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愈走愈远,林子又恢复黑暗平静,只是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不会忽视片刻之前的惨烈。
“你也舍得。”娇嗔的声音在漆黑中想起。
“倒是想问你,舍得这些畜生。”
“我是舍不得你,别的有何好在意。”
文水心只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屋子里,沁香入鼻,身下柔软的触感微微缓解了些痛楚,略动了下胳膊,只觉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勉强睁开眼睛,模糊地场景逐渐清晰,文水心皱起眉头,“这是哪里。”
明明是自言自语,却没想到得到了回应。“姑娘醒了!”
她身上的上到底只是些皮外伤,除了手臂处那道血痕深可见骨,略微转动了下脖颈,想去看一看是谁在说话,然刚一动作,便觉项下一阵刺痛。
“姑娘小心些,万万不可乱动,公子一会便来。”
她吸了口气,弱声道,“该来的不是大夫么。”
屋子里的侍女并未听得清楚,因为随之而来的开门声。
文水心索性不再动作,僵着身子仰望着床帘顶端,耳边听到一道男声。“身上痛的厉害吗。”
她下意识的点点头,便听见那男子痛惜的声音,随即便瞧见一张面孔出现在眼前。
“镇痛的药不便多吃。”虽是如此说,依旧将手中的一颗药丸抵在她唇边。
文水心侧眼看他,心道,这男子好生眼熟,正想着,便感觉到口中被塞了一颗丸子,随即被灌下一口的水,顺势将药丸冲进腹中,因是仰躺着,不小心呛了一口气,咳嗽了几声。
那男子慌忙丢了碗,伸手要去替她顺气,又觉得男女之防,多有不便,便起身唤了侍女来。
许是那药性散的快,文水心吞下那药丸,果真觉得疼痛减轻了些,低头看去,这才发现项下自锁骨处蔓延至左心房的那三道伤痕,虽不算深,却也险得很。
“文姑娘?”
半晌,文水心方才觉出那男子口中的文姑娘应该是叫唤自己,不禁有些疑虑,这人如何得知自己姓氏。
她疑惑探究的目光看在那男子眼中仿佛是认可一般,男子急道,“当真是你。”
文水心待要问时,又听那人面带喜色道,“三年多不见,还是那般模子,嘿嘿,倒是愈发好看了。”男子面色又有些羞赧。
她沉思片刻,屏住呼吸,慢慢瞧向他,“穆穆...”
那人笑开来,“是了,你还记得小妹。”说罢又有些失落。
“她在哪里。”文水心沉声问道,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心中那般喜悦,说出口的话竟如此平淡。
林穆椁搬了张椅子在床边不远处坐下,“妹妹近日有些忙,不方便见人。”
她嘴角牵动一下,眸光闪动,“是吗。”心下有些苦涩,有些忧心,一别数年,不知那人是否依旧。
“妹妹若是听到你得消息,定然是开心的,刚来河洛县的时候,每日都要听她提起你数次,说的可欢了,”林穆椁笑了笑,“我听着也欢喜。”
文水心能够感觉到胸口处那颗心跳动的有多激烈,“我想见她。”有些抑制不住的说出口,眼睛紧紧盯着他。
林穆椁有些讶然,顿了半会,低头想了想,“这是自然的,我这就去同她去说。”
帘子被重新放下来,林穆椁望了一眼帘内的曼影,转身走出屋子。
等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紧拽在手心里的床单印出汗渍,猛然敞开的房门,急切的脚步声,听在她耳中,心被提起来。“阿水!”
