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金快步走进四楼会议室,放眼一望:张正义正在抽烟。“张局,柳光兰交代了。比预想得快!”杨大递上讯问笔录。“嗯,我从网上看了。”正义接过笔录,顺手放到桌上问:“怎么突破的?”“是豹子和老枭那一组突破的,主要是归功在‘肖俊’”亲面兽没提“自己临时回家”,直接将了解到的讯问过程铺陈开来——
肖探长看到豹子口干舌燥、几欲动怒,便接过讯问主导权,和沉默抗拒的女人拉起家常。他先从柳光兰自小缺少父爱说起,便发现女人头动了一下。接着提到柳的少女时代,因家穷未能读高中,看到女人肩膀立起来。等到他说“待嫁时候因男方母亲反对,失去和初恋结成连理的大好机会”时,女人开始动脚。从审讯角度讲,对象动脚,表明前面的话,对象产生了共鸣。共鸣是好迹象,老枭此刻对攻破寡妇的心理防线-充满信心,于是,他提起柳光兰十年的安稳日子。此时的柳光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眼圈开始发红。
“应该说到寡妇心坎上了!”肖俊暗道,便直视对象道:“柳光兰,你年纪轻轻便‘守寡’,然后为生计、为女儿上学苦苦挣扎,历经劳累和折磨,真的不容易!”他话音刚落,便看到女人轻轻啜泣。“有门儿!再加一把火,肯定会交代。”老枭感觉吃定了对象,于是说:“你为了女儿能上桐溪中学,发现宁远富愿意借钱给你,你便接受了,本无可厚非。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应该以‘钱’为藉口,向你提出非分的要求,我说的对吧?”柳光兰默默地重重点头。
老枭始终把握着一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柳寡妇之所以沦落到“灭光头”这个绝境,必然有不堪忍受的心理压力。这是女人最大的心结,也是打破讯问僵局的关键。“心结”非一朝一夕形成,解开心结的钥匙便是过去生活感受的唤醒和排解。这手“感情牌”在侦探方案中有预设,肖俊情真意切地打出后道:“柳光兰,我知道你不容易-有难处、有痛处,做错事肯定有原因。我希望你如实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好受些。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不可能害你,只会帮-”
未等肖探长说完,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地一声哭出来道:“领导—你讲的对、你讲的对哟不光是我的错,是他‘逼我’的他逼我-我才、才做的我也不想哦—”看到柳光兰哭诉起来,老枭和豹子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想:“有门儿-拿下了!”
金玉妍见机的快,掏出纸巾递到女人手边,红着大眼圈轻声道:“我们都是女人。你真正可怜,我都要哭了。你慢慢说清楚,我们一起想办法?”柳光兰拿纸巾胡乱抹一把眼泪、鼻涕,攥着湿纸团,身体前倾乞求:“领导,你们都是大好人。我害死了光头,也没指望活你们问么事,我都讲。我只求求你们一件事:先让我和女儿见一面,好呗?”女人居然很快克制住情绪发泄-提出要求!
“柳光兰,你以为这里是农贸市场‘买小菜’呀?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害死光头’的事情交代清楚,别的-不要想。”豹子逼视女人-厉声道。老任心里有气:他苦口婆心宣讲“自首坦白的好处,拒不交代的后果”等等,寡妇就是无动于衷;老枭花费很长时间口舌,促使她承认了害宁远富,她却不马上交代作案过程,反而提出条件—言下之意是“不见袁姗姗,就不打算细讲”;这个寡妇真够难缠的!
柳光兰闻言低下头,身子往后缩一下。“不好-要糟!”老枭从女人的肢体动作判断:这是典型的“避让”,讯问很可能再次陷入僵持。他赶忙站起来,对豹子挤挤眼道:“任探长,我觉得柳光兰提的要求不算过分:她只有‘姗姗’一个亲人,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见-可以理解。我们想想办法帮她,也是在做好事。你看呢?”“那—我俩说了‘不算’,要请示大领导才行?”老任起身,摆出不能做主的样子: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适合这种“主审”,想出去和老枭商量—调换位置。
肖俊示意豹子-稍候,便转而走到讯问椅边道:“柳光兰,是这样:我去给管我们的头儿报告你的心愿,他还要问-局长同不同意?这需要时间。你好好想想和宁远富发生的事情详细经过,等我回来讲给我听,好吧?”女人频频点头,仍是乞求:“求求你帮我多说好话,我想见我的姗姗-哪怕看一眼都行。我肯定要死的,看不到姗姗,我死不瞑目,求求你、求求你”
豹子、老枭一前一后离开审讯室。大概过了一刻钟,两位侦探回来。肖探长看着可怜巴巴的女人道:“柳光兰,领导同意让你见女儿,但你要服从安排。”“好、好。只要能看到姗姗,我都听你的。”寡妇黯淡的神情瞬间缓解道:“现在是晚上了,天黑-她一个人来我不放心。我肯定出不去能叫我表姐张明莉接她来呗?我表姐有小轿车-”柳光兰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可依赖的人,她并不知道袁姗姗就在办案区里。“这-你不用操心,会安排好的,‘安全’有保证!”老枭开始主审:“柳光兰,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好,见到姗姗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我问你:你是怎么害死宁远富的?请你原原本本讲清楚?讲假话或者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唉—我晓得,我讲”柳光兰便说出了“小寒”夜里发生的一切。
张正义摁掉烟头,沉声问:“你是怎么搞的,犯罪嫌疑人要求见亲属,你都不报告?”“张局,实在对不起,我家里有事,突破柳寡妇的时候,我不在-”亲面兽掏出软电线杆子,递给正义道:“我仔细问了,老枭和豹子根本没给姚局打电话,只不过是虚晃一枪:让柳寡妇有个盼头,好让她交代全部作案过程”
“这个策略也对!按以往审讯经验,一个一言不发的讯问对象能够提出要求,便是要‘交代’的时间节点。在当时情况下,老枭应激反应-做得对!”张局默想后,便道:“程勇去了现场,你现在统领讯问和询问,将柳光兰、袁姗姗、金洪磊在1月6日夜的活动-搞清楚,我讲的意思,你可懂?”
亲面兽深吸一口烟,望着正义道:“我懂您的意思。柳寡妇尽管承认了‘杀人’,应该交代的不彻底?比如:一个瘦女人怎么能搬动身材魁梧的光头?没有帮手-鬼都不相信!她老表、她姑娘,甚至她姑娘的男朋友,都有可能是‘帮凶’!必须一一排除-”张局犀利的眼光刺向候选接班人道:“你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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