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下我们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不能任着她出差池。【】你再忍上两个月,到时候,哼哼”

  “两个月”木婉晴听着这话,只觉得她们似乎有针对母亲的阴谋,立马竖起了耳朵追问了一句,却见着吴妈妈自觉失言,面色一凛,却是冷冷的说,“你安心的当你的差便是,这些事是不该你管。”

  “是。”木婉晴见状,恐追问下去会惹她起疑,于是便默不作声,想着反正还有两个月,可以慢慢打听不迟。

  木婉晴从吴妈妈这里告退离开,却是松了口气。回去的路上,一路上的大小丫鬟似乎都听过她跟人打架的“凶名”,纷纷对她退避三舍,木婉晴也不在意。她们不来理她,让她落个清静更好了。

  反正又不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

  眼下住在这里,想要调理好母亲的身子,却还是需要药材衣物棉被等等,她身上虽然还有些银两,母亲那里也有积蓄,可是银子在这深宅大院的却毫无用处。没处去买那些东西也就罢了,就是侥幸从外面买到,如何运进来也是个问题。

  木婉晴想到出神,走到垂花拱门那里,却猛然感觉到身子被后面跑来的人一撞,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了。她扶着门站稳了身子,正想发作,却见到有个人扑了过来,一巴掌打在撞着她的那个人身上,然后慌不迟迭的道歉道,“晴儿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的这个傻丫头总出错,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

  拜着那架所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好惹了。

  木婉晴想着这些,不由得暗笑,上辈子她谦恭有礼,可谁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回倒好,她不按着规矩来,这些人倒都是对她客气了起来。

  “无妨。”木婉晴扶起了那比自己还矮一头的丫鬟,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愣了片刻之后,却拼命的憋起笑来。

  “我虽然不是个计较的人,但是她撞了我,至少也应该对我道声歉吧。可为什么我瞧着她从头到尾都没吱声,这是瞧不起我么。”木婉晴松了手,忽然改口说道。

  “这,你有所不知,这丫头是个哑巴。我们当初是不愿意买她的,可架不住这孩子力气大,你瞧着她这么高的个头,竟然能举得起府里头的荷花缸,有她在这内宅里,咱们行事却是方便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还真是个好孩子呢。”木婉晴点了点头,笑嘻嘻的拍着哑巴丫鬟的头说道,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我不跟你计较便是。”

  “谢谢晴儿姑娘,谢谢晴儿姑娘。”管着哑巴丫鬟的管事见木婉晴没有死缠烂打的把事情闹大,顿时松了口气,千恩万谢的行过礼之后,才拽着那丫鬟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丫鬟”

  “丫鬟”

  “哈哈哈哈”

  等着四下里一个人的时候,木婉晴才捂着嘴终于笑了出声,等笑够了,这才直起身子,从衣兜里取出一张字条。

  这可是刚才那哑巴丫鬟撞自己时,特意塞到自己手中的。

  第十九章装病

  子时,后花园沁芳门下。

  木婉晴搓着手在墙根儿下走来走去,若不是年纪小了些,这情景还颇有些私会后花园的感觉呢。

  等了没多久,听着头顶上有响动,便见着有人从墙那边爬了下来,一身的鹅黄衫子,水红滚边褙子,不是白天那个哑巴丫鬟是谁。

  木婉晴一见着她就忍不住笑了,走了出去,笑着喊道,“双儿妹妹还是要我喊你任大姑娘,哈哈哈哈”

  “木婉晴”任双转过头来,咬牙启齿的瞪着她,都快冒出火来,“你以为我是因为谁在弄成这个样子啊。”

  木婉晴仗着身高,戳了戳他脑袋上的包包头,忍俊不禁的问道,“我当初都说了,你不要跟来,可谁叫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对了,你不是先就走了么,怎么走了一圈又绕到了木家的宅子里”

  那次就为着她不让跟,任双跟着她吵了一架,然后便不见了。木婉晴还以为他回家去了,没想到他却是混到了府里来做丫鬟。

  “我没走,本来想着的是与你们一同来会令人起疑,所以才早先一步的进来,却没想到这家该死的不收小厮,说这里没有少爷住,只收丫鬟。我只能弄了这身,装哑巴混进来。”任怨满脸怨念的说,别提有多郁卒了。

  “好了好了,咱们好歹又在一块儿了,不过你扮女孩子还真挺好看的。”木婉晴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反正都是只是岁的孩子,个头不高,也没有发育,男孩儿女孩儿差别不大,况且任双又长得俊俏,这小模样还挺招人疼的。