屋子里点了安神的熏香,侍女将香炉子搁置在案台上,立在不远处,想出声向小姐道出少爷的嘱咐,少爷说文姑娘应多歇息,几次向说出口却被堵了下来,那位文姑娘似乎并不想休息。
文水心好笑的抬起那条未受伤的胳膊,却动着了左胸口的伤,忍不住咧开嘴,林穆心慌忙捉住那只乱动的手抱在怀里,口中急道,“你怎么还乱折腾。”
她呵呵笑出声来,“我想给你擦擦眼泪。”
林穆心撇撇嘴又要落下泪来,“你要心疼死我。”捉着她略有些冰凉的手,低下身子,将她手心翻过来贴在脸上,口中嗫嗫道,“这样就好了。”
细腻的肌肤从手心传递至心头,仿佛被柔软的锦缎包裹,她仰起头,唇在距离不足半尺的面颊上轻轻触碰,感觉到对面人的僵硬,便有些不舍得离开,偏过头,有些闷闷的说,“你已经不喜欢这样了。”
林穆心慌忙摇头,嘴唇蠕动着,却没说什么话,干脆一低头,便在那片紧抿着的有些苍白的唇上印下。
林穆心的唇炽热,柔软香甜,文水心闭上眼睛想,于是伸出舌尖在那上面浅浅的尝了一口,再睁开眼睛,便见着红着脸的女孩,急促的喘着气盯着自己。
林穆心也不清楚脸上的燥热是因为方才的急切还是此时的兴奋,颊上愈加显得绯红,唇还在紧贴着,一只手落在文水心的额上,轻轻抚摸她的脸,轻轻唤了一声“阿水”,便慢慢合上了眼睛,唇离开那两片温润,继而落在嘴角,侧脸,鼻尖,眉心。
在离开的时候,睁开眼,落在眼中的是文水心娇弱的神态,又止不住怜惜,里衣里的血迹隐隐能够透出来,林穆心心头堵得难受,“你如何伤成这般模样。”
耳边沉沉的质问,却含着满满的疼惜,文水心抿了抿唇,却并未回答,“我找了你好久。”
林穆心低着身子,将脸埋在她完好的项窝里,眼睛又热又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去找过你,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烧毁的痕迹。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你得消息,害怕死了。”
文水心用侧脸轻轻摩挲着她柔滑的发丝,听着她的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因为身边的人而不愿多想其他,“嬷嬷定然要骂死我了。”
林穆心抬起头看她,抚摸她的脸,在她嘴角亲了亲,“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她咬了咬嘴唇,在思考如何作答,林穆心听完她迷迷糊糊的叙述,开始发笑,“在洞里面睡了三年?”
“嗯。”
林穆心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下,“你还没梦醒啊。”
文水心由她捏着,“湖奺说是中了迷蛊。”
“湖奺?”
她点点头。接下来便发觉身上已经没了温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支起身体瞪着自己的人,“你怎么了。”
林穆心也不说什么,伸出一只手便向她脖子里探去,避开锁骨上的伤痕,拨开了项口的衣襟,文水心缩起脖子,羞红了脸,“你,你这是做什么。”
“呼——”林穆心舒了口气,看着手心里托着的一块黑石,“哼,你是说,这三年你都跟别的女人在一块。”
文水心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我是让她帮我寻你的。”
林穆心看着她叹了口气,“三年,太久了。”
她笑了起来,“不过,还是找着了。”
林穆心撇过头去,手心里静静躺着的玉石被包裹在拳头里,再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分明有一丝哀愁。
文水心捕捉到了这一点不快,想问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文姑娘好些了吗。”
林穆心将手心里的黑石重新塞进她衣襟中,回头向林穆椁道,“哥哥也知道这是女儿家的闺房,进来也不知会一声。”
林穆椁闻言有些尴尬的立在门口。
“快把门关上,灌进了风怎么办。”
林穆椁忙侧身将门关上,内室同房门隔了一道珠帘,林穆椁从袖中摸出两个瓷瓶放在桌台上,“到了换药的时间了,妹妹,爹找你。”
文水心望着她的侧影有些不舍,林穆心回头看她那副可怜的模样,爱惜的在她发上摸了摸,“我一会回来给你上药,算了,我先给你上药再走。”
文水心嘴角撇了撇,笑了起来,转而看了眼珠帘外的男人,想了一下,“你先去,我等你过来。”
林穆心望着她,定神了片刻,微微笑道,“好,别再乱动,等我回来。”
说罢转身撩开珠帘,同林穆椁擦身而过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林穆椁叹息一声,道,“我遣侍女照顾文姑娘,不必挂心。”说完这句话便当先走向门边,开门走了出去,林穆心向珠帘内笑了笑便也出了去。
安神的熏香仿佛此时方才起了作用,文水心闻着悠悠的香气,才发觉身子有些困乏,这么一想,似乎直到现在,还未尽食物,舔了舔嘴唇,心想,应该在方才嘱咐穆穆回来的时候稍点点心回来,看了看不远处的侍女,文水心没打算唤她,乏困的厉害了,渐渐困劲上来,眼帘越来越沉。
偏院里实在是有些冷清了,只是整个林宅只怕也有此处能得空闲,出了偏院,林穆椁落了几步同林穆心比肩走着,神色难掩忧伤,“你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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