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闹猛烈而短暂,如同燃放的烟花。
所以,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一阵欢乐的喧嚣过后,众人又各自回到了房间。
只是听听云落遇见的那些事,他们似乎都能很直观地感受到一种紧迫。
仿佛有座大山缓缓朝着弱小的自己头顶压来;
又仿佛置破落的小茅屋,眼前是山雨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摧。
万幸而又不幸的是,这些压力的中心都不是他们,而是云落。
所以他们更加努力地修行,想要尽快地强大起来,好为自己的好兄弟分担一点。
若是不能彼此分忧,那兄弟还算什么兄弟呢。
雁惊寒带着谢崇告辞离去,走到门口,雁惊寒回望了一眼院子深处,和某道神识一触即分,冷哼一声,大步走远。
当天夜里,符临悄然离了洞府,来到了巴丘城中。
在香油铺子,符临、曹夜来、霍北真、雁惊寒四人密会。
而后的深夜,曹夜来带着云落,来到了云梦大泽之畔,符临早已在此等候。
云落取出法螺,轻轻吹响。
法螺的声音几不可闻,甚至盖不过那浪涌岸头,风过林间的细小声音,但在龙骄的耳畔,却如滚滚惊雷炸起。
云落吹了两声,便将法螺收起。
只一会儿,在符临和曹夜来惊讶的目光中,从水中走出一个金袍中年人。
金色的眸子只冷冷一瞥,符临和曹夜来二人便觉得遍体生寒,如芒在背。
云落上前主动招呼,“龙先生。”
龙骄神色立马转为恭敬,“云公子有何吩咐?”
符临和曹夜来无声地张了张嘴,眉眼之间写满震惊之色。
他们原以为云落只是偶然跟龙骄有了些交而已,可按这个形来看,可不只是交而已啊。
云落将符临介绍给龙骄,龙骄默默听完符临的请求,神色平静,“还有吗?”
符临微微一愣,旋即摇头,“没了,若是龙先生同意,我们将......”
“我同意。”龙骄直接干脆地打断符临的话,让他那些准备许久的条件都没说出口来。
龙骄转头朝着云落一抱拳,“云公子,龙骄告辞。”
“龙先生。”云落忽然开口。
龙骄停步。
“我说过的,合作共赢。”
龙骄转看着云落真挚的笑脸,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摆手道:“下次。”
旋即跃入水中,不见一丝波涛。
曹夜来和符临对视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这么顺利?
要知道,这是龙骄啊!
传闻中从草莽崛起,力压云梦大泽数十年,如今天榜第六的蛟龙啊!
原本符临和李稚川还准备了许多丰厚的条件,一起推演了龙骄的种种反应和应对,谁曾想会
是这样一种局面。
曹夜来一把搂住云落的脖子,“我说你小子上怎么这么多秘密呢!老实交代,你和龙骄什么关系!”
云落心中苦笑,这让我怎么说,想说也不敢说啊。
只能含糊道:“可能是我比较厉害?龙先生比较欣赏我吧。”
“臭不要脸。”曹夜来当然不信,正要玩笑着bī)问,符临出声为云落解了围,不管如何,事办成了就好。
至于旁的,谁还没有些秘密呢。
送走了曹夜来和云落,符临赶紧去找李稚川交流况去了,有了龙骄的承诺,云梦大泽这一局就要好解得多了。
李稚川的洞府中,时圣和余芝也暂时隐居在此,此刻已经休息了。
主厅内,李稚川和符临对坐,他微微跺脚,隔绝出一片小天地,微笑道:“看着你藏不住的笑意,就知道事很顺利。”
说起这事,符临到现在也依旧不敢相信,将会面的全过程跟李稚川说了一遍,感慨道:“真是想不到居然会如此轻松!”
李稚川眼神一凝,沉思一会儿,“会不会是龙骄有其他的压力,被迫如此?”
符临两手一摊,“谁能给他压力,四圣?朝廷?这些人会让他跟我们合作?”
