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的单子,她点头笑道:“有劳太医大人了只是这才两个月,大人回去后,娘娘必会问起,还请大人帮着递个话:这还不足三个月呢,暂不易张扬”
太医忙连连答应着,一时常嬷嬷亲自带人备好金银布帛送了来。太医知道这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便也不推辞,又说了些恭贺吉祥的话,才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太医走后,杨夫人便对二丫道:“这是你第一胎,务必要谨慎细心。如今老爷他们都不在家,不如你就搬过来,与我一同住着,也好有个照应”
二丫想了想,忙笑道:“母亲对儿媳的一片疼爱之心,儿媳自然晓得只是如此却要劳累着母亲,儿媳倒是有些过意不去,竟要拂了母亲的心意了。”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穷窝,那里到底是爷与儿媳一处住过的,如今爷不在家,儿媳再搬走,人去屋空,这主屋里越发没个人气了,儿媳实不忍心如此况且旁边屋里还供着观世音菩萨,儿媳每日都要早晚一柱清香,念些经书为爷祈平安”
杨夫人听二丫如此说,便知她是不肯搬了。其实她倒是不太在意那些琐事,如今听儿媳一说,便想到大过年的儿子屋里冷清清的,确实是有些不好,再则孕妇不易挪动,于是也不再勉强二丫。
她笑道:“你就是心思太细,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如今怀着胎可不许再如此太过伤神也罢,如今你自家不能再分心管事,少不得我来,这院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利于你休养,倒是你的小院里还清静些。只是你院里都是些年轻的,就让常嬷嬷过去伺候你”
二丫忙谢过婆婆。杨夫人又对常嬷嬷说道:“大厨房人多手杂的,如今少夫人的身子又娇贵,实在不让人放心,倒是让人在她院里另砌个小厨房,再挑几个稳重可靠的婆子过去,随时都能有热饭热菜的供应着,倒是便宜的很。”
常嬷嬷有些迟疑地说道:“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少夫人又怀了胎,院里动土只怕有些不利,为稳妥起见,还该请人看了日子再砌吧”
二丫见杨夫人皱了眉,忙笑道:“倒也不必新砌一个厨房,儿媳院里倒有个小茶水房,让人稍整理一下,倒也能用。”
“那点地方够做什么的,又要烧水又要做饭的,转悠不开,实在不行,就在院子旁边砌”
二丫细想了一下,这厨房砌在院外倒是有些不便,于是笑道:“那院里都是吃大厨房的,如果只备着儿媳的饭食倒也使得,那茶水房倒也不小,况且它旁边的屋子都是空着的,到时一并打扫出来使用就是了。”
此事便算是敲定下来,小厨房很快就整理出来,厨房里的人也选了出来。杨夫人亲自去二丫院里,召集了下人们说道:这几个月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定然不轻饶,尤其是厨房里的人等少夫人诞下小主子,每人都有重赏
二丫此时借着肚里的孩子,真是过上众星捧月的生活,不单是自己院里的人被杨夫人敲打过,便是整个侯府里,杨夫人也特意说了:凡事以少夫人院里为主,其他都统统靠边站
合府里的人也为侯府有后而高兴,又因前边杨浩的震慑、现在杨夫人的态度,对着二丫更是殷勤小意的侍奉,俱都赞叹少夫人命好,进门不足一年就有了身孕。
卫嬷嬷对女儿叹道:“真没想到,那年那样一个小官宦之女,竟如此有福气先前还只公子把她宠上了天,如今在这府里,竟连夫人都退了一射之地了。”
卫玲儿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少夫人不管出身如何低,到底是圣上亲赐的,如今再有了儿子,这份荣耀也是该当的母亲以后不要再存了轻视的心,免得给自己招惹祸事。”
卫嬷嬷说道:“还用你来教训我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如何会看不清情势,不过是感叹一下罢了,这少夫人果是受命运眷顾的,连怀胎都是个巧头,如今公子不在家,竟是连通房都不用安排了。”