  “你最好把这个给我忘掉,”任双别扭的转过头去,哼哼的说道,可见气的不轻。

  “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不过这怎么都是你的脸,你真舍得让我忘掉”木婉晴笑嘻嘻的问道,任双不知道怎么回事,脸忽的就红了。

  任双来看木婉晴,自然不是空手。两人坐在墙根下吃包子,木婉晴一口气吃了两个,然后将剩下的包起来放在怀中,“剩下的拿回去给抱琴吃。”

  “你那个丫鬟蠢死了,”任双一脸嫌弃的说,“连给你找东西吃都不会。”

  平心而论,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能做到抱琴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但是任双向来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中的,况且他也的确十分能干,于是木婉晴只能顺着他的话头,“是,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这样能干,差不多就行了。”

  她也已经习惯时刻捧着这个臭屁的小子了。

  任双听着她这话,自然是满心得意,也就不去计较那些小事了,只问着木婉晴,“你说你娘怀孕了,那岂不是很快就有小弟弟了”

  “是啊。”虽然早就知道,但到底跟亲眼看到的不一样。摸着母亲肚子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木婉晴也是急于跟着他分享这一切,便唠唠叨叨的将着见了母亲之后如何如何,任双也不嫌她啰嗦,竟然很仔细的听着。

  “那照你说,你母亲现如今,却是住在这里很不方便了”任双拧着眉头问道,看上去颇为忧心。

  “是啊,住宿条件不好,营养又跟不上,我真担心。但是一来母亲不肯跟我走,二来却是想把人偷出去也难。这里一重门一重门的,白天层层有人把守,晚上全部锁住了,就凭着咱们三人,那是插翅也难飞的。”木婉晴说到这个就忧心。

  “这个不急,总是有转机的,至少在你娘生产前得走,要不然这家人肯定容不下你娘跟孩子,而且你也会被发现。”任双咬着手指的想着,然后过了半天才继续说,“不过再瞒上两三个月,你有把握不”

  “这个,倒是不难,只是缺些东西。”木婉晴想了想说道,她之前便想了些隐瞒的办法,但是都比较粗劣,如果有任双这个内应在的话,稍微调整下却是一直瞒到生产都不难了。

  之所以生产瞒不住,是因为那个时候肯定需要稳婆,木婉晴却是没办法替代了。

  “缺东西不要紧,你列个单子给我,我想办法给你弄来。”任双点了点头,信心满满的说道。

  “好,那明晚上你来便是,我给你单子。”木婉晴点点头,想了想却有几样东西是要紧的,她正好也记得住,便将着药名报了出来,“你若是明天能拿这个来给我,便是最好。”

  “行。”任双默念了一遍,把东西记住,然后看着她,忽然又意识到,“吃的东西,你这里也是不够的吧”

  “我跟抱琴倒好将就,只是母亲,”木婉晴觉得已经麻烦任双很多,不好再张口,便摇了摇头,“没所谓的,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跟我之间还用客气什么,”任双哼了一声,满脸不悦的看着她,“反正你都麻烦我了那么多,再多上一两桩也无所谓了。我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你且一并列出来吧,我尽量去做,若是做不到,我也不会为难我自己,你放心。”

  “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坏,明明是帮着人,却是偏偏说的让人想感激你都没办法感激的。”木婉晴忍不住笑着说道,却也没往心里去,“好,那我就一起写上吧,主要是娘需要一些安胎药,还有一些滋补的粥汤你能带进来吗”

  那汤汤水水的不方便,纵然任双能飞檐走壁,似乎也是极其不易。

  “你只管写,怎么拿来,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任双抱着臂,看着木婉晴仍然不十分信他,便骄傲的说,“你家这别庄里根本没几个能看得上眼的护卫,一到晚上对我来说就跟不设防的大门一样,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容易的很。”

  “希望吧。”木婉晴苦笑着说了说,只希望一切真有这么简单。

  那夜见了一面之后,两人白天再也没有撞到过,只是夜晚却经常在这墙根儿下接头。任双陆陆续续带来了不少东西,食物棉被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木婉晴需要的药材,他却是都找到了。