“也是,先不管了,至少暂时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李稚川在桌上轻轻一拍,长出了一口气。
一丝凝重紧跟着出现在他的脸上,“说到朝廷,我们收买的眼线传出消息说,那个高欢这些子似乎跟朝廷方面有联系。”
符临的神色一肃,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云梦大泽之中明面上除了龙骄并无合道境野修,因为到了合道境,去往天下任何一个势力都是绝对的座上宾,没必要窝在这个犄角旮旯里过穷苦子。
如今他跟着李稚川试图整合云梦大泽的野修势力,既为此次雾隐大会做个准备,同时也为后对抗朝廷提前埋下种子。
这种改变有人欣然接受,比如蒋苍等人。
但有人欢迎,就必然有人拒绝。
问天境上品的高欢如今就是反对他们的摇旗之人。
若是高欢做了朝廷的走狗,这云梦大泽的局势可就复杂了。
“没那么吓人,高欢既然不愿意被我们收编,应该也不会愿意被朝廷收编,否则他早就做了。”李稚川的神色倒是很淡定,说出了他的考量。
符临也立刻明白了过来,“您的意思是说高欢只是想借朝廷的手来对付我们?恐怕到时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李稚川轻轻敲击着桌面,满是不解,“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突然态度如此强硬,还要跟朝廷合作,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符临也跟着陷入沉思。
两个老光棍满脸忧愁,他们打死也想不到,是
因为女人。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自古有之。
韩飞龙心满意足地从云梦大泽之中离去。
刚回到这些子里藏匿的宅院之中,一个形佝偻的老人已经无声出现在房间内。
卢存孝吓了一跳,韩飞龙到时一点不慌,恭敬鞠躬,“飞龙多谢老阁主一路相护。”
关隐冷哼一声,“你冒着这么大的险去见他,就为了让他到时帮你拦住那些可能出现的野修?”
韩飞龙点点头,“这点就已经很重要了啊,难道老阁主认为不值得?”
“一帮散兵游勇济什么事。”关隐的态度符合大多数谱牒仙师对野修的态度。
但韩飞龙不是修行者,所以并没有这样的成见,“不知老阁主可听说有人正在试图整合云梦大泽中众多的野修?”
关隐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也不是没人尝试过,可都失败了。”
“哦?可否请老阁主详细聊聊?”韩飞龙似乎对这个事颇有兴趣。
“我知道的大概有过三四次吧,规模有大有小,反正结局都是失败。”韩飞龙既然请求了,关隐便多说了几句,“这些人哪儿懂野修啊,那都是一群只看利益没人的,谁给的多就听谁的,到头来雄心勃勃都化作死道消。”
韩飞龙恍然大悟,“用我们带兵的说法讲,这就是群兵痞子,看着人数多,实际上却没用,只知道贪生怕死,上不得战场,打不得硬仗。”
关隐点点头,“所以说,费那么大心思,没用。那个高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想借你们的势,你别抱太大希望。”
韩飞龙赶紧抱拳,“飞龙省得,多谢老阁主提点。”
“今天话讲多了,回了。”关隐摆摆手,影没入夜色中。
估摸着关隐走远,卢存孝才开口道:“将军,那我们要不要更改计划?”
韩飞龙转看着他,突然一个板栗敲下,“为将者,心志要坚定,三言两语就朝令夕改,那还打个的仗!”
卢存孝捂着脑袋,嘿嘿笑着,“将军说得是。”
韩飞龙坐在椅子上,舒坦地靠在椅背,“曹统领有没有说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到?”
卢存孝摇了摇头,“没有。”
想了想,他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将军,那姓曹的心眼忒多,您跟他合作可得多长个心眼,否则到时候这边一完事儿,回头就给我们弄司闻曹里面去了。”
韩飞龙指着他,哈哈一笑,“那为什么不是趁这次跟他搞好关系,今后犯了事儿他也能饶我一回呢?”