卫玲儿却只管怔怔看着窗外,半响叹道:“可不是有大福气的人,寻着了这世间真正的伟男子公子明明是个暴躁蛮横的性子,谁会想到他竟会如此宠溺妻子,身边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皇后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二丫怀孕的事,亦是开怀,因不足三个月不好张扬出去,便只悄悄派人送来些适用于孕妇进补的珍贵食物来。
到了年关,皇后特许二丫不必进宫贺节,众诰命便都猜测二丫有了身孕,果然未出正月皇后就赐给忠义侯府大堆的赏赐,说是弟媳有喜三个月了。
趁着新春之际倒是有不少的人也纷纷送礼相贺,二丫收礼收到手软,她看着库房里的堆成山的礼物,有些不安。如果是孩子满月酒或百日,众人送礼图个喜庆,可现在胎儿不过才三个月,如此却是过了。
杨夫人也叫了二丫来,说道:“圣上娘娘因着新年高兴,便特赏了许多东西,只是我想着这孩子月份还小,怕是福气太过,反而不美。每年冬里家里都会设了粥铺施粥一个月,今年年景不好,食不果腹的人也比往家多了许多,倒是再多施上一个月,也好把福气散与众人,以求神佛保佑。”
二丫颔首赞同,又笑道:“母亲如此惜贫怜老,子孙们定能得神佛护佑”
婆媳二人一时交代下去,二丫又对杨管家说道:“这是为小主子祈福,施粥时务必要和气,不可盛气凌人,舍了米却得了怨气”
杨管家忙笑道:“少夫人尽管放心,咱们家都是积善的人,并不会对领粥的人吆三喝四的”
二丫正色道:“如此甚好只是到底是关我腹中孩儿,所以这一个月里我会让人去各粥铺瞧着,若是有人胆敢借着我杨家的米粮充大爷,可别怪我到时不留情面。”
因为过了元宵节,诸大户之家施粥的便陆续停了下来,倒显得忠义侯府一枝独秀,那些领粥的人便一窝蜂地挤了过来。
这日忠义侯府位于城南门处的一处粥铺正施着粥,这里负责的管事看到面前的人挤成一团,便带了几个人过来吆喝道:“别挤,大家排着队领,每个人都会有的,粥管够”
到底是人太多,只是前边的还排着队,后面的仍是挤成一团。管事走到队尾,拍着一位虽衣衫褴褛却有几分文气的中年汉子,叹口气悄声道:“一会你悄悄绕到我们铺子后面,别在这里挤了”
那中年汉子看了他一眼,忙会意地点点头。一会瞅人不注意,便潜到了铺子后面。
管事早就等在那里,让他进了铺子后面屋里,笑道:“你进来吧看你的样子必是位书生了,这几日了,我见你往往来的很早,却总被人加塞,反倒是最后才得些冷粥也是我们不能维护秩序所致,以后你只管悄悄过来,到底是读书人,不必与那些粗鲁汉子挤在一处。”
汉子忙陪笑道:“多谢大爷好心。实不相瞒,小的在城外倒是有间破屋,粥凉了也不要紧,到时热一热便是了,却是不敢打扰大爷”
管事摆手道:“什么大爷不大爷的,怪埋汰人的一个奴仆罢了,倒是老兄是位读书人,以后必是前途不可限量也麻烦不了几日,不过是因为城里其他的人家停了粥铺,大家才有些慌神,故这几日才会如此拥挤,等再过几日就好了。”
管事说完便让人去给他盛粥,这时却听人说道:府里来人了。
唬得那汉子躲无可躲,便只好贴墙站着,又好奇看过去,只见几个小厮并丫头婆子拥着一位头带帏帽穿着不俗的年轻女子走来。
第二三零章究根问底
管事本来准备出迎的,等看到眼前的女子时,不由的有些面红,拱手行礼却不知该如何说话。
那汉子看到这个情况很是奇怪,看那女子衣着鲜亮又戴了帷帽,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才会做此打扮,看来必是那位有些传奇色彩的少夫人了。只是看这二人神态,竟似有些隐情了,果然这大户人家明里光鲜内里最是肮脏。
旁边的小丫头等人并没看到墙角上的汉子,只顾着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看着管事。
这却是二丫今日闲极无事,捉弄万儿做下的促狭事了。
这管事商兴是新近提拔上来的,却正是万儿的未婚夫婿,这次施粥便被杨管家派来了,杨管家的意思很简单,反正是少夫人自己的人,若是做的不好,他的责任便会小些,若是做的好了,自然就会借着这个机会再委以重任,也算是卖少夫人一个好。
二丫这日心血来潮便真派了人去各粥铺查看,因想到城南的这处是商兴管着的,便特特派了万儿前来,万儿也知是小姐戏耍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红着脸前来。
商兴倒底是男子,经的事也多,见万儿只管在那忸怩,便开口解围道:“少夫人可有什么吩咐的”
