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光柱的崩散,让天地间瞬间暗沉了下来。
但对英灵谷中的众人来说,却仿佛一道璀璨的日光撕破了厚重的黑夜,大放光明。
曹选的脚很快。
既知事不可为,也要带走些成果。
至于心中的后悔与恼恨这些,只能留待逃出生天之后再说了。
一双手忽然伸出,将符临的身子猛地一拉,让曹选一脚踏空。
他还要再上,却已经没有时间了。
必须趁着此刻元气还未到来之际赶紧离去,否则等待自己的,必将是李稚川等人的滔天怒火。
他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个出手坏事的少年,然后飞速离去。
没有招呼一声他的同行者们,因为他知道,他们死定了。
胜了,他不介意给他们一点荣华富贵,但输了,当作弃子,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这些武夫们并不知道,他们都沉浸在愉悦的杀戮中。
那名扑向崔雉的杀手,即将得手之际,被一个身影猛地撞飞出去,裴镇在空中一把抱住崔雉,咧嘴一笑。
原本裴镇的对手和崔雉的对手联袂出击,一刀一剑夹攻而来。
裴镇深吸了一口久违的空气,看向这两人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元气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充盈在这座空间,刘寨主淫笑着,一双脏手即将按上梅晴雪胸前的挺翘,却被几片飞舞的梅花旋转着削掉了脑袋。
那些武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逃窜,却为时已晚。
陆绩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算盘精细的他,明白过来,他错过了一桩多么大的机缘。
崔贤狠狠攥紧了拳头,看着身旁的蒋苍等人,俱是会心一笑。
庄晋莒瘫坐在地,感受着体内真元的渐渐恢复,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符临艰难地睁开眼,望向那个出手救下自己的少年,“谢谢啊。我记得你。”
孟小牛手足无措,他甚至都没想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大的胆子,敢出手救人。
可这事情就发生在自己旁边,似乎不伸个手,又说不过去的样子。
符天启飞奔到自己师父的身旁,轻轻抱起他。
符临虚弱地笑着。
只要没死,这身伤看着凄惨,其实没什么大碍。
愤怒的修行者们,不会放过这些手上沾满了自己战友和同道性命的杂碎。
惨嚎此起彼伏地响起,然后迅速结束。
留下庄晋莒和苦莲坐镇,雁惊寒和霍北真一起清理残局,李稚川在查验了李子和多罗的伤势之后,面色阴沉地离开了山谷。
韩飞龙正带着两个一军都尉连滚带爬地奔跑在崎岖的道路上。
大阵已破,韩飞龙嫁接在大阵之上的五色光罩自然烟消云散。
夜色浓厚,三人又都不是修行者,雾
隐谷坎坷的道路让三人吃足了苦头。
更有隐隐的兽吼之声,让三人心惊不已。
还没跑出多远,一个高大身影就站在了三人的去路之上。
“三位将军,先别跑了,一会儿贫道送你们走。”
韩飞龙脚下一软,笑容苦涩,“没想到咱们哥仨一起交待在了这儿。”
黄大兴和杜若言也相视摇头。
黄大兴大咧咧地道:“能和韩将军一同赴死,是末将的荣幸。”
杜若言感慨一声,“可惜无马革裹尸,少了些沙场血性。”
三人在黑暗中齐声笑着,倒也还真就没觉得什么害怕了。
李稚川皱着眉头,“你们在说些什么玩意儿?贫道就是问个话而已,至于嘛。”
韩飞龙三人瞬间涨红了脸,方才兴起的豪情血性跑了个干净,只剩下尴尬。
“曹选在哪儿?”李稚川开门见山,他方才一出来,神识范围之内竟然已经失去了曹选的气机。
韩飞龙摇摇头,一五一十地说道:“我与曹统领各行其是,只是最终在此汇集而已,具体行藏真个不知。”
李稚川又道:“那他是一直藏在谷中还是大阵开启之后才进的谷?”
“一直在谷中。”
如此便解释得通了,这小子身上一定有收敛气机的秘宝,而且是很顶级的那种。
李稚川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之前曹选说你们还有五百陷阵营,为什么没瞧见?”
说到这儿,韩飞龙和杜若言都将目光投向了黄大兴,韩飞龙道:“的确有此事,那五百陷阵营是黄都尉义子率领,本来作为最后一支生力军使用的,谁知竟然迟迟没有出现。”
如今是真正的大局已定,韩飞龙倒也光棍,没什么好隐藏的,好言好语留得性命再说。
黄大兴也叹了口气,“按说不至于,也不知温凉这小子那边怎么回事!”
李稚川看着他们,“没事了,需要我送你们走不?”