卢存孝歪着脑袋一琢磨,卧槽,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哈,大拇指竖起,心服口服,“将军就是将军,看得透彻,存孝佩服之至。”
韩飞龙
抓起桌上的一块木牌朝他扔去,“还治不了你这马精了!”
卢存孝一把抓住,笑得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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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被韩飞龙和卢存孝念叨的那个男人正在一处荒郊野外啃着干粮,他解下腰畔的水囊,猛灌了一口,终于费劲地咽了下去。
他倚着一块石头,神疲惫。
在一旁的空地上点燃了两堆篝火,二十多个劲装男子围成两团,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篝火上架着的野兽尸体。
夜色之中,香四溢。
等到烤熟,负责烤制的男子率先扯下后腿,小跑着向曹选这边冲来,“曹老大,烤好了。”
曹选面露诧异,扬了扬手中剩下的半个烧饼,“你们吃就行,我这儿还有干粮。”
男子急忙道:“这哪儿行,您是我们老大,哪有我们吃您吃饼的道理,更何况这野兽都是您打的,拿着拿着。”
说着就把油滋滋的后腿往曹选手里硬塞,曹选无奈接过,却也没有吃,而是站起来。
“这样,咱过去一块吃。”
说着就当先走了过去,环顾一圈,将手里的后腿递给了一个年纪最小的年轻人,“你年轻,长体,多吃点。”
年轻人约莫二十岁上下,连忙感激地站起来,想接又不敢接,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哈哈一笑,“小子,曹老大给你你就接着,到了地方多出力就行。”
众人也哄笑着鼓噪,年轻人连忙双手接过,一口撕下大块的,满嘴油光,喜笑颜开。
曹选旁立马有人为他挪开位置,他随意坐下,笑着道:“傅老爷子说得不错,咱们这一趟把差事办好了才是真的。到时候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不说,有了司闻曹为咱们当靠山,就是那些山上神仙也不敢再对咱们随意折辱!”
众人轰然叫好,神亢奋。
曹选从另一侧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朝那位傅老爷子扔去,傅老爷子正低头撕,忽然将手一伸,稳稳把酒葫芦接在手中。
众人居然也都不以为意。
曹选站起来,“傅老爷子,就这点,诸位悠着喝。”
傅老爷子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飘了出来,“好酒啊!曹老大,够意思!”
曹选挥了挥手,“诸位慢吃,我去歇会儿。”
看着要起相送的众人连忙伸手一按,“大伙儿别客气,我们都是江湖武夫,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就是大口吃,大口喝酒!”
说完他看了看握在傅老爷子手里的酒葫芦,无奈道:“今晚估计只能小口喝酒了。”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哄笑中,曹选找了块平整的石头,仰躺
着默默沉思。
这帮武夫,都是楚国附近司闻曹线报里的高手,要在平里,连一个炼体境的修行者都打不过,但等到时在雾隐谷中,可就有大用处了。
为了不走漏消息,伪装成普通人的他先是找到了德高望重又技艺不凡的傅老爷子,找了个司闻曹的探子陪他演了出戏,拉了傅老爷子入局,然后再通过他慢慢召集了这么大一帮人。
黄澄澄白花花的金银先给众人一分,一行人就上了路。
不知目的地,不知具体任务为啥,打着司闻曹的幌子,一行人都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希望一切顺利啊,否则老子真是白折腾这么大一趟了。
第二天一大早,曹选领着众人悄悄潜入了一处雾气朦胧的山谷。
看着曹选轻车熟路的样子,原本还微微有些担忧的众人心中稍定。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就来到了一处石壁之外,只见曹选在石壁底下扣扣摸摸了一会儿,石壁上忽然有一块石头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入口来。
曹选起拍了拍手,“走吧。”
看了看犹豫的众人,他哈哈一笑,当下走入,众人这才敢跟着鱼贯而入。
走入石壁之后,那块门板石忽然重新合上,整个空间一片漆黑。
兵器出鞘声接连响起,洞中一片慌乱。
曹选朗声道:“大家莫慌。”
旋即在墙上一拍,几个机关开启,八颗硕大的夜明珠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众人这才发现自己处的乃是一个巨大的洞,洞中石、石桌、石凳一应俱全,显然就是为有人来刻意准备的。
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瞧着夜明珠两眼放光,不自地伸手摸去。
“小心!”