万儿忙清清嗓子,正色道:“少夫人说:咱们侯府施粥,为公是为朝廷解忧,于私则是为小主子祈福,故不许对着领粥的人无礼他们未必就是懒惰耍滑之人,不过是这两年年成不好,百姓们实在是没有果腹之物,这才不得不忍辱含垢,来此领粥,况且若他们不来领粥,又如何为小主子祈福,所以不过是各取所须罢了,不存在什么高低贵贱”
商兴连连应道:“是极,小的自来就不敢藐视那些人,已令施粥的人不说笑脸相迎,却也决不许狗眼看人。”
万儿点点头,又道:“取些粥来”
屋里人自认有眼色地一哄而散去了外面,只留了他二人在此,万儿见此有些跺脚,恰看到墙角处的那汉子,无话寻话地问道:“这位是”
商兴忙笑道:“这是位读书人,太过忠厚老实,只知谦让,却往往被人欺负,领不了粥。我实在看不过去,便特让他在此领粥,你这一来,倒是差点忘了此事。”
“这倒真是应了那句话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万儿笑道:“读书人总是太过斯文了些,不知大叔可有功名”
那汉子此时已知,这是少夫人跟前的大丫头,且与这好心的管事做了亲的,忙上前见礼,有些惭愧地说道:“如今还是个秀才”
万儿笑道:“原来是秀才老爷,真是失敬都是这灾年闹的,竟让您老不能安心读书。”
那汉子叹道:“唉,已经考了多次,倒也不在乎这几年了,许是我今生没这个动势,又没钱交际,得不了主考官的赏识,今生也就只能如此了,唉,上天何其不公,白白埋没人才。”
万儿听出这人满肚子的牢骚,又是个心比天高、好高骛远之人,心中生出几分厌恶,本不欲再与他多说,奈何这屋里只她三人,那商兴又只管瞅着她笑,让她越发的羞恼,不得不再寻了话来说。
“秀才老爷太自谦了有千里马自然就有伯乐,只是您老的伯乐出现的或许晚了些罢了。远的不说,便是我们亲家老爷,都说他是神童,十多岁便中了秀才,哪知以后却屡屡不中,直到年近不惑,才考中了,如今已是做着六品的官呢”
那汉子眼前一亮:“此事当真”
“可不是真的,这事还能做得了假”万儿笑道:“您老将来可要做造福百姓万民的好官,我家小主子的福气仅因您一人就不少呢,若是您老注定要做状元之师,到时桃李满天下,我家小主子更是福气大的很。”
那汉子听了万儿的话,怔怔想道:果是自己见识短浅,不说那位能心怀天下苍生、敬畏众生平等的世子夫人,也不提先前的这位和气的管事,只说眼前的一个小丫头的见识,都远超于自己,看来是自己左性了,能居高位者自然不乏蝇营狗苟之辈,然亦有真正有学识的能人正直之辈,自己将来未必不会是这其中一员。
他如醍醐灌顶,心中浊气尽数散去,不由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倒是把商兴等人吓了一跳,不过想着读书人自有其怪异之处,便也不阻拦由着他去了。
汉子回到家中,妻子正端着个盛满了粥的坏碗,站在院里与人说话,见他回来,抹一把眼泪,默默走开,去厨房热粥。
那院中人走来问道:“秦兄可是想得明白,我已寻到一个好手,只要十两银子便可。可是方才嫂子说家里只凑得出几两碎银,倒是再想想办法才行。唉,虽说有了功名还要做那无根人有些可惜,不过幸好秦兄如今儿女俱全,倒也不至于无人祭祀。”
秦秀才却笑道:“罢了,我改了主意,这几两银子也能支撑到春天下次若是再不中,便做个教书的夫子,这才不致埋没我肚中的学识,也好过被人骂作阉狗”
这些下低层的人事,自然不会有人关注,商兴见那秦秀才自那日起,便不来领粥,细想那日他与万儿并没说什么刺人的话,又胡乱猜测一番便放丢开手去。
二丫自然也不知道,因着她的一次促狭,使得太子多了一位忠心的臣子,宫中少了一位阴狠愤世嫉俗的宦官,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忠义侯府施粥的铺子,待人和气,粥又够浓稠,一时让忠义侯府美名远播,且听说府里少夫人有了身孕,受过侯府恩惠的人无不暗暗为其祝祷。
李淑妍自然也听说了,不过李淑妍这次倒是没什么心情感叹,眼看着她就满了一年的期限,到底该何去何从,却是让她满是迷茫。
莺儿进来悄悄回道:“小姐,人已经带来了”
李淑妍听了,神情大振,忙道:“走,去看看。”
莺儿忙引了路,李淑妍又问道:“没走漏风声吧,那些士兵就让你们把人带了来”
“小姐尽管放心,他们比起杨世子带的兵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要塞够了银子,他们是不管的。至于罗嬷嬷,寇儿缠着她做事呢,一时半会不会回去的。”
