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没有。【】”陈德甫叹口气道:”是我领来的不是了。员外又不肯添,那秀才又怎肯两贯钱就住我中间做人也难。也是我在门下多年,今日得过继儿子,是个美事。做我不着,成全他两家罢。”就对员外道:”在我馆钱内支两贯,凑成四贯,打发那秀才罢。”员外道:”大家两贯,孩子是谁的”陈德甫道:”孩子是员外的。”员外笑还颜开道:”你出了一半钞,孩子还是我的,这等,你是个好人。”依他又去了两贯钞,帐簿上要他亲笔注明白了,共成四贯,拿出来与周秀才道:”这员外是这样慳吝苦克的,出了两贯,再不肯添了。小生只得自支两月的馆钱,凑成四贯送与先生。先生,你只要儿子落了好处,不要计论多少罢。”周秀才道:”甚道理倒难为着先生。”陈德甫道:”只要久后记得我陈德甫。”周秀才道:”贾员外则是两贯,先生替他出了一半,这倒是先生赍发了小生,这恩德怎敢有忘唤孩儿出来叮瞩他两句,我每去罢。”陈德甫叫出长寿来,三个抱头哭个不住。分付道:”爹娘无奈,卖了你。你在此可也免了些饥寒冻馁,只要晓得些人事,敢这家不亏你,我们得便来看你就是。”小孩子不舍得爹娘,吊住了,只是哭。陈德甫只得去买些果子哄住了他,骗了进去。周秀才夫妻自去了。
那贾员外过继了个儿子,又且放着刁勒买的,不费大钱,自得其乐,就叫他做了贾长寿。晓得他已有知觉,不许人在他面前提起一句旧话,也不许他周秀才通消息往来,古古怪怪,防得水泄不通。岂知暗地移花接木,已自双手把人家交还他。那长寿大来也看看把小时的事忘怀了,只认贾员外是自己的父亲。可又作怪,他父亲一文不使,半文不用,他却心性阔大,看那钱钞便是土块般相似。人道是他有钱,多顺口叫他为”钱舍”。那时妈妈亡故,贾员外得病不起。长寿要到东岳烧香,保佑父亲,与父亲讨得一贯钞,他便背地与家仆兴儿开了库,带了好些金银宝钞去了。到得庙上来,此时正是三月二十六日。明日是东岳圣帝诞辰,那庙上的人,好不来的多天色已晚,拣着廓下一个干净处所歇息。可先有一对儿老夫妻在那里。但见:
仪容黄瘦,衣服单寒。男人头上儒巾,大半是尘埃堆积;女子脚跟罗袜,两边泥土粘连。定然终日道途间,不似安居闺阁内。
你道这两个是甚人元来正是卖儿子的周荣祖秀才夫妻两个。只因儿子卖了,家事已空。又往各处投人不着,流落在他方十来年。乞化回家,思量要来贾家探取儿子消息。路经泰安州,恰遇圣帝生日,晓得有人要写疏头,思量赚他儿文,来央庙官。庙官此时也用得他着,留他在这廊下的。因他也是个穷秀才,庙官好意拣这搭干净地与他,岂知贾长寿见这带地好,叫兴儿赶他开去。兴儿狐假虎威,喝道:”穷弟子快走开让我们。”周秀才道:”你们是什么人”兴儿就打他一下道:”钱舍也不认得问是什么人”周秀才道:”我须是问了庙官,在这里住的。什么钱舍来赶得我”长寿见他不肯让,喝教打他。兴儿正在厮扭,周秀才大喊,惊动了庙官,走来道:”甚么人如此无礼”兴儿道:”贾家钱舍要这搭儿安歇。”庙官道:”家有家主,庙有庙主,是我留在这里的秀才,你如何用强,夺他的宿处”兴儿道:”俺家钱舍有的是钱,与你一贯钱,借这埚儿田地歇息。”庙官见有了钱,就改了口道:”我便叫他让你罢。”劝他两个另换个所在。周秀才好生不伏气,没奈他何,只依了。明日烧香罢,各自散去。长寿到得家里,贾员外已死了,他就做了小员外,掌把了偌大家私,不在话下。