韩飞龙赶紧摇头,李稚川伸手掰下一截树枝,指尖一抹,一丝火光迅速将树枝的一端点亮,递给韩飞龙,“自己再好好做几个火把。这截树枝不要丢,能帮你们驱赶异兽。”
“各为其主,我不怪你们几个,也不找你们麻烦。不过你回去告诉杨灏和荀忧,我会去找他们讲讲道理。”
韩飞龙呆呆地举着燃烧的树枝,望着李稚川早已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
三人赶紧扎了几个火把别在腰间,然后死死挨着那截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出口。
李稚川又在谷中逡巡一圈,依旧没有发现曹选的身影,这才作罢。
等他返回英灵谷,谷中已经收拾清点完毕。
共计死亡四十五人,野修三十七人,小门派两人,雁惊寒的北渊随从五人。
还有一人,是曹夜来。
主要伤亡都来自一波箭雨和最后这帮江湖武夫,但他们也将自己的性命尽数留在了谷中,除开曹选。
至于伤员,俱无大碍,以修行者的体魄和疗伤药物的等级,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另外还有四名俘虏,陆家陆绩、王家王泰、谢家谢卞、刘家刘璋。
崔贤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把椅子,供手脚皆伤的符临坐下。
李稚川看了一眼陆绩四人,面无表情,“你们走吧。”
王泰三人大喜过望,居然这么轻松就放过了自己?
陆绩张口欲言,李稚川冷冷截断,“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们最好赶紧消失。”
谢卞和王泰连忙拉着陆绩,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陆绩神色难看,他知道,李稚川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之前手下留情的恩情还了,至此之后便两不相欠,再无情分。
可原本,他是能让这谷中所有人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啊,那是可以令整个陆家都振奋的消息,只是他错过了。
他的精明成就了他,也害了他。
若是一切的盘算都以利益为导向,利益的格局随时都在改变;
若是以自己的一颗本心为出发点,那才能不忘初心,从始至终。
可惜陆二爷很难明白得过来这个浅显的道理了,或者说他也明白,只是无法践行而已。
有人走,有人来。
大阵一破,杨清便带着邹荷、随荷三人极速冲进了谷中,龙骄身份特殊,不愿在众人面前现身,便在入口处坐镇,以防不测。
当三人的身影穿过刺鼻的血腥,冲入英灵谷中,瞧见了一众熟悉的面孔都还活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随荷一眼便锁定住了那身青衫,欢快地冲了过去,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落哥哥”,如飞鸟投林,坠入了云落的怀中。
云落惊喜地看着一年不见的小姑娘,揉了揉她的头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相依为命的时光中。
“随荷长高了。”
“落哥哥也长高了。”
“落哥哥不长高怎么保护你啊!”
“随荷不长高怎么追得上你啊!”
两兄妹的对话一如当年,温馨的气氛在一瞬间冲淡了周遭的黑暗和血腥。
杨清上前与李稚川等人见礼,随即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少了一个人。
李稚川黯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心声向他说了曹夜来自爆拯救大家的事情。
杨清扭头看着符临,符临坐在椅子上,终于有空去感受伤悲。
雁惊寒缓缓道:“若无夜来,我等俱是在劫难逃。”
符临突然开口,“就将师弟葬在此处吧,他成名于此,长眠于此,亦算是求仁得仁。”
“那不如就将今日亡故的所有人,都葬在
此谷,日后我等也方便凭吊追思。”蒋苍插了一句。这个提议让众人眼前一亮,纷纷点头赞同。
于是除开伤员,众人都行动了起来。
起土做坑,覆土为坟,
裂石为碑,刻字其上。
山谷最中间的位置,是曹夜来的坟墓。
可惜曹夜来自爆之下,尸骨无存,便只能是一座空坟,立起一块墓碑。
墓碑上刻着“杀手之王曹夜来之墓。”
没有别的称呼,在这杀手圣地雾隐谷,他就是永恒的王。
两侧沿着山谷地形依次排开各二十二座坟墓,上面写着每个牺牲之人的名字。
同时,在谷口左侧,挖了一个大坑,将那二十余位江湖武夫扔了进去,墓碑无字。
在谷口右侧,同样设了一座空坟,墓碑上刻着“一万二千五百无辜军士牺牲处”。
忙活完了这一切,天色已经有些灰蒙蒙的光亮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后怕缓缓涌起。
云落牵着随荷的手,走到梅晴雪跟前,温声道:“晴雪姑娘,怎么样,没事吧?”
