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流光,自黄昏的天际划过,朝着梨山城外的一座高山坠去。【】
梨山城外约五十里处,一座草木丰茂的山岭之中,两道身影,一个鹰钩鼻红袍男子,一个眼神阴鸷的青年男子蓦然出现在山顶。
“就在附近。”青年男子阴鸷的目光扫向脚下的山岭,向着身畔的红袍男子传音。
听到青年的传音,红袍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可笑崔老头人老胆小,居然被几个小辈吓住了,倒便宜了我们。”
“大哥,那几人到底什么来头?”阴鸷青年一边仔细观察着脚下的山岭,一边忍不住追问身边的红袍男子,此前在酒楼中,看着那小丫头随手便将奇珍拿出来食用,他的心便如同被火煎一样,那可是奇珍啊,居然被那小子囫囵个儿全吃了下去,看得在暗处窥伺的他真是恨不能以身相代才好。
“除了四个悬云观的弟子,从龟溪传来的消息,另外的一个小子和小丫头是突然出现的,为了百族大会的名额,这才做了悬云观的助援,准备进入五湖,争夺皇室提供的修行资源。
最初,空渺那老儿对这两人还无可无不可,自打两人从龟溪城外那个瞎眼老头处回去,空渺却态度大变,居然倾悬云观一半的人力相护……”红袍男子的神识一边扫视着脚下的大山,一边为身边的阴鸷青年讲述得自龟溪的情报:“……既然是悬云观的助援,那小子就必然不曾结婴,若不然,是入不得五湖的。偏偏崔老头还真就被吓住了,真是好笑。”
“既然只是几个金丹小修士,大哥又何须如此谨慎?”听到那貌似不可测度的少年小子不过只是金丹修为,阴鸷青年的心头一松,顿时便觉得轻松了许多。
神识扫遍整座大山,却一直没找到目标,红袍男子眉头紧皱,再次从山顶向着山脚慢慢察找,这一次,他比第一次还仔细,力求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哪怕是一草一木。
“悬云观这两个助援来历成秘,行事却极狠辣,这一路上,龟溪派出了五波人暗杀,除了最后一次,从来没有人活着回去,便是连阴婆婆都折了,你说,咱们两人独自前来,是不是该万般小心才是?”
“阴婆婆折了?”阴鸷青年一惊,转头看向红袍男子:“阴婆婆弄死的化神没有七八个,也有五六个吧,怎么会折在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手里?”
阴婆婆是阴山数得着的得上面看中的人之一,她的功力虽仅元婴,但因其精通诅咒、蛊术,更能御使鬼物,其诡秘难测的攻击手段,化神修士若是没有准备,猛然之间遭遇,也会吃亏,若被她缠上,更有很大机率饮恨其手,不想此次,阴沟里翻了船,居然折了,如何不让人惊异。
阴婆婆到底是怎么死了的,其实连龟溪的人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了,不是没有猜测是遭遇了更高修为的修士,只是,因为什么也没找到,这事便成了一起悬案,但起因却是为着收拾悬云观的人,阴山的人自然也是把这事记在了悬云观的头上。
红袍男子正要再给阴鸷男子讲讲其中的瓜葛,却突然闭上了嘴,他的神识,在山脚的一处山洞里发现了异样。
“找到了。”
阴鸷青年一喜:“在哪里?”