且说周秀才自东岳下来,到了曹南村,正要去查问贾家消息。一向不回家,把巷陌多生疏了。在街上一路慢访问,忽然浑家害起急心疼来,望去一个药铺,牌上写着”施药”,急走去求得些来,吃下好了。夫妻两口走到铺中,谢那先生。先生道:”不劳谢得,只要与我扬名。”指着招牌上字道:”须记我是陈德甫。”周秀才点点头,念了两声”陈德甫”。对浑家道:”这陈德甫名儿好熟,我那里曾会过来,你记得么”浑家道:”俺卖孩儿时,做保人的,不是陈德甫”周秀才道:”是,是。我正好问他。”又走去叫道:”陈德甫先生,可认得学生么”德甫想了一想道:”有些面熟。”周秀才道:”先生也这般老了则我便是卖儿子的周秀才。”陈德甫道:”还记我赍发你两贯钱”周秀才道:”此恩无日敢忘,只不知而今我那儿子好么”陈德甫道:”好教你欢喜,你孩儿贾长寿,如今长立成人了。”周秀才道:”老员外呢”陈德甫道:”近日死了。”周秀才道:”好一个慳刻的人”陈德甫道:”如今你孩儿做了小员外,不比当初老的了。且是仗义疏财,我这施药的本钱,也是他的。”周秀才道:”陈先生,怎生着我见他一面”陈德甫道:”先生,你同嫂子在铺中坐一坐,我去寻将他来。”
陈德甫走来寻着贾长寿,把前话一五一十对他说了。那贾长寿虽是多年没人题破,见说了,转想幼年间事,还自隐隐记得,急忙跑到铺中来要认爹娘。陈德甫领他拜见,长寿看了模样,吃了一惊道:”泰安州打的就是他,怎么了”周秀才道:”这不是泰安州夺我两口儿宿处的么”浑家道:”正是。叫甚么钱舍”秀才道:”我那时受他的气不过,那知即是我儿子。”长寿道:”孩儿其实不认得爹娘,一时冲撞,望爹娘恕罪。”两口儿见了儿子,心里老大喜欢,终久乍会之间,有些生煞煞。长寿过意不去,道是”莫非还记者泰安州的气来”忙叫兴儿到家取了一匣金银来,对陈德甫道:”小侄在庙中不认得父母,冲撞了些个。今将此一匣金银赔个不是。”陈德甫对周秀才说了。周秀才道:”自家儿子如何好受他金银赔礼”长寿跪下道:”若爹娘不受,儿子心里不安,望爹娘将就包容。”
周秀才见他如此说,只得收了。开来一看,吃了一惊,元来这银子上凿着”周奉记”。周秀才道:”可不原是我家的”陈德甫道:”怎生是你家的”周秀才道:”我祖公叫做周奉,是他凿字记下的。先生你看那字便明白。”陈德甫接过手,看了道:”是倒是了,既是你家的,如何却在贾家”周秀才道:”学生二十年前,带了家小上朝取应去,把家里祖上之物,藏埋在地下。已后归来,尽数都不见了,以致赤贫,卖了儿子。”陈德甫道:”贾老员外原系穷鬼,与人脱土坯的。以后忽然暴富起来,想是你家原物,被他挖着了,所以如此。他不生儿女,就过继着你家儿子,承领了这家私。物归旧主,岂非天意怪道他平日一文不使,两文不用,不舍得浪费一些,元来不是他的东西,只当在此替你家看守罢了。”周秀才夫妻感叹不已,长寿也自惊异。周秀才就在匣中取出两锭银子,送与陈德甫,答他昔年两贯之费。陈德甫推辞了两番,只得受了。周秀才又念着店小二三杯酒,就在对门叫他过来,也赏了他一锭。那店小二因是小事,也忘记多时了。谁知出于不意,得此重赏,欢天喜地去了。
长寿就接了父母到家去住。周秀才把适才匣中所剩的,交还儿子,叫他明日把来散与那贫难无倚的,须念着贫时二十年中苦楚。又叫儿子照依祖公公时节,盖所佛堂,夫妻两个在内双修。贾长寿仍旧复了周姓。贾仁空做了二十年财主,只落得一文不使,仍旧与他没帐。可见物有定主如此,世间人枉使坏了心机。有口号四句为证:
想为人禀命生于世,但做事不可瞒天地。
贫与富一定不可移,笑愚民枉使欺心计。
卷三十六东廊僧怠招魔黑衣盗奸生杀
诗云:参成世界总游魂,错认讹闻各有因。
最是天公施巧处,眼花历乱使人浑。
话说天下的事,惟有天意最深,天机最巧。人居世间,总被他颠颠倒倒。就是那空幻不实境界,偶然人一个眼花错认了,明白是无端的,后边照应将来,自有一段缘故在内,真是人所不测。唐朝牛僧孺任伊阙县尉时,有东洛客张生应进士举,携文往谒。至中路遇暴雨雷雹,日已昏黑,去店尚远,傍着一株大树下且歇。少顷雨定,月色微明,就解鞍放马,与僮仆宿于路侧。因倦已甚,一齐昏睡。良久,张生朦胧觉来,见一物长数丈,形如夜叉,正在那里吃那匹马。张生惊得魂不咐体,不敢则声,伏在草中。只见把马吃完了,又取那头驴去咽啤咽啤的吃了。将次吃完,就把手去扯他从奴一人过来,提着两足扯裂开来。张生见吃动了人,怎不心慌只得硬挣起来,狼狈逃命。那件怪物随后赶来,叫呼骂詈。张生只是乱跑,不敢回头。约勾跑了一里来路,渐渐不听得后面声响。往前走去,遇见一个大家,家边立首一个女人。张生慌忙之中,也不管是什么人,连呼:”救命”女人问道:”为着何事”张生把适才的事说了。女人道:”此间是个古冢,内中空无一物,后有一孔,郎君可避在里头,不然,性命难存。”说罢,女子也不知那里去了。张生就寻冢孔,投身而入。冢内甚深,静听外边,已不见甚么声响。自道避在此,料无事了。
须臾望去家外,月色转明,忽闻冢上有人说话响。张生又惧怕起来,伏在冢内不动。只见冢外推将一物进孔中来,张生只闻得血腥气。黑中看去,月光照着明白,乃是一个死人,头已断了。正在惊骇,又见推一个进来,连推了三四个才住,多是一般的死人。己后没得推进来了,就闻得冢上人嘈杂道:”金银若干,钱物若干,衣服若干。”张生方才晓得是一班强盗了,不敢吐气,伏着听他。只见那为头的道:”某件与某人,某件与某人。”连唱十来人的姓名。又有嫌多嫌少,道分得不均匀相争论的。半日方散去。张生晓得外边无人了,对了许多死尸,好不惧怕欲要出来,又被死尸塞住孔口,转动不得。没奈何只得蹲在里面,等天明了再处。静想方才所听唱的姓名,忘失了些,还记得五六个,把来念的熟了,看看天亮起来。
却说那失盗的乡村里,一伙人各执器械来寻盗迹。到了冢旁,见满冢是血,就围住了,掘将开来。所杀之人,都在冢内。落后见了张生是个活人,喊道:”还有个强盗,落在里头。”就把绳捆将起来。张生道:”我是个举子,不是贼。”众人道:”既不是贼,缘何在此冢内”张生把昨夜的事,一一说了。众人那里肯信道:”必是强盗杀人送尸到此,偶堕其内的。不要听他胡讲”众人你住我不住的乱来踢打,张生只叫得苦。内中有老成的道:”私下不要乱打,且送到县里去。”
一伙人望着县里来,正行之间,只见张生的从人驴马鞍驼尽到。张生见了,吃惊道:”我昨夜见的是什么来如何马、驴、从奴俱在”那从人见张生被缚住在人丛中,也惊道:”昨夜在路旁因倦,睡着了。及到天明不见了郎君,故此寻来。如何被这些人如此窘辱”张生把昨夜话对从人说了一遍。从人道:”我们一觉好睡,从不曾见个甚的,怎么有如此怪异”乡村这伙人道:”可见是一划胡话,明是劫盗。敢这些人都是一党。”并不肯放松一些,送到县里。县里牛公却是旧相识,见张生被乡人绑缚而来,大惊道:”缘何如此”张生把前话说了。