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敢的神情,那是半分也没有。

  脸长得不错,五官颇为精致,但却少几分灵动,看着像是木头娃娃,是以在姿色上就硬生生的落了等。

  谁家的闺女是教的莽撞呢,还是大智若愚皇帝一时都迷惑了,颔了颔首,威严的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请求些什么”

  木婉晴当然知道自己求的是什么,她也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可是若不走这一步,只怕在被处决前都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了。

  只有开口才有生机,木婉晴见皇帝开口问自己,心里头松了口气,当下不卑不亢的回道,“臣女不才,自幼蒙父亲教导,却也知道女儿家的名节十分要紧,若为此生,若为此死,都是应该的。”

  “没想到你还颇知廉耻,”皇帝点点头,似乎认同,可谁知道下一秒钟,他言辞却忽然厉害了起来,犹如晴天里的一道霹雳,“那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他这一喝,所有人都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唯有木婉晴跪在他面前,什么表情也没有。

  “臣女承认什么”木婉晴面色如常,不疾不徐,“臣女不知道皇上和娘娘再说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与太子偶遇实属巧合,但若多辩反而更似遮掩。臣女心中无愧,不欲多说,心中已明今日之事遑论是非,只是拿出来讨论便已是名节不全,所以为不令家族蒙羞,不得请求以死证明清白。”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烈性子,”看着那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眸,皇帝淡淡的说到,但是却没有继续以威式慑人,只是继续跟木婉晴辩论,“那你就不怕你死了,流言说你是畏罪自杀将你的死因更传的绘声绘影”

  “倘若小女不死,流言就不会传吗”木婉晴面色如常的反问着,然后平静的自己回答,“若我不死,只怕传出的版本还会更不堪些,那不如小女事先了断。毕竟死者为大,众人看着我可怜,或许口头上对我会宽恕一二。”

  “你就不怕死”皇帝对眼前这小女子好奇极了,她一个小孩子家,谈起死来丝毫不变色,还能分析自己的死能得到的好处,真是令人惊讶至极。

  “怕,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怕有何用,如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木婉晴说这话却是真心实意,“臣女还有弟弟妹妹,还有宗族脸面,不能不顾及这些。相较之下,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只是这些”皇帝却似不信她这样好心肠,“你倒是心善。”

  “我不是心肠软,是无奈。蝼蚁尚且偷生,况且我未及豆蔻,人生还没开始,怎能不贪恋这春色。为着一场莫须有的罪名丢了性命,怎能甘心。但人言可畏,当流言传开后,挣扎的结局多半也是个死字,那不如一开始就自己给自己个痛快,既叫人念着我的恩,待我母兄好些,又叫大家脸上都落个体面。”木婉晴猜度着皇帝的心思,故意把自己的用意说的不堪些。

  唯有这样可怜卑微,才勾得起这些人的同情。

  果然,皇帝对她的答案很满意,听着她这些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一个给个痛快,你是谁家的女儿,竟然有这泼皮性子,倒真是少见”

  言辞虽然粗俗,却充满了对木婉晴的欣赏。皇帝的心情显然因着木婉晴的回答而变得开朗,当下大手一挥,“行了,都起来吧。”

  这是恕了木婉晴的罪了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念头,不过谁也没敢问,都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

  “皇上,”德妃见到这状况,显然有些焦急,婉转的轻声叫了一句,却不想着话还没说完皇帝就不耐烦的挥了手,“不过小孩子家的,见见个面说个话也不是大事,就像你说的,谁没个年轻,难道朕看上去就是那么个煞风景的人么””

  “你们都道朕是圣明天子,朕总不能要逼死个小姑娘来证明自己的威风吧。”他笑着说道,这话是说木婉晴的,却是对着德妃说。

  如是这般,便给着这事情订了调子,以偶遇揭过,不再提起。

  皇帝的话是笑着说的,但是话中隐隐含有告诫之意,德妃是他的枕边人,哪里听不出来,当下就噤声不敢再多话。

  “你是哪家的姑娘你爹是谁”皇上看上去对木婉晴颇感兴趣,招呼让她走到身边回话。

  “臣女是陈州木家的,家父木万霖。”木婉晴站在皇帝身边平静的回答道,这气度换了别人多半要得一句宠辱不惊的评价,但是放在她身上,配着那张脸,也只能让人感叹,真是个木头。

