昭翊等几个皇子去御书房,又吩咐其他人散了,让太后好好休息。
骆昭翊跟穆双涵使了个眼色,穆双涵悄悄回了个“放心”的手势。
她对皇宫还陌生的很,正好借此机会熟悉熟悉,骆静仪跟她最熟,穆双涵便想寻骆静仪一道逛逛,不过只眨眼的功夫,骆静仪就不见了,穆双涵只得作罢。
谁知出了长寿宫,没走多久,就隔着树看到了骆静仪站在湖边的身影,但她身边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大皇妃!
“公主,你找我何事?”大皇妃垂着头问。
“许久没见过大嫂了,看着消瘦了许多,今日也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怎么,是有什么心事吗?”骆静仪笑得天真无邪,和和气气的。
大皇妃脸色有点发白,低声道:“公主,若无事,我便先走一步了,殿下会着急的。”
说着,她就转身要走,骆静仪忽然拉住她,叫了她的名字:“柳丹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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