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灵留下来的五幅画卷,唯有孟民铎因为小倩缘故,没有落在罗刹鬼的手中,也唯有孟民铎的画卷给苏阳保留了下来。
画卷中是一个塔,立在云层深处,四下应该是狂风大作,云气环绕,让宝塔通体朦胧,分辨不清。
而根据方月,萧尚斌,李程,王善述所说,剩下的四幅画,分别是宫阙,八卦,掐指,锁链。
“锁链应该是和这画中的宝塔有所联系。”
方月对苏阳说道:“我们五个人也各自比对过画卷,我就是看画卷此处这一条隐隐约约的黑线,和我画卷中的锁链形体相似,而这宫阙,八卦,掐指说来惭愧,我们也有探究之心,只是查遍了自己能翻阅的典籍,也不曾在里面找到宫阙所在,这应该是仙家圣地,我们并无机缘。”
这画卷是在暗示什么地方?
苏阳细细审视,在图画中看不出所以然,就开始审视材质,只见这画卷居然是用火浣布所成就的,看着针脚,也不似器具所织就。
火浣布是传说中的一种布料,在世间极其珍贵,很少有人能有,苏阳也是在转轮王府才见到一些,这布料的材质坚韧,而最特殊的地方便是洗涤方式。
平常的布料若是脏了,自然是投在水中,用清水洗涤,而这火浣布若是脏了,则是投在火中,经过火焰灼烤之后,布料焕然一新。
我若是将这火浣布扔在火中,画卷上面的图案会不会衰退?
苏阳心中暗暗猜测,不过他终究是没有试验,而是等着在杭州的时候,若是能再见织女,便拿着火浣布去找织女请教,相信凭借织女,必然能够认出火浣布上面的针脚来历,那么这些画卷或许有什么秘密,也就会被苏阳所知了。
至于要不要在里面掺和,就等到那时候再做判断了。
玄真经的秘密全部开解,苏阳对于修行秘籍,天材地宝的渴求极淡,安安稳稳的修炼,才是苏阳所愿。
将此画卷卷起,放在了八卦袋中。
“五位长辈因家师之事,而卷入到了是非之中,致使你们遭遇诸多波折,在下实在心中有愧。”
苏阳看着五人,诚恳说道。
能够读书科举的人,都是有钱人,他们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固然是武义那里发生了灾难,但是他们五个逃窜成为这般模样,还是因为李安灵的托付缘故。
“当初我们科举回乡之时,在山中遇虎,正是李兄出手搭救。”
方月说道:“我们的命在那时候就算是捡回来的,能活一天都是赚一天,千万不要说愧疚之事,折了我们本来就不多的福分。”
人生在世,自然有神在冥冥之中,制定福禄。
在他们五个人看来,他们的福禄本该在老虎扑来的时候已经折掉,现在就算是生活困苦一点,也都能甘之如饴。
苏阳能够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将他们从妖魔手中搭救出来,他们已经别无所求了。
“你们有什么打算?”
苏阳问道。
能够和他结缘的人,都算是福分不浅的人,不过在给出东西的时候,不是自己想给什么,而是看别人想要什么。
方月,萧尚斌,李程,王善述,孟民铎五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纷纷而笑,说道:“能活着,我们已经别无所求,不过若有一天,若有机缘,能够让我们阅遍天下藏书,那才是死而无憾。”
庄子说,以有涯而求无涯,殆已。
但对于他们这些书的人来说,扑死在书本上面也算是毕生追求了。
“好啊。”
苏阳对此而笑,看着方月,孟民铎等人,说道:“不过要阅遍天下藏书有些太难,我倒是能给你们承诺一个地方,让你们能够尽看书,便是到了临死之时,那里的书也看不完。”
有人追求物质丰富,有人追求精神丰富。
那无穷尽的书籍里面,藏着的是一个个另类的世界,只有在其中畅游的人,才能够体悟到书籍的妙处,方月,孟民铎等人,就是更喜欢在书籍里面畅游,体会其中妙处的人。
苏阳自然成全他们。
“哪里?”
孟民铎问道。
“金陵!”