  “你爹是木万霖”皇帝听着这话,当下出现吃惊之色,认真的看了看,最后微微的叹了声气,“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大了,真是时光不饶人,一转眼,看到你们都大了,便更深刻的觉察到朕老了。”

  “陛下万年。”木婉晴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这样回话的吧。

  “这世上哪有人是万年的。”皇帝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与她闲话家常,“你母亲最近可好听着前些天给你添了个小弟弟,弟弟可好”

  “母亲很好,弟弟也很好。”木婉晴规规矩矩的回答道,都叫着旁人替她着急了起来,心道多少人使劲了力气才能跟皇帝说上一句话,她倒好,答一句问一句,实在是呆到了极致。

  “你果然有几分你父亲的风范。”皇帝不知道怎么,竟然被她这称得上是木讷的反应给逗笑了,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今天你怕是随你娘进宫来的吧。”

  “是。”木婉晴应道。

  “那这个时候还没走”皇帝记得木万霖的夫人极其少来宫里头走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席,就是出席了也是隐身人一样,木万霖是他的近臣而他对着木万霖的夫人毫无印象,便可见这人的存在感有多弱。

  “嗯,母亲带我顺道来拜见了惠妃娘娘,这会儿应该在惠妃宫里头。”木婉晴不知道该不该答,但是眼下这不答又不行,于是便老实回道。

  “惠妃”皇帝若有所思,这个时候木夫人进宫,又撇下女儿跟惠妃密探,说什么他大概就猜到了。不过也没生气,只是点了点头,“倒也是该走动走动。”

  听着皇帝这话,所有人都摸不准他这话里头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当下就默不作声。

  “那你怎么不在那里”皇帝看着木婉清,故意考校他。

  “闷,我想看点稀奇的。”木婉晴低着头答道,“进了趟宫,总不能除了瞧见房子外便是瞧见房子。”

  她知道就算皇帝猜出来了,自己也不能傻呆呆的说惠妃正在跟我娘说悄悄话呢,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装小孩子,说是自己坐不住了想出来。

  皇帝不知道他的性子,以她的年纪,有这份心性应该是正常的吧。

  “哈哈哈,你这样子,倒还有点孩子的样子了。”果然,皇帝听着她的话一笑,却是将着漫天的乌云都驱散了,“既然如此,你母亲怕还在那里吧。十全,带路,咱们一起去惠妃那里坐坐。”

  木婉晴听着这话,心里头一惊,正想要如何阻止,便听着德妃已经开口,“陛下,你不是先前说好,随臣妾去懿德宫坐坐”

  懿德宫是德妃娘娘的宫殿,今儿这特殊的时候,她硬拉着皇帝去,显然却不是坐坐那么简单了。

  多半也是准备了自己宗族中的少女,要等着皇帝去给走个后门了。

  “不急,”皇帝懒洋洋的说到,“叫她们候着,若你过意不去,便先去陪她们也一样。”

  他是皇帝,本就有让全天下人等着他的权利,就算是让德妃娘家人等一天也没丝毫愧疚。

  德妃自然也是晓得这个道理的,当下不敢再争,只得乖乖的随着他一同往永寿宫走去。

  她就是再二,这会儿也不敢丢下皇帝去陪自家亲戚。

  皇帝和德妃两人打头,走在前面说说笑笑的,木婉晴见着那位**oss没有在逗着自己玩的意思,默默的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低调才能保命,既然如今皇帝不准备拿她当小礼物送人了,她当然要乖乖的泯然众人才对。免得招摇过头,让德妃瞄上,那就倒霉了。

  “你刚才疯了么,你知不知道你在玩命”当她瞧瞧的走到最后时,忽然被人拉住了袖子,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听着有人在她的耳边愤怒的压着声音说道。

  木婉晴抬头一看是太子,不动声色的从他手中扯回自己的袖子,“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她是无辜殃及的池鱼,而他,才是人家主要算计对付的目标。

  第八十章猜测

  木婉晴有自知之明,要本人陷害还是要本钱的,她显然还不到那个级别。

  今天这场阴谋,对象是太子,理由是太子失德,而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工具而已。

  看来皇宫中的储位之争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已经到了无所不用齐及的地步。

  流苏将自己领到这里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无意,那也太巧了。若是有意,那她背后的惠妃是否也是参与者若惠妃不是参与者,那只能说明永寿宫很不安全,若惠妃是参与者了,那她到底有何企图