牛公叫快放了绑,请起来细问昨夜所见。张生道:”劫盗姓名,小生还记得几个。在冢上分散的衣物数目,小生也多听得明白。”牛公取笔,请张生一一写出,按名捕捉,人赃俱获,没一个逃得脱的。乃知张生夜来所见夜叉吃啖赶逐之景,乃是冤魂不散,鬼神幻出此一段怪异,逼那张生伏在冢中,方得默记劫盗姓名,使他逃不得。此天竟假手张生以擒盗,不是正合着小子所言”眼花错认,也自有缘故”的话。而今更有个眼花错认了,弄出好些冤业因果来,理不清身子的,更为可骇可笑。正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冤业随身,终须还帐。
这话也是唐时的事。山东沂州之西,有个宫山,孤拔耸峭,迥出众峰,周围三十里,并无人居。贞元初年,有两个僧人,到此山中,喜欢这个境界幽僻,正好清修,不惜勤苦,满山拾取枯树丫枝,在大树之间,搭起一间柴棚来。两个敷坐在内,精勤礼念,昼夜不掇。四远村落闻知,各各喜舍资财布施,来替他两个构造屋室,不上旬月之间,立成一个院宇。两僧大加悫励,远近皆来钦仰,一应斋供,多自日逐有人来给与。两僧各处一廊,在佛前共设咒愿:誓不下山,只在院中持诵,必祈修成无上菩提正果。正是:
白日禅关闲闭,落霞流水长天。
溪上丹枫自落,山僧自是高眠。
又:
檐外晴丝扬网,溪边春水浮花。
尘世无心有利,山中有分烟霞。
如此苦行,已经二十余年。元和年间,冬夜月明,两僧各在廊中,朗声呗唱。于时空山虚静,闻山下隐隐有恸哭之声,来得渐近,须臾已到院门。东廊僧在静中听罢,忽然动了一念道:”如此深山寂寞,多年不出不知山下光景如何听此哀声,令人凄惨感伤。”只见哭声方止,一个人在院门边墙上扑的跳下地来,望着西廊便走。东廊僧遥见他身躯绝大,形状怪异,吃惊不小,不慎声张。怀着鬼胎,且默观动静。
自此人入西廊之后,那西廊僧唱之声,截然住了。但听得劈劈扑扑,如两下力争之状。过一回,又听得狺讶咀嚼,啖噬啜吒,其声甚厉。东廊僧慌了道:”院中无人,吃完了他,上不得到我。不如预先走了罢。”忙忙开了院门,惶骇奔突。久不出山,连路径都不认得了。颠颠仆仆,气力殆尽。回头看一看后面,只见其人跟跟跄跄,大踏步赶将来,一发慌极了,乱跑乱跳。忽逢一小溪水,褰衣渡毕。追者已到溪边,却不过溪来,只在隔水嚷道:”若不阻水,当并啖之。”东廓僧且惧且行,也不知走到那里去的是,只信着脚步走罢了。
须臾大雪,咫尺昏迷,正在没奈何所在,忽有个人家牛坊,就躲将进去,隐在里面。此时已有半夜了,雪势稍睛。忽见一个黑衣的人,自外执刀枪徐至栏下。东廊僧吞声屏气,潜伏暗处,向明窥看。见那黑衣人踌躇四顾,恰象等些什么的一般。有好一会,忽然院墙里面抛出些东西来,多是包裹衣被之类。黑衣人看见,忙取来紥缚好了,装做了一担。墙里边一个女子,攀了墙跳将出来,映着雪月之光,东廊僧且是看得明白。黑衣人见女子下了墙,就把枪挑了包裹,不等与他说话,望前先走。女子随后,跟他去了。东廊僧想道:”不尴尬,此间不是住处。适才这男子女人,必是相约私逃的。明日院中不见了人,照雪地行迹,寻将出来,见了个和尚,岂不把奸情事缠在身上来不如趁早走了去为是。”
