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风的身影转瞬即出现在小屋之中,神情严肃地盯着那执事,“范隼!出了何事?!”
名叫范隼的执事在拉响铃铛的那一刻便已经后悔,自己为何不先检查一番,若福地之内并无事发生,就当啥事没有,轻轻揭过便是,这示警铃一拉响,自己少不得要吃顿挂落,说不定还会在宗主那边记上名号,哎,失误。
听见宗主严肃且有些急迫的语气,范隼心中更是后悔不迭,事已至此,便只能硬着头皮道:“禀宗主,方才我来接班之时,刚走进屋,便被沈山阳迷晕在地,我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拉响了示警铃。”
其实他心中并未看清当时那人的面孔,不确定是否是沈山阳,但他依然坚定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其中的险恶心思,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陈清风盯着他,眼神锐利,范隼竭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些,恰好此时,霍北真也已赶到,刚才陈清风一听铃声,便全力赶去,霍北真修为不及,故而慢了些。
陈清风看着霍北真道:“请戒律堂、白副宗主过来,再传沈山阳。”
霍北真还不知何事,听见这两个名字便已心知不妙,师尊和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连忙跑了出去。
天色已经很暗了,霍北真飞掠在群山之间,看着影影倬倬的山影,背心微微发凉,山门之内,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到底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以前他不愿意去想,现在他甚至不敢去想,可又已经不得不想。
剑宗有自己独特的传讯系统,通知几位长老堂成员,霍北真没有跑多远。
此刻的他来到了一处洞府,里面陈设简单,但却空无一人!
原本该在这儿的,是那位范隼之前的值守之人,沈山阳!
微凉的初夏夜,霍北真已经感觉到了背心渐渐流淌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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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这次调息恢复的时间比上次要久一些,之前将体内真气挥霍一空,后面刚恢复一些又是一场搏杀,然后催动陆琦的秘宝瞬移,几度透支之下,他难得的感到有些虚弱。
再度睁开眼,四双关切的眼睛盯着自己,云落心中一暖。
少年不孤单。
平台之上只剩下很少的几个人了,想来最后一天,大家也都要去搏上一搏。
裴镇轻轻一笑,看着重新恢复过来的众人,“走吧,兄弟姐妹们,咱们继续啊。”
又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崔雉道:“你不是兄弟姐妹哈,咱俩别算乱了。”
然后做好了躲避崔氏独门暗杀的准备,谁想崔雉根本不为所动,嘴角冷笑道:“我话已经说了,做得到你就去做,做不到只敢过过嘴瘾的话,我就当给云落一个面子,懒得理你。”
裴镇:“......”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的公鸡。
有些事,他实在不想去掺和,那不是他的人生理想。
云落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慢慢来。其实我没那么大的面子。”
裴镇眼睛一亮,隐蔽地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一针见血,人才啊。
云落面朝众人,“之前多亏了天启和陆姑娘,我们才能......”
重新恢复活力的裴镇突然插话道:“打住打住。”
众人一脸错愕地望着他,他说道:“我觉得有个很小但是很麻烦的问题我们一直没有解决。”
看着疑惑的众人,裴镇微笑道:“就是称呼啊。你们不觉得吗?”
众人第一反应是他又没正经了,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没个稍微统一固定的称呼,交流起来还确实比较尴尬和生疏。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入门到现在,几人几乎就没有过能真正聚在一起交流的时间,而在这次试炼之前,彼此内心之中还是提防居多。
而裴镇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或许只有跟他交往稍微多一些的云落想得明白,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无声无息地消除这个小团队中一些隐性的隔阂。
这便是裴镇,外表粗放,心思极其细腻。
陆琦道:“你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什么想法咯?”
裴镇嘿嘿一笑,“我倒没什么想法,你们叫我就叫小镇就好,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嬉笑之间,其实意思已经很深了。
云落心中了然,也笑道:“我的简单,直呼其名就好,用不着讲究什么年纪大小。”
他和裴镇都是十六的年纪,符天启稍微小一些,十五岁,而两位姑娘则是刚满十四岁不久,崔雉比陆琦大了十余天。
像她俩这样的出身与天赋,也只有在家中老祖的压制下,才会到十四岁左右才开始修行,其余的一般十来岁就已经开始了。
以至于这些天崔雉和陆琦各自也会暗想着,莫不是老祖宗知道剑宗今年要拿出接天剑经来?