  木婉晴默默的避开太子,走到了另外一端,越想眉头皱的越紧。

  不行,不能再这么推论下去了,越想越让人害怕,大日头的都出了一身冷汗。她揪紧了衣领,默默的低下头去。

  永寿宫离得并不远,又是这么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走过去,那边早已经派人通报,惠妃领着韩昭仪王美人在门前迎接了。三位宫妃身后按品阶站着几位大妆的夫人,夫人们旁边则是一列花枝招展的姑娘,衣服非宫中制式,显然就是各家闺秀了。

  在宫里头,排队可几乎成了本能。看着那层次分明的站法,木婉晴心中叹了声气,五味陈杂。

  “陛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等见过了礼,惠妃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似乎无意的站在了皇上和德妃之间。

  不过她这做法,倒也算不上失礼,按照规矩,皇帝到哪个宫里去,自然是哪个宫里的宫妃近身服侍,就算是德妃也不能乱了这规矩。

  只是,规矩是规矩,一般妃子哪里敢在德妃这种气焰嚣张的妃子面前如此托大,都是退避三舍以避其风,唯有惠妃似乎全无心机,根本就对德妃毫无畏惧。

  “怎么,今儿你这里有客,就不许我凑热闹了”皇帝拉着惠妃的手进门,语气亲亲热热,似乎常来。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臣妾哪里有客人臣妾的客人不都是陛下的”惠妃的声音带着些南音,说的快了些便一片软糯,悦耳的很。

  “呵呵,就你会说话。”皇帝笑了几声,然后却是回头招了招手,“我这回可是来做好事,给你送人来了。”

  “送人”惠妃听着这话一愣,然后等着藏在人后的木婉晴走了出来,这才面上有些吃惊,“九丫头怎么在这里。”

  “宫里头大,孩子迷了路,刚好让我给撞上,估计你这边儿正急着呢。”皇帝说谎不打草稿,木婉晴听了,便知道日后有人问起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估计在场所有的人都得这么答了。

  金口玉言,他说的话,就算是假的,也必须把她当做真的信。

  惠妃一脸的懵懂,她也知道木婉晴是去了温室里赏花,怎么可能四处乱跑,但既然皇帝这么说了,便就必须是这么回事,所以当下笑着行礼,“那臣妾就多谢陛下了。”

  皇帝点了点头,丝毫都不觉得他这礼受之有愧。他望着人堆里瞄了一眼,然后出声问道,“哪一位是木夫人”

  皇帝对着命妇们都是不熟,除了几位亲戚,大多数都不认识,所以想从一帮类似打扮中的人里认出木婉晴的母亲还颇有些为难,惠妃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玉钏一眼,玉钏知机的走出行列,到皇帝面前行礼。

  “木爱卿的事情,朕心中一直颇为难过,如今见着你们母女过的不错,这才稍感欣慰。”皇上点了点头,对她说话的时候几乎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你放心,朝廷不会忘了木卿的功劳的。你好好抚养孩子长大,有空进来陪陪惠妃,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毋需再避讳那些有的没的,说起来你们也是该多亲近亲近的。”

  皇帝的一席话,在木婉晴心中种了无数个谜团,但却又不得解。她头一次知道自己母亲认识惠妃,如今从各方面看,似乎惠妃与自家的交情还不浅,可这十多年中,为何却从未听任何人提及过

  “是。”面对皇上,玉钏甚至还没有木婉晴有胆气,战战兢兢的回话,肉眼都是可以看得清楚的。显然皇帝也大觉无趣,礼貌性的顺便问候了下其它几位夫人,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陛下这就要走”后宫所有的女人,似乎在面对皇帝离开时都要哀怨一下无论这有几分是发自内心。

  “懿德宫那边还有事,我本就只是给你送人来的,送到了,也就够了。”皇帝笑了笑,丢下一句过几日有空再来,便随着德妃一起匆匆的摆驾离开了。

  仿佛他这么劳师动众一番,就是为了跟玉钏说那几句话一样。

  等皇帝离开,惠妃的脸色便变得正常了,吩咐王美人和韩昭仪回去,自己则仍旧带了玉钏母女去自己的地方。

  “娘娘,明明九姑娘就在暖房里,哪里会迷路,皇上的意思是,”刚进了屋子,流苏就急急的说道,木婉晴观测她的神情多半是怕被迁怒而强调自己并没有放任木婉晴不管,到不似作伪。