  “母亲,你看看怎么样”木婉晴将着最后一笔画完,满意的打量了打量,然后将着铜镜递给了玉钏。

  玉钏捧过镜子,看着镜中脸色蜡黄,眼睛浮肿,脸色有青气的妇人,啧啧称奇了几句,有些无心的说道,“晴儿,几个月不见,你在哪里学到了这本事啊。”

  木婉晴听着这话,心里头咯噔一声,却是有些心虚。

  任双跟抱琴都是没见过她的,所以她会什么也不奇怪,但唯独母亲,在这个世界里,她与自己分别才不过几个月,自己会什么不会什么,她却是最清楚的。

  要是表现的太过超常,却是有些难以解释。

  “这,是我之前从古书上看到的,那时候只觉得好玩,自己找着小丫头试了两回,也没当成事,却不想再这里竟然能派上这个用场。”木婉晴干笑着说道,胡乱的掩饰道。

  这项本事,却是她上辈子被徐梓卿软禁时,深闺寂寞,自己无聊下跟着抱琴试验出来的。那个时候抱琴怕徐梓卿再对她伸魔掌,便竭力掩饰自己,但却又方便丑化的明显,于是就只能装病容了。

  “哦。”玉钏应了一声,便也没说什么。木婉晴以前沉默寡言,总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里,具体做什么,她这个娘却也是不甚明白的。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看上去比我先前还要憔悴些,她们恐怕看不出来。”玉钏自己照着镜子看了看,险些也疑心自己绝症了。

  “这只是开始,等过些日子,我再把你脸上的症状化重些,到时候说你得了什么急病传染病,吓得他们不敢再来,那便轻巧多了。”木婉晴收了东西,将着化妆工具藏在床底里,然后爬出来笑着跟母亲说道。

  “这东西,会不会对你弟弟有影响”玉钏站在那里晾着脸,有些担忧。她也知道,孕妇若是怀孕,

  “这些药草都是滋补的,没有大凶之物,母亲放心。”木婉晴早就注意过这个忌讳,所以并不怕。

  “哦,好。”玉钏得了这个话,这才放下心来。吃完早饭按照木婉晴的要求在这院子里散步,却是有些感慨的看着她,“晴儿,才过了几个月,母亲却觉得你长大了好多。唉,这回要是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你眼里不过三个月,可是在女儿眼中,却是有数十年都没有见过母亲了。想起那些被软禁的日子,木婉晴神色一黯,低着头悄悄调整了心绪,再抬起脸来却仍然是笑容满面,“以前都是爹娘护着女儿,可如今爹爹不在,女儿肯定要赶快长大,护着母亲和弟弟,这样才能对得起爹爹嘛。”

  “你爹,”玉钏笑了笑,想起生死未卜的丈夫,却又有些心酸,喃喃自语道,“你爹,真的还会回来吗”

  “一定会的。”木婉晴斩钉截铁的说道,提及父亲,便不免想起自己家的家当来,“母亲,你果真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伯父他们了”

  第二十章最赚钱的东西

  木万霖十四岁行商,二十八岁才有了木碗晴这个女儿,如今三十七岁,经商二十余年,商号遍布全国各地,甚至有人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铺子,多少钱。

  木碗晴自然是不信这种话的,父亲是个精细人,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不曾糊涂,只是她上辈子觉得沾钱俗气,从来没有过问过父亲的生意,连着那场大难父亲被抄家,都不知道家里头有多少钱啊。

  “你向来不爱搭理生意,怎么现在忽然想起了这个”玉钏觉得颇为意外,笑着问道。

  “我只觉得,这些东西放在明面上,有些太过扎眼了。”木碗晴抿了抿嘴唇,还是痛痛快快的说出了这句话。

  银子俗气是事实,可人人都爱银子,更是事实。

  如果她父亲不是家财万贯,那么就算此事出事,也不会让她母女受累如此。

  同时,若不是父亲的财产太过于惹人觊觎,也不会新帝登记后,处处算计,最终找了个结果将父亲抄家,把他的全部身家填充国库的窟窿了。

  只不过,木碗晴皱着眉想到,她可不是上一世的傻姑娘,只为着这东西扎手,便拼命的将着东西扔开。她只是琢磨着,如今她们母女俩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倒是个好机会,可以趁机将着父亲的产业化整为零,隐藏起来。

  藏富这招父亲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当年的名声在那里,哭穷都没有人信,所以眼下若是办成,倒真个不用担心被人惦念了。

