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阴雨绵绵,刚过丑时不久,文水心便从梦中醒来,至于一夜梦了什么,乱糟糟的,能记得也不过一二个短暂的片段,林穆心揉了揉眉心,觉得甚是疲惫。【】
身旁的祝沧还在睡梦中,青丝未乱,想来,这一夜,她睡得也算安稳,文水心轻叹了口气,继而合上眼帘,迷迷糊糊继续歇息了一会,再醒来时,祝沧已经着好了衣衫立在床边。
“醒了!”祝沧弯下腰顺着她的力道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几时了。”林穆心抬眼瞧了瞧外面天色问道。
“寅时刚过,你若困,可再睡一会。”
林穆心再次揉了揉眉心,推开她的手臂,就要掀开被褥下床来,祝沧顺手扶她,虽是才入秋不久,但恰逢阴雨天气,屋内温度并不高,林穆心离开被子,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祝沧忙去取了衣衫替她着上。
林穆心按住她的手,拉扯过肩上的中衣,道,“我自己来吧。”
祝沧依言松了手,提起一边的裙子,等林穆心穿好了衣服,便递给她。
一番穿着下来,已经过了半刻钟,祝沧找来下人,递上梳洗物资,亲手给她递了漱口茶水,拧干了热巾子送到她手上,林穆心有些尴尬,却还是接了过去,因笑道,“如此看来,倒教人觉得你是妻。”
祝沧笑道,“这样说也无妨,原本便不分这些。”
林穆心不愿多言,只点点头,在梳妆镜前坐下,淡淡上了妆,随口问道,“这副装扮合适么。”
祝沧在她身后,望向镜子里的女子,温柔笑道,“穆儿果真是极美的女子。”
林穆心虽不甚在意她的称赞,不过但凡女子,听到此话总是心中欢喜,“极美,那也不是我。”心下又想起文水心来,脑海里亦浮现出她姣美的容颜。
祝沧观她嘴角不自觉溢出的笑意,自己面上有些涩然。
两人穿戴好,祝沧执着她的手,拉开了房门,想门外的下人道,“老夫人可醒了。”
下人回她,“一早便醒了来,先下正在内堂等着少爷和少夫人。”
祝沧点点头,便由下人领着,同林穆心一块去了内堂,新妇的礼,林穆心规矩的行完,得了祝老夫人赏下的东西,又听了些诫言,算是礼毕。
何玉湖面上和善,一番话说完,便让两人退下,祝沧二人得了话,便依言退了出去。
回了屋子,祝沧有些事情要办,林穆心便独自一人留在房里。
从陪嫁带过来的匣子里挑出一块琉璃坠子置于手心里,五彩琉璃,让林穆心看的出神。锦鲤琉璃本是一对,三年前从一个相士手里得来的,相士道是有缘,只收了一两银子,东西是好东西,林穆心瞧着欢喜了好久,一心想着同阿水分享,只可惜,只等到一片烧焦的空树林,这对琉璃也就被存在了首饰行里两年多。
昨日,就在与阿水同衾而眠的时候,悄悄将另一半拴在了她外衫上,自己携了一半入了祝家。
想到阿水,林穆心又是一阵惆怅。
这边,一人在想着如何将难以启齿的事情道出口,却不知,那一边,已经是心伤难愈。
昨晚林穆椁急急忙忙回来瞧见的便是虚弱不堪的人儿,夜深又没个大夫出诊,于是同玉香慌慌张张的拿了棉布止血药,那葫芦酒让文水心生生疼的晕了过去,因此,对于他二人的手忙脚乱的作为,已经毫无知觉,那两人一番忙活下来,已经是满身汗,再看文水心,却仍旧是紧闭着眼睛,口中呓语,也听不大清楚说了些什么。
林穆椁二人料想她知晓了此事,是以借酒消愁,看她这般光景,只有叹了口抑郁之气,因碍着男女之妨,自以为文水心无大碍,便吩咐了玉香好生照料,侍候在旁,玉香忙点头应了,林穆椁不舍得离开之后,玉香替她抹了额头上的汗水,玉香瞧她渐渐安静下来,也料想再无大事,便坐在隔间的凳子上,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就在林穆心睹物思人的时候,文水心只怕也在煎熬中如是思念。
玉香醒来瞧见榻上的人儿睡得安稳,又用巾子给她清洗了脸面,不经意触碰到她肌肤,顿时惊住,触手滚烫,显然烧的不清,玉香既是自责又是心疼,开了房门急忙支使了门外的小丫鬟向林穆椁告知。
林穆椁也是一夜难眠,这会子听得丫鬟的叫唤,也弄不清楚到底何事,便快步赶了过来,这下子,林宅里便忙活起来,玉香拉住了要去亲自请大夫的林穆椁,自己领了命去,巧的是,刚出门,便撞着一个青衫女子。
“抱歉。”玉香道了声便要走,那人却拉住她,含笑道,“姑娘可是这林宅的人,不知慌张成这般是为何。”
玉香哪里顾得上同她说话,但那人扯得紧,挣脱不得,只得几道,“府上有人生了急病,你莫再拦着我。”
然,那人闻听此言非但不松手反而手上一使力将她扯近身,笑道,“巧了,小女子正懂得些岐黄之术,我同你进去。”
玉香疑惑之余,又想,县城里最近的医馆近些日子停了业,要去下一家,这来回也要半个时辰,不若先将这女子请进去,于是便招呼了门口护卫,吩咐了几句,让他领着青衫女子前去别院,自己依旧去医馆请大夫。
再说这青衫女子,同那护卫进了林宅,随口问了那护卫几句,“你家府上可是新来了客人。”
那护卫瞧女子生的俊俏非常,殷勤道,“正是呢,大公子前几日带了个受伤的女子回来,正住在别院。”
那青衫女子闻言加紧了步伐,口中仍旧问道,“伤得可是严重。”
那护卫倒是实在不知内院的情况,挠挠头。
不多时,便到了别院中,也不待通传,青衫女子便推了门进去,林穆椁不知晓此女何人,那护卫忙回禀道,“玉香姑娘请来的大夫。”
林穆椁见她身上无药箱,打量去,也非医者气度,正疑惑,那青衫女子已经移到了榻前。
青衫女子看向文水心,若说昨晚,文水心脸上还透着点酒后的红晕,今日再见,冷汗如瀑,面上被体内热火烧的红得极不自然。
青衫女子面上冷凝,塞了一粒药丸子在文水心口中,口中甚是熟稔道,“文姑娘。”
林穆椁不明所以,答道,“姑娘认识她。”
青衫女子转头淡笑道,“屋里不宜拥挤,你等且退出外屋。”
林穆椁虽有疑惑,但还是依言唤退了下人,自己也退出里屋。
也只那么半刻时间,屋内毫无声响,林穆椁便越发觉得怪异,有因着担心文水心,私自迈进了里屋,这一瞧,不禁大惊失色,屋子里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若说昨日文水心失踪,还有些缘由,但今日却是被人“劫持”,这林宅里住的好歹也是一县父母官,竟在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林穆椁一跺脚,急忙向正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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