符天启也接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叫,就叫我天启好了。”
陆琦看着云落和裴镇,乌溜溜的黑眼珠转动着,“不行,我要给自己取一个很帅气的名字,我得好好想想,在此之前,你们就叫我陆师妹吧。”
裴镇和云落以及符天启共同表示无语。
崔雉看了一眼裴镇,心道这货怎么这么多事儿,嘴上开口道:“我和陆妹妹一样。”
三人再次表示无语,女人啊女人。
于是一次无疾而终虎头蛇尾的取名行动之后,云落继续刚才的总结,“之前我们还是被人算计了,所幸有天启和陆师妹,接下来我们一定要更加小心,因为在第三区域,所有针对我们的阴谋都会在那里展开,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众人收敛神色,点点头,凑在一起,低声私语着什么,没人能够知晓。
片刻之后,五人收拾下山。
第三区域的剑魂兽大部分都相当于聚气境的修为,甚至还有着那么一些近似于三境凝元境的。
除开云落,剩下四人毕竟还是炼体镜的,而且符天启的符箓手段也不能够在这儿展示,所以五人这一趟,走得相对艰难得多,更多时候都是靠云落的爆发取胜。
这让那边监控小屋中的几位大佬看得有些担忧。
挺拔儒雅的白副宗主道:“云落的真气似乎已经耗尽了,照此看去,他们估计还是走不下来,毕竟终点之前那一片峡谷中的真龙剑魂是很难避开的。”
戒律堂主是个名叫章清规的中年男子,听着白清越的话,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思索着之前发生的事。
昨夜陈清风将二人请过去,又让那范隼详细讲了一遍经过,然后霍北真来禀报说沈山阳不见了。
在他的心中,主事之人十有八九是沈山阳无疑,本欲下令全宗大肆搜捕,但被陈清风以兹事体大,打草惊蛇为由拒绝了。
陈清风只是令霍北真传令封锁前后山门,分别请了两位长老坐阵,一切等试炼结束之后再议。
对于看起来年纪已大的他们几位而言,几天几夜不睡觉都不成什么问题。
可他疑惑的是,这位近期重新强势起来的宗主,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三人分坐在三把椅子上,抬头看着光幕上的人影,此时还留存的已经仅剩十人,很多小组都已经只剩最强之人还在苦苦支撑,而云落那边依旧还是五人。
但问题在于,云落的丹田之中,真气又空了,没有真气的支撑,就无法爆发,就只能牵引天地元气,对现在的他而言,那就只能算作炼体镜。
将消息告诉众人,众人的心中一沉,一份他们很少遇见过的无力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没有人去怪时间太短,没有人去责怪剑宗的安排太狠,只是想着,自己还是差了。
裴镇道:“云落,你先调息一下,保留一击之力,然后咱们就走,后面的事情,尽量交给我们。”
陆琦等人也是齐声称是。
云落想了想,点头称是,于是就在路中间坐下,闭目调息,他相信他的伙伴能保护好他。
若是成功凝结金丹,跻身六境,就可如现在的霍北真一般,金丹自行运转,行走坐卧皆可吸纳元气,但云落还是小小聚气境,只能老打老实地盘坐调息。
崔顾身上贴着敛息屏气符,遥遥地跟在五人的身后,虽然昨夜在平台上,他并未看见五人身上有什么包裹,但他并不相信五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魂晶。
在今天一天的跟踪之下,他发现了端倪,原来大小姐身上有一个方寸物,只是不知是何形态,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既然如此,那边一举两得了。
要说这潜行符的确神妙,不说云落几人,就连小屋之内的光幕上,也失去了崔顾的身影,于是在他们看来,场中现在只剩下,云落五人、郑伏龙、赵恪、甘苏、许轻侯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子。
戒律堂堂主章清规看着许轻侯道:“这个小子倒是运气颇佳,一路之上阴差阳错,竟是走在了最前面。”
白清越微微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名弟子的运气也太过好了,竟是一个高级剑魂兽都没遇到过,事后少不得要好好盘问一番。
陈清风面无表情,叫来一个人,让他将许轻侯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的详细档案给自己取来。
云落稍微好了些,五人重新上路,接下来就越走越艰难,一头剑魂兽的出现,往往需要二人甚至三人合力才能够将其绞杀,符天启不止一次地想要使出井字符,但都被云落坚决制止。
他的师父既然吩咐他不要轻易暴露,那便是有所顾忌,云落也不知道这个顾忌有多么严重,当下未到绝境,还是尽量避免。
同样的话他也告诉了裴镇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在那一剑之后,也没有再次使用过景玉衡所传授的剑式,这点姜老头和陈清风都曾仔细郑重地叮嘱过他。
艰难地穿行到真龙峡谷的尽头,已经可以望见终点处的光幕,五人刚刚合力剿灭掉一头龙形的剑魂兽,云落又一次消耗掉了刚存储下来的真气,重新调息,其余四人也伤痕累累,盘坐在云落周围。
崔顾瞧了瞧已经在望的光幕,无声叹息一声,悄悄潜行到五人小圈子旁,从怀中摸出那张五雷征伐符,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大小姐!
符天启的双眼猛然睁开,“终于找到你了!”
一道犀利的剑光朝着崔顾的方位劈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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