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久坐在书房,一个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傅桥那句话的确没错,他以为自己带了一个舒长华回家,却没想到只是拐了一个小孩子。【】
天天想着糖葫芦酥点心、压岁钱新衣裳的小孩子。
对人的判断只有好和坏的小孩子。
给点甜头就把你当自己人的小孩子。
顾清久和傅桥都清楚,何斯年那张脸和舒长华别无二致,尤其是那双提溜转的黑眼珠子。
只是,舒长华的眸子锐利,何斯年却带着童稚与小孩子般的狡黠。
那天听戏,他一眼就瞥见了在后台张望的那双眼珠子,他知道傅桥也瞧见了。
那是他右手又开始抖的时候。
他怕得不行,怎么那么像,一定就是舒长华吧。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一定是!不然为什么那么像!
内心也在告诉他,不能再把舒长华留下。不能留下了!
可他知道不是,让他心悸的那个舒长华,早在多年前冬至的雪夜里,死在了他的枪下。
砰的一声,雪地里盛开一朵鲜红的花。
他抖着手冲着那张脸开枪,亦是砰的一声,被傅桥拦住了。
就算傅桥不拦,他知道,那一枪也是打不准的。
他不敢,他怕。
他不想再留下一个舒长华,可他又想。
或许是另一个干净纯粹的舒长华,就像第一次在雪地里见到他的时候那般干净纯粹。
人人都道顾司令阴险狠厉,城府极深,还是个黄毛小子的时候就有本事和南京抗衡。
可除了傅桥谁也不知道他手抖的原因,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一举攻占上海。
他想,怎么能有这么一张相似的脸。
这种怕,大概是类似于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情在作祟。
可是除了那张脸相似,又没什么一样的了。
这或许是他想要的,也是他为什么留着何斯年,对他那么好的原因。
他以为自己会分不清楚,可他又清楚的很,舒长华是舒长华,是沉稳狠辣的舒长华。何斯年是何斯年,再聪明再通透,也是个小孩子的何斯年。
根本不一样。
他分的清清楚楚。
他知道该怎么办,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眉头锁得更深,地板上多了许多捻灭的烟头。
“清哥。”
何斯年朝书房探进一个脑袋,转着眼珠子打量着顾清久。
顾清久抬眼,拧着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一点。
“进来。”
何斯年提着步子进了书房,却嗅到一大股烟味。
轻咳了两声,脑袋凑到顾清久面前,眼睛亮亮地看向顾清久,
“清哥,我想好了。”
顾清久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想好,揉了揉何斯年的脑袋,深沉的眼睛依旧注视着他,想看着他自己从嘴里说出来。
何斯年踌躇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儿来。
顾清久想着小孩儿脸皮薄,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没想到何斯年直接将嘴巴轻轻凑了上来,覆在顾清久的唇上。
还没等顾清久还没好好感受一下何斯年唇上的温度,何斯年就已经移开,眼睛一弯,眸子里笑意十分璀璨。
“清哥你当我媳妇儿吧。”
顾清久微愣,媳妇儿?
何斯年自顾自地说,
“想来想去还是清哥对我好,娶清哥当媳妇我也不亏!”
吃亏!
顾清久脸色轻变,用粗粝的手指摩挲着何斯年光滑的脸,
“你在戏文里听说过汉哀帝和董贤的故事吗。”
何斯年愣,怎么给他讲起了历史?
木讷着脸摇摇头,“没听过。怎么了。”
顾清久就把断袖的来源一五一十地给他讲。
“割袍断袖,汉哀帝还真好。”何斯年对人的评价从来都是简单的好与坏。
顾清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斯年还是不明白,“诶!清哥你给我讲这个干嘛?”
顾清久嘴角轻轻一勾,
“所以你是董贤,我是汉哀帝。明白吗。”
及其隐晦的指出只能是何斯年当媳妇儿。
何斯年一看裤裆,警惕性地捂住,抗议似的瞪着眼睛,
“董贤是太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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