曹选急切的声音响起,可惜为时已晚。
男子的手刚触到夜明珠上,就被牢牢吸住,怎么都挣脱不掉,同时男子的躯如同破了洞的皮球,眼可见地干瘪下来,在凄厉的惨嚎中化作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曹选方才阻拦不及,只能拦住了想伸手救援的旁人,他语气黯然,“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这儿是司闻曹仙师告诉我的一个据点,用作咱们此番任务的大本营。这房中大家行动皆可,就是千万不要起歪心思去触碰这些夜明珠,否则死了也白死。毕竟在山上神仙的眼里,咱们这些江湖武夫算个啊。”
众人闻言,一时皆是默然,心中又生出一些对修行者的羡慕和怨恨来。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曹老大,这儿是什么地方?”
循声望去,正是那个昨晚接过曹选递给他的那个年轻人。
曹选笑了笑,“此处名叫绝元谷,正是咱们此次任务的地点。”
“那您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任务是什么了吗?”
年轻人愣头愣脑的问话让周围人觉得有些不合适,赶紧拉了拉年轻人的袖子。
就连傅老爷子也恨了他一眼,准备呵斥他几句。
曹选呵呵一笑,“无妨。本来之前不告诉大家,也是打算到了这儿跟大伙儿说的”
“这次咱们的任务就是杀神仙!”
曹选铿锵有力的话回dàng)在洞之中,得来的却是一片惨白哭丧的脸。
“曹老大,您饶了我们吧,神仙哪儿是我们能杀得了的啊!”
“神仙动动手指就灭了我们了,求饶还来不及呢!”
“早知道是这个,给再多钱我也不来啊,这不送命嘛!”
甚至有人把矛头对准了召集人傅老爷子,“姓傅的,我们敬你德高望重,相信你,你就这么坑害江湖同道的?!”
“就是,傅老爷子,你可得给个说法啊!”
都知道曹选认识司闻曹的神仙,武技手又卓绝,众人不敢朝他发难,傅老爷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够了!”曹选一声轻喝。
洞之中霎时安静下来。
“要是铁定送死,把你们叫来干啥!”曹选双眼微眯,冷冷道。
“我就说曹老大还有谋划,你们急什么!”
“就是!听曹老大说完不行么!”
听了曹选的话,立刻就有人当了墙头草。
看着局面得到了控制,曹选指着石壁之外,“这外面叫什么?叫绝元谷啊!绝元是什么意思,隔绝元气,懂不懂啊!”
“我知道了!”立刻有脑子灵光的反应了过来。
“曹老大的意思是指,到了这里,那些神仙将失去元气,失去法力,变得跟我们一样?”一个汉子声音颤抖地问道。
曹选打了个响指,“聪明人!”
“现在诸位感觉如何?美好的未来还遥远吗?”曹选满脸笑意。
安顿好了众人,曹选轻轻拍了拍手,对着众人目光道:“我还要出去一趟,大家就在这儿稍安勿躁,养精蓄锐,咱们明天大干一场!”
众人轰然称喏。
那个年轻人弱弱地问了一句,“曹大哥,你干什么去啊!”
傅老爷子这下忍不了了,当即呵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曹选笑了笑,“总得弄点吃的吧。”
在众人的笑声中,曹选又开启机关走了出去。
他对着石壁,是双手掐诀,在石壁上布下一片制,隔绝了里面的声音动静。
以他知命境巅峰的修为,同时又精通制,寻常问天境在不细细查探的况下应该也发现不了。
他转过,又快速地离开,目标巴丘城。
这帮武夫以为他们所在的绝元谷,实际上,正是明天就要举办雾隐大会的雾隐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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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雉坐在桌前,郑重地将那个小木盒取出。
在此之前,她已经仔细地洗净了双手,她怀着激动的心,将眼前的木盒子打开。
只见一只大气古朴的玉簪子安静地躺在盒中,崔雉小心地将它拿出,捧在手心细看,满眼欢喜。
其实若说这簪子有多么精美华贵,并无太多出奇,崔家大小姐的闺房中比这好看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可不一样的是,这是北渊军神亲自挑选的,将军府大总管亲手送达的。
礼物之意,关键还在送礼之人。
再看盒中,咦,还有封信?
