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搭理那或明或暗注意着他们的目光,玄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条巨大的兽腿,“大猫,吃。【】”
正觉体力不继的大猫看着那条至少有五百斤重的荒兽腿,眼睛顿时一亮,接过去抱着就啃。
无数下巴掉落在地。
高阶修士吃东西都这样吗?
玄月笑眯眯看着大猫埋头大吃,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楼上那少女所在的包厢。
包厢里,崔莺歌脸色奇差,双拳紧握。
金月虎的食量到底有多大呢?
五分钟,大猫吃完了一条五百斤的兽腿,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看着明显没吃饱的大猫,玄月又掏出了两条兽腿:“只能再吃这么多了。”
大猫飞快地点着头,一手抄起一条腿,再次开吃。
从兽腿上传出的几达灵魂的香味,引得万象与万物齐齐吞了一口口水,纪安的目光紧紧黏在两条兽腿上挪也挪不开,陈志高为了不让自己像纪安一样丢脸,几乎是僵硬地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碗。
桌上四人的神情,自然逃不过玄月的眼睛,她笑着掏出几包肉干,给桌上四人一人身前放了一包:“这是零食,大家尝尝。”
纪安几乎是立刻便撕开了纸包,拿出一条肉干就塞进了嘴里。
满足的呻1吟声,从纪安的喉间传出,引得其有人齐齐咽了一口口水。
万象与万物目光一碰,得,这一路欠下的人情,不知道有多少,也不在乎多这一包肉干上。
看着师兄弟们都动手了,陈志高也拿起了身旁的纸包。
刘伯站在厅角,目光贪婪地看着厅中进食的那桌人,相较于其它人的无知,他是最清楚那少女拿出的兽腿到底有多珍贵的,因为,他的元婴,正因为饥饿在骚动。
在玄月拿出兽腿的同时,邵安的包厢里,一个靠墙闭目而坐的老者睁开了眼,隔着墙,目光精准地对上了楼下已成为了整座酒楼焦点的那张桌子。
“奇珍!”
“醉爷爷,你说什么?”邵安回头看向自家元婴后期的长辈。
“那少年正在进食奇珍。”
邵安惊异地看了一眼楼下,“醉爷爷,你是说那条兽腿吗?”
老者点头:“我的元婴因为焦躁而躁动,唯有遇到对修士大补的奇珍,元婴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能引动元婴的奇珍?”邵安坐回包厢,惊奇地追问:“醉爷爷,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老者慈爱地看了一眼邵安,摇了摇头:“能引动元婴的,唯有与万年玉灵髓、千年紫金参等同的珍品,自然不可能随处得见,今日能在这小小的酒楼里得见,我也很惊讶。”
“难道是高级妖兽肉?”邵安说完,自己便忍不住否定了这种猜想:“不像。”
老者笑道:“也许烤制的过程中,加入了什么补充灵气的珍奇药材,才会让那兽腿散发出这样让人垂涎的香味。”说完这话,老者又闭上了眼睛:“只怕崔永乐那心胸狭隘的老东西就快到了,这几个小娃娃不识时务,到现在还不慌不忙地进食,命不久矣。”
邵安皱了皱眉,再次担忧地看向包厢外,崔莺歌被打了脸,以她睚眦必报的个性,定会招来崔家老祖,这几个外乡人,只怕凶多吉少了。
随着他的落音,一声清啸,自酒楼之外,传入酒楼之中每一个人的耳中,好些修为低微的修士,更是直接被这啸声震昏了过去。
啸声入耳,崔莺歌狂喜起身,飞扑到窗边,邵安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来得好快。”
啸声中,一个白衣白袍的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陡然出现在崔莺歌身边,他目光一扫崔莺歌,长长的白眉便皱了起来:“莺儿,你既然不曾受伤,有何事需得你捏碎求救玉符?”
崔莺歌眼中掠过一丝惊慌之意,不过不等她开口,一直停在窗下二楼失去了一手的刘伯已飞掠而上,落在包厢之中:“老祖,二楼那小丫头手中有奇珍。”
顺着刘伯的右手,崔永乐的目光落在了那笑眯眯看着同伴进食的少女身上。
如有实质的目光,不光引动了被注目人的警觉,便是那吃得正香的少年,也飞快抬起了头,看向三楼。
少年眼底隐藏的凶戾飞闪而过,却瞒不过化神期的崔永乐,他脸色一沉,眼含不愉:“好桀骜的小子。”
看着老祖心生不乐,崔莺歌心中顿时一喜:“老祖爷爷,那小子捏碎了刘伯的手,你看他是化神修士吗?”
崔永乐自然早就发现了刘伯的伤势,只是,他却没想到重创刘伯的居然会是这个看起来不过是筑基期的少年修士。
看着那个再次埋头狂吃的少年,以及仍然坐在桌畔,对于他的到来自始至终,一直不曾加以一眼的少女,崔永乐心中大怒,元神之力运转,如同万均雷霆般压向二楼。
邵安的包厢里,邵醉眉头紧皱,对几个小辈,也用这样狠毒的手段,崔永乐这老东西,还是这么不要脸。
物分五行,神分五种,阴神,阳神,元神,玉神,圣神。
元神之力,初始无形,直至圣神时,化这实体,其力,直接作用于神魂,是高阶修士才能接触到的力量,崔永乐到得酒楼之中,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对着后辈的神魂出手,神魂受伤,轻则再无进阶可能,重则直接殒命当场,其心性之冷狠毒辣,可见一斑。
元神之力,凤仪宫主曾让玄月切身感受过,因此,当那瞬间即至的力量出现时,她心头第一次升起了止不住的恐惧——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轰!