梅晴雪回想着之前的惊魂一刻,心有余悸,不过面上已经平稳下来,声音轻柔,“我没事,谢谢。”
云落点点头,“那就好。”
随荷在一旁突然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梅晴雪笑着在随荷面前蹲下,“妹妹你也很漂亮啊,长大了肯定比我漂亮。”
随荷的一双眼睛又笑成了弯月牙。
裴镇和崔雉拥抱着,庆祝着。
多罗和李子被各自的师父疗过伤,还在睡着。
符天启陪着自己的师父,迟玄策被雁惊寒拉着开导。
管悠悠和梅子青并肩站着,杀手的本性让他们避开了喧闹的人群。
孙大运还在酣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反正此刻的英灵谷中,一片祥和。
庄晋莒笑了笑,“之前曹选那小子吓唬我说还有五百陷阵营的时候,老夫这心里真是一紧啊。”
“庄教主说得是,邢某这心也提到嗓子眼了。”邢昭远哈哈一笑。
崔贤也笑着道:“现在想来,曹选那厮果然奸诈,居然用这等手段瓦解我方斗志。”
李稚川摇摇头,“其实,五百陷阵营是真的有的。”
庄晋莒一愣,“真有?那人呢?”
“不知道,韩飞龙说,是灌城军的都尉黄大兴的义子温凉亲自带领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李稚川也有些茫然不解。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像是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朝着出口的方向,全力飞掠。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杨清道:“我跟去看看。”
灌城军,对,听说陶掌柜就是给他们送去了灌城军!
温凉,你小子千万不要有事,等着我!
一定要等着我
!
云落的真元尚未完全恢复,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如果温凉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选择了按兵不动,等着他的,可能是滔天巨祸。
忽然间,杨清把住他的手臂,将他带着飞掠。
“你担心这个温凉是你认识的那个。”
“恩。”
“如果是呢?”
“我得救他。”
“好。”
杨清也认识温凉,还曾给过一颗洗筋伐髓的丹药,对那个圆脸少年,亦颇有好感。
若真如他猜测的那般,温凉可算是做了一件令谷中所有人感恩戴德的大事。
与时圣一般,俱是众人的拯救者。
杨清的脚程飞快,等到了出口处,韩飞龙三人才到不久。
听见人群的一阵喧闹,云落顿觉不妙。
冲上前去分开人群,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双目闭合,生死不知。
云落一把抱住他的头,伸手触碰他的鼻息和脉搏心跳,脸色唰地惨白。
他愤怒地抬起头,望着韩飞龙和黄大兴等人。
韩飞龙却只悠悠一叹,“你们果然认识。”
黄大兴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自嘲,原来自己这方的后手,注定不可能成功的。
杜若言开口道:“虽然我们很想杀了他,但他的确不是我们杀的。”
说完他随意指了一位军士,“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那名军士战战兢兢地看了看杜若言,又望了望云落,嗫嗫嚅嚅不敢开口。
黄大兴怒骂一句,“怕个球啊,是什么就说什么,老子也他娘的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其实也刚到,只瞧见了温凉的尸体,却还不清楚为何。
那名军士被自家都尉一骂,哆嗦着说了。
“温什长先是杀了那个自称韩将军亲随的人,然后带着我们原地待命。”
“后来这不知怎么的,瞧见那个光柱散了,他说了几句话就自尽了。”
韩飞龙这才看见卢存孝的尸首,怒火滔天,“他说什么了?”
那名军士被吼得一缩脖子,连连道:“他说,人有良心,云大哥之恩,温凉义无反顾。但辜负了义父之恩,是他的过错,无以为报,只能将这条命赔给义父。”
“他还说,他欠的,这条命能还得清,那便最好,若是还不清,可真是有些遗憾了,因为他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还说了一句,对不起,云大哥、孙胖子,你们在信里说的那些我都做不到了,如此想来,还真是挺没用的,所以也没脸来见你们了。”
“最后,他喊了一句,大好江山,若有来生,定当多看几眼!然后挥掌击碎了心口。”
云落将温凉渐渐冰凉的尸身抱起,“兄弟,走,我们回家。”
转身就要离去。
韩飞龙沉声道:“
云落,你不能带他走!我们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那是你们的事,我要做的是带我的兄弟,入土为安。”云落头也不回。
韩飞龙还要说话,杨清冷冷地咳了一声,杜若言便使劲拽了拽他的袖子。
韩飞龙只好恨恨地目送云落离去。
走之前,杨清的视线和某一位站在人群之中的人一触即分。
一个不敢相认,一个不屑相认。