  “闭嘴。”惠妃厉声说道,吓得木婉晴颤了一颤,流苏自然不敢再多话。

  “晴儿,今天你不管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都通通忘记掉,记着,陛下说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懂吗”惠妃缓和了神色,转过来对木婉晴淳淳善诱的说道,语气极是温和。

  “我明白。”木婉晴点了点头,乖巧的应道,“宫里好大,我迷路了。”

  “哎,是个聪明孩子。”见她这样识相,惠妃才松了口气,笑的夸了她一句,然后转身对玉钏说道,“姐姐,我很抱歉,可是,这宫里头的事情都是这样,什么样的不重要,只能看皇上希望它是什么样子。”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不会害我们娘俩的,”玉钏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所以晴儿的事情就有劳你费心了。”

  “嗯。我会当她是我自己女儿一样为她争取的。”惠妃脸上出现了坚毅之色,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圈一红,“你就放心吧。”

  惠妃本来是要留玉钏母女吃饭的,只是发生了这事,玉钏觉得今早离开这事非之地稳妥,所以草草的就拒绝了。惠妃也是人精,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当下点点头也不多阻拦,“你这么想也是没错的,那姐姐就早点带晴儿回去吧,这里若有了什么动静儿,我派人给你送信便是”。

  辞别了惠妃,母女俩回府,坐在马车上时,木婉晴终于松了口气,只觉得满身疲惫,与来时的兴奋期待截然不同。她抬眼看了看母亲,见着她脸上也是相同的神情,不觉一笑,玉钏正在想事情,抬眼正好看着木婉晴笑,微微一愣之后,却是伸手把她拉了过来揽在怀中,抱着轻轻的拍着。

  虽然暖房的事情不能与外人说,可母亲并不是外人,况且她还要找个人帮她参详参详,所以就窝在母亲怀里小声的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玉钏听了果然也是满脸的惊讶,然后气的浑身乱颤,“那个黑心的东西,竟然如此算计我女儿。”

  “其实我想,或许她们的本意并不是打算拿我陷害太子,多半是要么早就安排了女子再哪里,打算诓太子进去,要么就是等太子进去,在送一个姑娘进去。我也不知道这事是谁在幕后安排的,明面上看起来是德妃的手笔,毕竟她是在皇帝身边的,只有她才能把皇帝引过去,可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德妃对太子的恶意是所有人皆知,她用着这手段陷害太子,也太傻了些。”木婉晴慢慢的给母亲分析道。

  “是。”玉钏点了点头,“这宫里头的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不过你怀疑惠妃倒也不必,她是不会对咱们下手的。”

  “为什么”木婉晴知道母亲虽然看起来软和,但是心里头却极其防备人,少有这么信任人的时候,于是不由得对惠妃的身份怀疑起来了。

  “天底下谁都能陷害咱们,但是惠妃不会,因为她没有任何立场和动机。她没有儿子,而且一心淡泊,并不争宠,所以扳倒太子对她没好处,甚至打倒德妃对她来讲都没意义。至于咱家,其实她一直都是咱们家支持的,只是这么多年面上不亲近,所以并不为人所知罢了。”玉钏淡笑着替惠妃作保。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心里头怎么想,说不定她家里亲人什么的跟咱们结仇了呢”木婉晴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她没有亲人,她的亲人就是咱们。”玉钏淡淡的说道,见着木婉晴不解,只能告诉她,“其实惠妃就是你爹送到皇上身边的。只是那个时候,皇上还是皇子罢了。”

  “啊,”木婉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玉钏见着她这样,想了想决定还是给女儿交个底儿的好,于是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拢到跟前,细细的讲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穷人的选择

  惠妃的出身并不好,原本是黄河两岸的小户人家,发大水家人都淹死了,便成了流民,若不是当时做生意的木万霖路过捡了她,只怕不是被饿死,便是被人贩子卖为奴籍了。

  当然,木万霖捡她也不是做善事,而是奇货可居。

  一个面黄肌瘦都能让人驻足的丫头,喂养的好了些,总该更好看些。

  女人,向来是送礼的重要物品之一,有买来的,也有养大的,但是从忠心程度来言,显然后者更好些。

  或许太过功利,可他本来就是商人,算计本来就是本能。

  不过木万霖捡了她,也没亏待,见着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些,便带回家给玉钏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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