无声的碰撞,大猫与玄月脑中的铃铛与白莲同时一颤,不仅将那攻击的元神之力完全挡在了两人身体之外,并且,一股反弹之力,循着虚空中元神之力的来处,重重反击了回去。
嗤!
一声裂帛般的撕裂声,在所有人的神魂中响起。
什么东西破了?
邵醉猛地站起身,一步掠至窗前,如电的目光一扫二楼,却见那两个少年人丝毫未曾受损,而当他抬头看向对面时,却见崔永乐垂目看着二楼,他不同往日的苍白的脸上,分明带着惊惧。
邵醉的目光,惊醒了崔永乐,他二话没话,一手提起崔莺歌,一手卷起刘伯,转瞬消失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发生了什么吗?”
邵安疑惑地看向邵醉。
邵醉的目光紧紧盯着二楼,却见少年终于将手上的兽腿连骨带肉吃了个精光,而后朝着少女露出一个憨憨的笑脸。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崔家老祖崔永乐吃大亏了,要不然,他不会一脸惊惧地逃遁。
这两个少年人,是什么来历,能让一个化神修士吃大亏?
酒楼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停下了谈话,连吃饭的动作,都变得又轻又慢,唯恐筷子碰到了碗碟发出什么不该出现的声音。
直到这六人结帐离开后,酒楼中的人仿佛才再次活了过来。
“通天修士,一定是通天修士隐匿了身份,出来走动。”
“适逢五湖之争,这两位前辈是准备在众多良材美质齐集之时择优选徒吗?”
“什么前辈,明明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人,说不准崔家老祖临时有事,急着离开,才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呢。”
“小子妄言,当心两位前辈还不曾走远,惹来杀身之祸。”
“我觉得呀,那两个少年定是哪家权贵的子弟来我梨城游玩,他们身边暗中有高手相护,那高手出手,才惊退了崔家老祖。”
“难道没人觉得他们是参加五湖之争的子弟吗?”
……
沸反盈天的议论声,几乎掀翻了酒楼的房顶。
邵醉回手一提邵安,飞快掠出酒楼,要知道真实的情况,自然还是要问崔永乐,要崔永乐开口,则非自家老祖及城中几家学馆的馆主齐聚不可。
当天晚上,梨城四家学馆的馆主携同邵家老祖邵鸿齐至崔家。
等这六头老狐狸你来我往,机锋打了一个时辰后,崔永乐才终于开了口。
“两股巨大的力量,反弹而回,震伤了我的元神,那两个少年,定是两个老怪物易容而行,老崔我倒霉,一头撞了上去,也只能吞下这苦果。”
“反弹?”邵鸿眯眼看向脸色难看的崔永乐,“对方的元神比你还凝炼?”
崔永乐苦笑:“若不然,是什么力量能让我受伤?”
看五人仍然不相信,崔永乐干脆将自己的元神放出体外:“你们自己看吧。”
元神唯有开了天眼才能看到,开天眼,则必然是化神以上,在场的五人,俱是化神修士,崔永乐的元神一出现,便看得清清楚楚,却见一道明显的伤痕,自正中将元神一分为二,分明是崔永乐的元神曾被撕成两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情地看向一脸颓败之色的崔永乐,元神受这样的重创,还得亏崔永乐已是化神后期,若不然,只怕元神便要消散了。
五人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又一同结伴离开了崔家。
崔永乐送走这五人,刚走回他平日修行的密室,便倒了下去。
“老祖。”
“老祖你怎么啦?”
崔莺歌惊恐地扑了过去,与刘伯一起将崔永乐扶了起来。
被扶着坐回座椅,崔永乐疲惫地挥了挥手:“老祖没什么大事,不过此次受伤,要闭关恢复伤势,你们告诉守护的卫士,我没出关前,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两人都知道老祖的脾气,所以虽然不放心,却仍然不敢多言,静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崔永乐关闭了密室,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同时,那五十岁左右的容貌,如同经历着快进一般,迅速苍老,不过几分钟时间,一张脸便变成了布满深深沟壑的枯老的脸,头上的白发,也再没有一丝光泽,口中的牙齐齐掉落,衣服下面,肌肉萎缩,经脉、筋骨中的力量,飞快流失。
所有的变化完成后,一股腐朽的臭味开始在密室中弥漫,此时若再有人进入密室,想来没有任何人认得他,因为,这个站在梨城顶端的化神修士,此时如同一具挂着人皮的骷髅,静静的躺在地上,唯有还轻轻起伏着的胸口证明这密室之中的,还是一个活人。
丹田里,元婴消散,经脉中,再无一丝灵力。
除了重伤即将消散的元神,他什么也没剩下。
“天眷!”沙哑如沙砾摩擦的声音,在密室之中响起,带着刻骨的仇恨与冲天的怨气。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崔永乐才抬起了手,看着自己苍老干枯如鸡爪,不似人形的手,目光中恐惧与怨毒之色交替,他谁也没告诉,在攻击之力反弹时,曾听到一个声音,那个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声音,威严而冷漠,念出的字,深深的刻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罚!”
仅仅用元神之力攻击了两个小修士,他就被惩罚了。
那两个小修士最少有一人是天眷之人
天眷意味着气运。
气运可以争夺。
杀死天眷之人,将气运抢过来,他就会成为新的天眷之人。
此后,他的仙途将再无荆棘。
“仙途!仙途……”
鬼嚎般的嘶吼声在密室之中响起,随着这声似哭似笑,似嚎似啼的声音,密室之中,一股黑烟凭空而起,布满了整个密室,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当密室中所有的黑烟尽皆被吸收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自地上站了起来。
活动了一下变得更加年轻有力的身体,青年仰天长笑:“仙途,魔途,只要得道,又有什么分别!”
青年狠瞪着密室顶,一双血红的眸子里带着无尽的贪婪。
“孤注之掷入魔途,吾不夺到气运,势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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