两个宗族兄弟,见面已如陌路之人。
直到云落和杨清走远,韩飞龙才抱起卢存孝的尸体,看着黄大兴,面无表情,“黄都尉,此次事情你可能需要亲自去陛下和国师面前解释。”
黄大兴如丧考妣,沉沉点头。
正要离去,言解领着幸存的修行者们一起来到了出口处,同行的还有星潭军的马副都尉。
杜若言看着马副都尉,二人摇头苦笑,星潭军五千人出征,到得此刻,就还剩一正一副两个都尉了。
韩飞龙走到杨洵身旁,二人寒暄几句,便带着剩余之人,就此离去。
等待着他们的结局还不清楚,但想来便并不美好。
晨光渐起,云落抱着温凉,缓缓走入了英灵谷。
梅晴雪和梅挽枝认出了这个曾经在落梅宗出现过的圆脸少年,惊讶地张大了嘴。
云落就这样抱着他穿过人群,站在曹夜来的墓碑前,向所有人讲述了温凉为他们做了什么。
无需明说,在场的大人物们心中都清楚,这个少年做出这样的选择,放弃的利益有多么巨大多么诱人,换来的下场又是多么凄凉多么惨淡。
一念之间,是裂土封王位高权重,是戴罪之身生死难料。
一丝钦佩从他们的心中缓缓升起。
更何况这样的选择还救下了自己这些人的性命。
于是有人提议将温凉葬在曹夜来的墓旁,引得众人纷纷点头。
可这分布刚好对称,放在左右似乎都有些不合适。
正为难间,一个声音响起,“不用纠结了,因为还有一座墓需要建。”
邹荷平静地走到云落的身边,转身面朝众人,讲述了时圣的舍身破阵。
云落刚将温凉放在地上,就听得此事,不由地跌坐在地,掩面无声。
那身飞扬的红衣,那张充满生命活力的面容,便真的就此消失了吗?
李稚川一声长叹,险死还生之人,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比寻常人还要难上许多啊。
时圣,时圣,你比你那几个不要脸的师父,更对得起“圣”这个名字!
众人都唏嘘不已,这才明白这一场幸存的背后多么沉重。
自然而然,两座坟墓一左一右地设在了曹夜来的墓碑旁。
庄晋莒神色寂寥,飞奔到对面的山间,伸手劈下了一块巨大的整石,插在山谷入
口处。
他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壶浊酒,大口狂饮,喝得须发皆湿,伸指作笔如挥毫,一篇洋洋洒洒传颂千年的《祭英灵赋》被一挥而就。
李稚川伸出手,在这块巨石上刻下阵法,免受风吹日晒,千年不朽。
苦莲双手合十,口诵佛号,一层金光缓缓弥漫在了巨石之上。
众人皆神色肃穆,朝着满谷的英灵,躬身祭拜。
云梦大泽的湖水涌动依旧,叶子还是在风中翠绿,山峦同样无声陪伴着流水。
重新站在湖岸边的众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李稚川望向雁惊寒,“此番得以脱困,有诸多值得铭记和感谢之人。同样,若是没有薛军神的帮助,我等亦是必死无疑,请大总管回去之后转告薛军神,我等铭记其大恩,日后若有帮得上的地方,但请吩咐。此间事了,我会亲上北渊,当面拜谢。”
若非薛征藏在法宝中的两击,击碎了皇极钟,打乱了对方的部署,自己这方只能被动挨打,还哪儿能有后续的僵持与翻盘。
众人也连忙称是,齐声向雁惊寒转达谢意。
雁惊寒被恩公李稚川一声大总管叫得受宠若惊,又连声应下这么多大势力的谢意,心头还是有些快意的。
身后的谢崇也是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
裴镇和崔雉对视一眼,尽是柔情与骄傲。
说话间,从远处的山道上跑来一个汉子,先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当瞧见雁惊寒的时候,连滚带爬地冲到他身前,单膝跪下。
从怀中掏出一张轻飘飘的纸条,语带哭腔,“大总管,北渊急信!”
雁惊寒打开一看,顿觉天旋地转,谢崇连忙将他扶住,“大总管,怎么了?”
雁惊寒嗓子瞬间哽咽,喊了一声,“小镇。”
裴镇接过纸条一看,神色大变,猛地抓起那汉子的衣服,怒吼道:“这不可能!”
那汉子也神色悲痛,“四皇子,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接连三封密信都确认了同样的内容。而且,都是走的绝密渠道。”
裴镇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崔雉一把将他扶住,从他手中取下纸条一看,然后颓然跌坐在地。
雁惊寒稍稍回了回神,对那汉子说,“跟大家都说说吧,无妨。”
那汉子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消息,也迅速震惊了整座天下。
七月初三清晨,也就是雾隐大会的第三日,北渊渊皇薛律突然宣布北渊大将军薛征叛国,下旨查封将军府,抓捕薛征及其党羽。
北渊八骏除开跟随雁惊寒去了大端的山子谢崇,其余七人,两人叛变,三人死两人入死牢。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薛征不见了。
没有杀上皇城,没有起兵造反,而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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