红袍男子遥指山脚,不再多言,带着阴鸷青年,红袍当先自山顶飞掠而下,落在发现异样的山洞之前。
感觉到了酒楼中在悬云观弟子身上留下的标记,看着山洞前用符籙布下的法阵,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要找的人果然躲在洞中。
既已找到目标,两人便不再着急,四平八稳开始攻击法阵。
元婴期独有的几十个法术丢进符籙阵,不想,那符籙阵虽然摇摇欲坠,却一直坚挺着不曾破除。
能承受住他的几十次攻击,这分明不只是一般的中级符籙阵。
收起了心头的最后一点轻视,红袍变得认真起来,再次变幻了攻击的方法,开始持续使用火系法术,并且,还将几颗火系灵雷扔进了阵中。
剧烈的爆炸声中,符籙阵暴发出一阵灼眼的光亮,光亮过后,红袍与阴鸷青年看去,却见法阵边沿四角已经显了出来,只是,那通向山洞的路仍然被挡得严严实实。
“可惜咱们不懂阵法,只能硬攻,若是通阵法,哪需要这么麻烦,便是能找到阵眼,也比现在轻松不知多少倍。”阴鸷青年一边向着符籙阵丢法术,一边嫉恨地咬牙。
红袍男子眯了眯眼,“真正高深的法阵,要么被皇室控制,要么被那些死守着名门大派虚名的老不死们抓在手里,咱们这些新兴势力,便是用尽了计谋,也不过得了些中级法阵的布设之法,法阵真正的精髓又哪里能纳入手中,与其花时间在那些无用功上,不如像现在这样专心修炼,至少咱们结婴了,如此,才有更多的时间去抢夺资源。
门中一辈子把时间花在研究阵法的低级、中级阵法师,你见过有几人结婴成功的?”
阴鸷青年狠狠咬牙:“我们阴山一定要抢到传承久远的传承才行,要不然,终有一天,我们会死在那些花样百出的攻击手段之下。”
也许是山洞中的人功力有限,无法再主持法阵的运行,在两个元婴修士的连续攻击下,山洞外的符籙阵终于在一阵暴闪的亮光中化成了灰烬。
此时,天色早已黑了下了,唯有了轮弯弯的月芽挂在天际。
阴鸷青年冲着山洞恐吓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个被符籙阵保护着的山洞,在黑暗中更显阴暗沉寂,声息全无。
看着黑黝黝的山洞,红袍眉头紧皱,在略作思索后,抬起脚步,向着山洞小心地靠了过去。
眼见便要走进山洞时,剧变骤现,三道流光自山洞飞出,向着洞口的两人轰击而来,走在前方的红袍飞快后退,却还是被其中一柄利器划破了衣角,定神看去,却见山洞几米外的地上,插着两柄尖刀与一柄尖椎。
尖刀与尖椎尽皆被涂抹成了艳丽的红色,插1进泥土之中时,恰恰碰着了土中生长的一株野草,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株碰到了尖刀与尖椎的野草的枝叶,便已化成了一滩汁水,并且在,因为毒性剧烈,那种腐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延着,在红袍与阴鸷青年的眼皮子底下化作了汁水,渗入土中,什么也没剩下。
“好强的毒性!”阴鸷青年看得一阵心惊。
猛然回过神的红袍回手一划,染上毒液的衣角飞落在地,再看自己贴身穿着的护甲,却发现,已被毒液侵蚀,再慢一步,他只怕也要中毒了。
贴身灵甲被破,终于被激怒的红袍再不多做试探,几个大型法术便向着山洞里轰去。
元婴修士的全力攻击,别说一个小小的山洞了,便是一座小山,也要被轰成碎石了。
看着在大型法术的攻击下,完全被碎石泥土淹没的山洞,红袍与阴鸷青年面面相觑。
没有对抗,里面的人难道在符籙阵被破后便脱力了?
“不会是死在里面了?”阴鸷青年看着眼前的碎石堆,手指快速结诀,一连用了近百个清理的法术,才将那些碎石清理干净。
就算死了,他们也要把那小丫头的储物袋掏出来。
碎石泥清空后,变得足有十几丈高的山洞里,除了被阴鸷青年找到的那件做了标记的长袍,什么也没有!
“金蝉脱壳!该死,上当了。”红袍铁青着一张脸,回身重重一拍。
重击之下,山壁击碎,无数碎石再次向着洞中倾泻,红袍狼狈地飞退。
轰!轰!轰!