苏阳当然不会将他们送到转轮王府,含笑答道。
金陵现在俨然一京,又是烟花繁盛之地,其中仕子多不胜数,而在金陵里面也自然有一藏书阁楼,是金陵城中所收集,雕刻,各种书籍繁复,足以供他们阅览,吃穿用度,苏阳也能够全都包了,算是回报他们帮助李安灵藏画的谊了。
五个人听到有栖之地,听到有书籍可看,已经再无要求,苏阳当即写了书信一封,盖上印信,再给他们一点银钱,护符,护佑他们五个人能够无灾无难,一路前往金陵。
离开这处房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聂小倩毕竟是鬼,在鸡叫之时,就回到了自枯骨所在,现在仅有苏阳一人,洒然出门,离开了这里,向着金华的衙门径直而去。
今天的金华城颇为闹,一方面是金华城的县令白甲声称在案件中察觉到了冤枉之处,要把案子重新审理,另一方面是据说昨天夜里,有鬼物在金华运送银两,而这银钱被白甲白县令给扣押下来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白县令只会收人钱,但不曾料到,我们白县令连鬼的钱都可以收。”
“这算是白扒皮,还是扒皮鬼?”
“这白甲整在金华城内横行霸道,焉能再有如此福分?老天不公啊!”
苏阳向着衙门走去的时候,能听到沿路有许多人在议论纷纷,有些人意在嘲讽,而有些人则抱怨不满,对于这等天降横财之事,让人发酸,也让人感觉不公。
“苏兄”
听到呼声,苏阳寻声望去,看到了白乙一酒气,正蹲坐在角落里面,对着苏阳呼喊一声。
“白兄。”
苏阳走到了白乙前,看着狼狈的白乙,讶然问道:“白兄缘何如此狼狈?”
白乙摇摇头,双眼赤红,看着苏阳说道:“苏兄,你找到朋友了吗?”
苏阳瞧着白乙这般神态,点了点头,说道:“昨天夜里刚刚找到,他们都很平安。”
“那就好。”
白乙点头,说道:“苏兄,我准备离开这里,准备回家了,这一次出门,家父再三叮嘱,想要让我看看哥哥究竟怎么样,想要劝他做一个良善的人,有心的官,但是我来到这里月余,所说的话,他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而我在这里所看到的,也全都是这些衙门里面蝇营狗苟的勾当,一个个压榨百姓,供自己汤鼎”
“我劝他改过从善,他却对我说,他当官不是为了讨好百姓,而是为了讨好上司,讨好了上司,才能够有晋升”
白乙说到这里,已经难过的泪水流下来了,对苏阳说道:“我这个哥哥,他命数不多了,昨天晚上他拿到了鬼神的钱,今天一早就拿着贿赂买官,想要进京当官这买官的钱都够了,说起案子的时候,还是不肯宽人一把,想要在他们上再捞一笔,作为自己离开此处的路费”
明明是白甲在作孽,但是白乙却哭的非常伤心。
“他就不怕打入畜生道吗?”
白乙悲痛说道。
苏阳蹲下来,拍了拍白乙的肩膀。
若说家风,白家的家风定然是极佳的,无论是白乙还是白父,他们虽然是小人物,但是都有坚守,从这样家庭里面出的白甲,也不会是天生就是一个坏人,只是来到官场,进入这里,见到的形形色色,让他的心变了。
正如聊斋电视剧中的那一句,仕途乃迷途,几人不糊涂,待到清醒时,已踏黄泉路。
现在的白甲是听不进任何人劝,一心只想要往上爬。
“苏兄,再见了。”
白乙从地上起,今天早上他一大早出来喝酒,现在满酒气,头晕目眩,踉踉跄跄的走着,一心只想要离开此地,离这里远一点,这样也能够忽略掉白甲的所作所为,然后躲在远处,听着自己父亲梦中的预言。
白乙相信这世间的鬼神,也相信白甲这样的肆意妄为,必有报应。
“白兄。”
苏阳喊住白乙,拿出来了一壶孙思邈老岳父酿的药酒,对白乙说道:“把这一壶酒带回去,送给他老人家,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白乙扭过来,看着苏阳递上来的酒壶,伸手接过,对苏阳摆了摆手,起离开。
白乙这个人气数极好,这千里之路,对他来说是稳稳妥妥便能回家,就算是现在喝酒了,在路上也没有什么大碍。
“唉”
苏阳长叹一口气,这白甲,给他机会他不珍惜啊。
梦狼的这个篇目,苏阳知道后面的白家父亲为人心善,在家中一直散财做慈善,整天求神拜佛,这或许才是白甲被人斩了头之后,仍然能有一线生机的缘由,只是老天能放过白甲一把,苏阳真不想放。
孙思邈老岳父的药酒,就当做是白父的善报,这个在这里不干人事的白甲,苏阳还是要把他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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