总是一些不认得路径,慌忙又走,恍恍惚惚,没个定向。又乱乱的不成脚步,走上十数里路,踹了一个空,扑通的颠了下去,乃是一个废井。亏得干枯没水,却也深广,月光透下来,看时,只见旁有个死人,身首已离,血体还暖,是个适才杀了的。东廊僧一发惊惶,却又无法上得来,莫知所措。到得天色亮了,打眼一看,认得是昨夜攀墙的女子。心里疑道:”这怎么解”正在没出豁处,只见井上有好些人喊嚷,临井一看道:”强盗在此了。”就将索缒人下来,东廓僧此时吓坏了心胆,冻僵了身体,挣紥不得。被那人就在井中绑缚了,先是光头上一顿粟暴,打得火星爆散。东廊僧没口得叫冤,真是在死边过。那人紥缚好,先后同死尸吊将上来。只见一个老者,见了死尸,大哭一番。哭罢,道:”你这那里来的秃驴为何拐我女儿出来,杀死在此井中”东廓僧道:”小僧是宫山东廊僧人,二十年不下山,因为夜间有怪物到院中,啖了同侣,逃命至此。昨夜在牛坊中避雪,看见有个黑衣人进来,墙上一个女子跳出来,跟了他去。小僧因怕惹着是非,只得走脱。不想堕落井中,先已有杀死的人在内。小僧知他是甚缘故小僧从不下山的,与人家女眷有何识熟可以拐带又有何冤仇将他杀死众位详察则个。”说罢,内中人有好几个曾到山中认得他的,晓得是有戒行的高僧。却是现今同个死女子在井中,解不出这事来,不好替他分辨得。免不得一同送到县里来。
县令看见一干人绑了个和尚,又抬了一个死尸,备问根由。只见一个老者告诉道:”小人姓马,是这本处人。这死的就是小人的女儿,年一十八岁,不曾许聘人家,这两日方才有两家来说起。只见今日早起来,家里不见了女儿。跟寻起来,看见院后雪地上鞋迹,晓得越墙而走了。依踪寻到井边,便不见女儿鞋迹,只有一团血洒在地上。向井中一看,只见女已杀死,这和尚却在里头。岂不是他杀的”县令问:”那僧人怎么说”东廓僧道:”小曾是个宫山中苦行僧人,二十余年不下本山。昨夜忽有怪物入院,将同住僧人啖噬。不得已破戒下山逃命。岂知宿业所缠,撞在这网里来”就把昨夜牛坊所见,已后虑祸再逃,坠井遇尸的话,细说了一遍。又道:”相公但差人到宫山一查,看西廊僧人踪迹有无是被何物啖噬模样便见小僧不是诳语。”县令依言,随即差个公人到山查勘的确,立等回话。
公人到得山间,走进院来,只见西廊僧好端端在那里坐着看经。见有人来,才起问讯。公人把东廊僧所犯之事,一一说过,道:”因他诉说,有甚怪物入院来吃人,故此逃下山来的。相公着我来看个虚实。今师父既在,可说昨夜怪物怎么样起”西廊僧道:”并无甚怪物,但二更时侯,两廊方对持念。东廊道友,忽然开了院走了出去。我两人誓约已久,二十多年不出院门。见他独去,也自惊异。大声追呼,竟自不闻。小僧自守着不出院之戒,不敢追赶罢了。至于山下之事,非我所知。”
公人将此话回复了县令。县令道:”可见是这秃奴诳妄”带过东廊僧,又加研审。东廊僧只是坚称前说。县令道:”眼见得西廓僧人见在,有何怪物来院中你恰恰这日下山,这里恰恰有脱逃被杀之女同在井中,天下有这样凑巧的事分明是杀人之盗,还要抵赖”用起刑来,喝道:”快快招罢”东廊僧道:”宿债所欠,有死而已,无情可招。”恼了县令性子,百般拷掠,楚毒备施。东廊僧道:”不必加刑,认是我杀罢了。”此时连原告见和尚如此受惨,招不出甚么来,也自想道:”我家并不曾与这和尚往来,如何拐得我女眷就是拐了,怎不与他逃去,却要杀他便做是杀了,他自家也走得去的,如何同住过井中做甚么其间恐有冤枉。”倒走到县令面前,把这些话一一说了。县令道:”是倒也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