崔雉将信取出,把簪子郑重放好,这才缓缓展开信纸。
“崔雉,好名字,吾在北渊亦久闻大名。”
崔雉心中激动,又继续看去。
“冒昧送礼,还望见谅。”
薛军神太客气了,不会不会。
“吾一生无妻无子,故不识女子之物,若是样式粗鄙,或是做工不细,再请见谅。”
很好看啊,薛军神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看到这儿,因为薛征言辞的质朴,崔雉的紧张感已经消散许多。
“选择此物,只因此物质地上佳,可承受吾之真元。吾在其中已注入吾巅峰一击之力,汝可随携带,以做防之用。”
这!也太贵重了吧!
出崔家的她,顿时将这个普通木盒之中的簪子价值又拉高到了极高的位置。
能储藏薛征一击之力,这样的宝物寻常如何能够寻得,普天之下都找不出多少,否则这些高阶修行者只需要在空闲时灌注真元,对敌时狂扔宝物就行了。
更何况薛征一击之力,相当于整座天下最厉害的人,为她出手一次,这价值更是无可估量。
“小镇顽劣,少不更事,子稍显浮躁,还望汝多加提醒。”
崔雉很想把裴镇叫过来,扯着他的耳朵让他看看信上写的什么,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在自己跟前蹦跶。
“极乐之时以苦警示,极悲之时以责醒之,人世间没什么痛苦是不能被时间淹没的,要他切记切记。”
“北渊国政,当执掌在民守土之人手中,必要之时,汝可鞭策之。”
忽然崔雉冷汗直流,莫非自己那些心思,薛军神早已了如指掌?
她连忙向下看去,想寻求一个答案,可惜薛征已经转开了话题。
“若是小镇不堪,汝自可离去;若是两相悦,心心相印,望汝可与之一路携手,白头到老。”
“需知甘苦与共,是浮生茶,亦是人间路。”
崔雉默默颔首。
“希望有机会能够当面再聊,真的希望。祝福你们。”
“最后,转告小镇,我很想他。”
崔雉呆呆地看着信纸,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亲
切,忽然微微一笑。
一笑百媚生,姹紫嫣红无颜色。
她将信纸叠好放入盒中,然后将自己原本戴着的一只华美簪子取下,将那支放在外界会引起许多女人疯狂的簪子随意扔在桌上,取出薛征所赠的簪子郑重戴上。
对着铜镜,笑得连自己都迷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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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笑,有人想哭又不得哭。
陆琦静静的坐在亭子中,双膝屈起,双臂环抱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神呆滞。
回来之后,她便一直是这幅模样,但从未流泪。
她觉得,只有在自己的人边,流泪才有几分意义。
原本她也自己的爷爷、父亲和母亲的,可这一次不那么了。
因为她觉得他们也并不那么她。
陆杭停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最疼的孙女,心中纠结不已。
在过往的几十年中,他曾经轻松地做出过无数冷血的决定,那一个个决定也奠定了镇江陆家愈发辉煌的基业。
可不知是因为老了,心软了,还是因为实在太过疼这个从小聪慧可的孙女。
陆杭想不通这一次,为何如此为难。
沉默良久,他将笔断然朝桌上一砸,“琦儿,若是你那位心上人此番不死,我便成全你们!是你想要的那种成全!”
听完最后一句话,陆琦的双眼猛然亮起清澈的光芒,不敢相信地颤声道:“爷爷,您说的是真的?”
陆杭以手撑桌,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倘若杨灏如此都杀不死你,老夫在你上押一注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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