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着英姐从电脑上查出来的卡的余额,我惊呆了。
卡上余额是一万一千一百二十元整。我揉了揉眼睛:“英姐,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这卡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当然不是。小李在手术钱,给这个卡又充了一万元。”英姐的声音传来,声音很低:“你如果一个人打,可能够打到上大学了。”
我还是盯着屏幕,根本没有抬头看英姐。心里只是想着,这么多钱,李思羽为什么那么做?
我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数额真的超出我的想象了:“英姐,这个钱不能取出来是吧?”我问。
“当然不能,上次已经和你说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卡里的钱除了打球,还可以在球馆里进行其它消费,比如买饮料、给球拍缠线等。也可以参加俱乐部组织的会员活动,比如聚餐、旅游。”英姐耐心解释。
“还可以旅游?”我吃惊。英姐解释:“在节假日,咱们这里都会组织去外地旅游,或者和外地别的羽毛球俱乐部交流。上次俱乐部去的杭州。”
这个听着貌似不错,旅游应该能很快花光这笔钱?
“那个,英姐......我们如果三个人的话,这个钱够花吗?”我对旅游花多少钱没概念。
“当然够。每次团体旅游费用不过是每人一两千。不过林昊,你确定你要这么花小李给你充的钱吗?这笔钱对他也不是小数目。他一定是想让你和俱乐部的高手练球用的。”英姐淡淡说。她几句话就让我的心莫名乱了起来。
“阿曾,你说这钱怎么花?”我把难题抛给老实的阿曾。阿曾想了好久,答非所问:“这钱挺多的,昊子,卡是你的,你看着办吧。”
小溪什么也说,只静静看着我,就和她上课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决定。
往家走的路上车水马龙,我烦躁地跑了起来。我记不清怎么和阿曾小溪分开的。
天很热,城市很喧闹,我很想乱喊乱叫一通,可是路上那么多人。我第一次感觉,喊叫原来是一种人生的奢侈。
我没有回家,去公园坐了下来。
“喂,林阳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夜色笼罩了城市,霓虹灯照在公园的长凳,以及我。可恶的李思羽,可恶的,死了都要给我出难题。我嘴里喃喃咒骂。我感觉我的脸颊湿了。
可是我明明没有想哭。
“如果我不花这笔钱,李思羽那小子一定死不瞑目。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碰羽毛球了,让我打球花完这么多钱,我心里好难受。我要是拿这笔钱去旅游,他一定会不开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怎么选择,好像,都不对?”我语气平静地说着,感觉下巴也湿湿的,然后是脖子和衣领。
公园里人不多。我望着公园外的路上的来来往往的车,有大的,有小的,有便宜的,有奢侈的,还有自行车。每个人都在穿梭。
风吹到我脸上,我一动不动。天很热,泪很快干了。夏天从来不是个悲伤的季节。
“小昊,李思羽已经死了,这笔钱怎么使用,你自己决定就可以。和李思羽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关系。”林阳说。
他的话很残忍,但是对我来讲,确如同醍醐灌顶。我彻底放下了心上的负担。
“对,这笔钱是我的。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大喊着:“我有一万元,我爱怎么花都行!我好开心!!!”我对着空气呐喊。
一对老年夫妇路过,听到我喊叫,摇摇头叹息着走过。
一只流浪狗听到我的喊声跑了过来,似乎听懂了我的呐喊,用它的头在我腿上蹭了蹭。它毛好脏,好恶心。我一脚踢开了它。
“我要抛硬币决定!”我对林阳说。狗发出疼痛的一声呜咽,跑开了。它的身体瘦骨伶仃,跑的有气无力。这条流浪的穷狗!
“硬币是正面,我就去旅游。如果是背面,我就去打球。”我掏出一枚硬币弹到空中。硬币落下,地上滚了几圈,滚进了下水道。
这可恶的老天也捉弄我吗?我偏不信邪。
我再拿出一枚硬盘,抛向了地面。
正面,是正面。
我如释重负,却更莫名烦躁。我吼着:“去旅游!我要去旅游!和阿曾、小溪去旅游!”
我声音带着点少年变声期的嘶哑。我感觉有些兴奋和痛。
“我有一万元!”我对林阳确认:“我有一万元!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林阳点点头:“嗯。你有一万元。”
我自豪地、昂首挺胸地朝着家走去。我似乎感受到了钱带来的烦恼、兴奋、痛楚和迷惘。
有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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