  这年头,富是必须的,但是就不要摆在台面上敌国了。父亲已经入仕,那就好好的把着官场这门生意做好,若在沾染金银连累官声,那就划不来了。

  “你,”玉钏听着她的回话,皱了皱眉,却明显是有些想说又不知如何说起。

  “母亲,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劝你把产业都给大伯他们,”木碗晴见着母亲这样子,忽然记起自己这个时间常做的举动,赶忙解释道,“我现在不比往日,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就算咱们把肉割给他们吃,他们也未必能惦记到咱们的好。我只是想说,若是有了弟弟,母亲得为弟弟留些东西才是,不能将着产业都予了那些白眼狼。”

  她上辈子长的这个时间,正是自尊敏感的时候,分外在乎自己父母都不是什么正经出身这件事,偏偏家族里的那些姐妹又都爱拿这话来刺她,说五伯跟五伯母太过爱财,紧抠着家中财权不放,又说木万霖小气,生意也不知道照顾着族中子侄,都信任个外人。木碗晴听了这胡话,经常回家里哭,要父母把财权都交给家族里,不要再插手生意上的事。

  现在想来,却是那些个人早有了谋财之心,故意在她这里用闲言碎语像母亲施压呢。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般毒,什么白眼狼,那些人都是你的叔叔伯伯,这话要人听到,又说你没个尊卑体统了。”玉钏训斥了木碗晴两句,然后才说,“这个放心,别说是你弟弟了,就算是你的那份嫁妆,母亲也为你留着,将来短不了你的。”

  玉钏因为出身卑贱,所以比所有的夫人都要在乎体统这种事情,从来不曾对着木家那堆恶形恶状的妯娌叔伯们口出半分恶言,连带木碗晴从小被她教养的也是半句脏话都没说出口过。

  听着母亲这般,木碗晴在心里头吐了吐舌头,然后却是不信的问,“当真”

  她可记得上辈子,母亲却是交了不少东西出去的。

  “瞧你这鬼灵精,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着想。”玉钏见着女儿不信,好笑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然后低声说道,“府里那几位,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姐,不若我常年跟在你爹身边,知道这些生意上的事,她们眼里头无非就是田地,再多不过是京城那些个铺面,却不知道咱们生意里,最来钱的却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木碗晴也是头一次听母亲说,瞪大了眼睛。

  玉钏本来不打算让女儿沾及这些事情的,但是她又一思忖,只觉得自己不知道能活多久,生孩子向来是生死大关,当年生木碗晴时便是九死一生,这次环境比上次糟糕的多,她对女儿总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自己心里却是没底儿。她若死了,女儿诸事不晓,恐怕将来要吃亏,于是思虑了一番,便决定趁机为女儿提点两句,于是扶着腰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起来,然后按着木碗晴在身边,低声说道,“是人,以及钱。”

  “人,钱”木碗晴听着这话,满头雾水。可她也知道这是父母总结了半生的经验,一定要专注,于是竖起了耳朵。

  “房屋也好,田地也罢,房租的产出跟土地上作物一样,都是固定不变的,虽然随着时价有高有低,但是却总在一个范围内,不会翻了天去,要靠这个赚钱,始终有限。”玉钏摇了摇头,在木碗晴手中划了一个人,“可若你把人当着庄稼种,那收益就不止翻倍了。”

  “东北的野山参,在着土人手里头,还没有白萝卜值钱,可是送到京中,到了达官贵人手里,那简直是一寸参一寸金的价格,你说这中间翻了多少倍这利润难道没有人看到么可为什么别人从中赚不到钱,偏偏你爹却能从中赚钱呢无他,因为他有人。”玉钏见着女儿难得的对丈夫的事业感兴趣,也想借机扭转女儿对丈夫的印象,于是乎讲解的便越发的耐心了起来,“人人都知道土人手中有野山参,可从来都没有人能从土人手里头买到,因为土人根本就不信汉人。但凡有入长白山的,非死即伤。你爹是因为有人引荐,才跟他们土人交上了朋友,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在那里建立了渠道,让土人帮他找需要的人参、皮毛、药材等等。”

  “善于跟土人、黎人、白人、各种人打交道的伙计,善于算账做买卖的伙计,善于看马看牛给牲口瞧病的人,甚至于擅长种地赶车的人,只要有一技之长,你爹都收拢着,就是聚集了这么一大帮三教九流各种被人看不起的人,你爹才能挣下这份家业。”玉钏语重心长的说,“他们是大地上的小溪小河,从各处源源不断的运送着物资和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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