李淑妍点点头,又见提起杨浩,口内发苦,如今看来倒是杨浩的言行更像是男主,偏自己穿越过来的目的却是要回避着他,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的前世却有妻有子,上天真是爱戏弄人。
李淑妍来到观里一处偏僻的屋子里,就见屋里有两个小厮把一个老头捆绑在椅子上。
李淑妍挥挥手,莺儿与那二人忙退到院子里去。那被捆绑的人因眼睛被遮掩了,心内发虚,只叫道:“大王饶命,小的银子真的全都孝敬了您老”
李淑妍冷笑:“你既然自诩为半仙,难道就没为自己卜上一卦,避过此劫”
那人一愣,忙道:“这劫数一事,乃是因着时辰方位不同而瞬息万变,怎能因此质疑我许半仙的能力真是人在家坐祸事找上门,也不知如何得罪了小姐,还请小姐饶了我吧”
李淑妍上前把许半仙蒙眼的布子扯下,转身坐到他对面,冷笑:“你不必慌张,今日请你来,不过是为我卜一下前程如何而已。”
许半仙眯着眼看了面前的人,忙笑道:“既然是卜卦,还请小姐帮在下松了绑了,让小的腾出手来为您卜上一卦。”
他见李淑妍仍是只冷冷盯着他,忙陪笑道:“如果不方面的话,那小姐写一个字也可以”
“半仙如今有忠义侯府照管着,也算是富贵荣华了,莫不是这卜卦的生意弃之太久,就生疏了不成当年你可是只看了我一个背影便卜出了极贵命格的,今日看了这许久竟无一字出口”
许半仙此时才知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位是谁,忙打着哈哈笑道:“小姐果然聪慧,既然被你看破,小老儿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铁口直判的事,您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逗个乐子,却也是咱们混饭吃的把戏。”
“到现在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李淑妍不为所动,说道:“你本祖籍在柳州城,十多年前为什么跑来京城逗留数日。后来在柳州城里也过得如鱼得水,却又于前几年跑来京城,给我下了个命格极贵有判言,又给杨浩偷风报信,等他亲事订好,就又回了老家。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只能被你愚弄于股掌之间”
许半仙有几分赞叹地点点头:“小姐既然将小老儿查得如此清楚,小老儿也就开诚布公一回。不错,我是奉了师命,助着杨家避过一个大劫难至于小姐,却实是有陪王伴驾之相,十多年前,我就有幸见过小姐一面,只是再次相见,虽有些看不透小姐,至于那次命格之说,不过是胡言借此引人注意罢了,卜卦之人都是如今招徕生意的。”
李淑妍恨得牙龈痒痒,一时招徕生意的胡言,却害得自己如此,她又说道:“那还请半仙为我算算,我今后的命运如何”
第二三一章现出原形
许半仙答道:“这个小老儿却是算不出来,你的命格本就异于常人,命运如何,皆在你的一念之间,端看你如何选择,不管如何选择,心存善念,多结此善缘,总是没有错的。”
李淑妍看着他气道:“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全是废话套话”
“这本就是玄幻之事,种的什么因就收什么果,只看世人是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了。”
李淑妍语塞,想了想,又道:“你的师父是谁,我要见他。”
许半仙目光一凝,笑道:“这怕是不易,不要说是小姐,便是我这个徒儿也有多年未见他了,他老人家一向喜欢云海四海,自道只与有缘人相见。”
李淑妍心中一动,说道:“莫不是白须白发,颇有些道骨仙风的老者”
许半仙笑道:“我师父倒也是须发皆白的老道人,只是这世间须发皆白的老者多了去了,莫非小姐也要如对待小老儿一般,将那些人尽数绑了来”
李淑妍叹道:“你也知我不同于常人,所以我想找到你师父,让他帮着我一个忙。”
许半仙摇头道:“我师父只是个普通道人,懂一点玄学,却并不是什么大罗金仙,所做与杨家相关的事也是奉命行事罢了,怕是帮不了你。”
李淑妍失望地笑了笑,说道:“竟是我着相了,罢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由着你们这些神棍们来卜,还不定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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