突然,十几柄飞剑,自山洞口向着洞中的两人飞快轰击过来。
“哼!”
正满腹怒气无处渲泻的红袍被这几乎没有预兆的攻击将怒火挑到了顶点,他几乎不做二想,便放出了自己的飞剑,带着灵光的飞剑,破空而出,化作一道弧线,挡住了至少九柄飞剑。
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传出,九柄飞剑中,七柄被红袍斩断,另两柄飞剑却与红袍的飞剑重重相撞,一撞之后,那两柄飞剑还不肯罢休,不停地被主人操纵着发出攻击,红袍气恼之下,也全力回击,一时之间,三柄飞剑便斗在了一起。
另一边的阴鸷青年也同时被五柄飞剑攻击,于红袍不同,阴鸷青年在五柄飞剑的攻击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好容易将那些飞剑逼退,阴鸷青年拖着一条重伤的手臂急忙掠至红袍身侧,一脸忍痛之色警惕地瞪着那掠进山洞的十几人。
“侯山,武随祖,怎么是你们二人?”
“那几个小辈呢?”
“我的飞剑,啊,侯山,你陪老子飞剑。”
“别吵,让侯山把那酒里逃出的那六个小辈交出来。”
“对,一定是他们捷足先登,将那几人杀了,宝贝也被他们得了。”
……
一片吵闹声中,脸色黑得几乎能拧出水的侯山一声大喝:“都他1娘1的给老子闭嘴。”
元婴后期修士的一声大吼,顿时让洞中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红袍侯山伸出一只手,指着那跟在领头黑脸大汉旁的瘦小汉子,喝斥道:“杨猴儿,你给老子说清楚,你们为什么攻击我们兄弟?”
被称为杨猴儿的瘦小汉子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黑脸大汉,见对方没有阻止,这才张口说道:“听说梨城来了几个楞头青,大厅广众之下将珍品当饭吃,被崔家的老祖惊退,连夜出了城,我们得到消息晚了点,现在才追上来,不想,到了这座山后,便发现有几个躲躲藏藏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根据形貌来看,确实像城中逃出的那几个小子,便跟了上来。”
说到这里,杨猴儿心痛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几柄被斩成两截的断剑:“刚到这山洞外,便听到从山洞里传出一阵唏哩哗啦的响声,为了不让那几个小子溜走……”
杨猴儿再次看了一眼地上四散的断剑,言下之意,不言自明——攻击错对象了。
看了对面几个像杨猴儿一样一脸心痛的修士一眼,侯山一声冷笑:“你们找错了对象那是你们的事,我三弟的伤不能白受?”
武随祖扶着几乎被砍断的左臂,本就阴鸷眼神,此时看向对面十几人时,满是狠毒:“伤了我的人,哼……”
几个围攻阴鸷青年的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他们的后退,被阴鸷青年所察觉,自然也因此找到了伤自己的人罪魁祸首。
“是你们几个?”阴鸷青年咬牙,操纵飞剑便欲攻击那几个。
“武随祖,你先别动手。”一直不曾开口的黑脸大汉,此时眯了眯眼,向前走了一步,看向红袍:“侯山,你的兄弟伤了一条胳膊,我们这边却有七柄飞剑被斩断,这飞剑可是兄弟们的本命剑,这一断,我的兄弟每人相当于被你砍了半条命去,你倒是说说,我这些兄弟的飞剑又该怎么办?”
“就是,我们的飞剑还断了呢,赔我们的剑。”
“啊,看,那地上还有一件衣袍,那几个小子一准是被杀了,侯山,你们是不是把尸体连带宝贝一起收进储物袋了。”
“让我们搜储物袋。”
“对……”
“要搜我侯山的储物袋,好大的口气。”侯山脸上的肌肉狠狠抽了几下,如电的目光落在黑脸大汉身上:“蒲松,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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