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身子微微倾斜上仰,后背躺靠在150°向上隆起的病床上,输着点液,侧着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这样的良久沉静,凝视眺望,竟让那一并不出彩的五官显得格外的宁静美好,有着俗世人少见的与世无争,空灵澄澈,然而林唯无法否认,这样的哥哥,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几个月前同样在病床上的另一个人,那个淡漠的安墨。【】

  进门,拉了拉窗帘,隔绝了微晕的黄昏阳光...转身,坐在那人床边,低低絮絮道:

  “醒了,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买去”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会醒过来了呢”

  “身子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要我给你叫一下医生吗”

  “......”

  “妈妈的祭日就在这几天了,你这么久还没去看过她吧......她估计想你想的紧了。”

  “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妈妈很早之前就出了车祸.......当场脑死亡,我没敢让人拔氧气罩,撑了一些日子,最后还是拔掉了”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不跟我回去,刺激我,最后亲手拔掉了氧气罩。

  之后的话林唯没有讲出来,顿了顿,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有什么资格指着这个因自己而受了这么多苦难的男人

  难以言喻的情绪,让林唯第一次讲了这么一堆话,从一开始的尴尬,到之后的自然,然而那些话语里总透着一股无名的隔膜,而起因便是说了这么多,这么久,病榻上的男人一言未发,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连自己都厌恶的自己。

  林唯觉得烦躁,觉得无力,他很想发泄一番,很想让这个刚刚醒过来的男人像小时候一样对自己笑,更想对方对自己说一些什么,不论是教导,还是教训,只要对方肯说话就好,不要让他感到如此苍白和心疼。

  无边无际的后悔和愧疚在看到对方那种与世无争的清醒眼神里,淹没了林唯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平静,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哥哥求你了

  没有心电感应,所以病床上的人听不见林唯的心声,听不见这个强势冷傲的男人心底的恳求,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的看着......

  如此的陌生,如此的残忍,仿佛时间将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而鸿沟里面是斑驳深刻的伤痕。

  但床上的男人很清楚的明白,那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他不是对方所期待的那个人,也无法欺骗这个精致直白,浑身是刺的表弟,所以他如此道:

  “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伤害到你,其实我不算是林衍,因为我没有那些,那些......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记忆,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你的哥哥。”

  他既不愿欺骗这个男人,也不愿意违背善御,也就是刚刚和林唯在门口发生争执的中年人的意愿,所以他只能如此模棱两可的说道,只能让对方误以为长时间的沉睡,使得他没有了曾经的记忆。

  话落,病床上的人便闭上了眼,似乎极度疲劳一般,不愿再多说一句,安安静静的假寐休憩了,所以他看不见林唯在听到他说的那句话以后,那种宛若失去生命之重的崩裂茫然......

  一个没有了记忆的哥哥,还是他要的,他所求的林衍吗

  林唯第一次对他自己的遭遇感到可笑,他甚至觉得荒谬到了极点,心心念念找回来的人,最后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巨大的不安袭上心头,他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可是在视线触及到病榻上那个倦怠不堪,却又睡得恬淡安稳的男人以后,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低低道:

  “只要我们流的血是一样的,你就是林衍,有没有记忆并不重要,只要我知道你是他,就可以了。”

  “......只要我知道你是他,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在劝慰病榻上的男人,还是在劝说自己,林唯重复的又再讲了一遍。。

  然而,没有了那一份记忆真的不重要么

  也就只有林唯自己心底明白说出这样的话的自己,有多虚假,他心底深处最美好的一个世界崩塌了,他却刻意的视而不见,选择用谎言来维持自己的平静,来忘却他已经颠覆了的信念他本是为了林衍才存在的。

  没有林衍,没有那股执念,他早在前几次善御给的任务里死去,而不是拼着一股气,苟延残喘的也要逃回来,也要活下去。

  “......”

  林唯的话,病榻上的男人并非没有听见,然而他也只微微睁开了眼,见着对方诡异莫测,变幻不定的神色也不戳破对方这拙劣的伪装,然后又闭上了眼,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介意,便如此吧......”

  你既愿意自欺欺人,忽视自己的情感,理智的愿意相信自己所查到的,那做你一回哥哥却也无妨,至少这一次是你的选择。

  善御早在少年醒来的那一刻便把之后发生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对方,一份做了假的dna报告,一些明摆着的漏洞,如果眼前浑身是刺的男人肯用心查一查,也许就能够发现那些所谓的真相了,可是这个张扬桀骜的男人没有,是真的难以发现,还是因为一些莫名的情绪和晦涩,让他刻意选择忽视那些不同寻常,而相信所见到的白纸黑字,躺在病榻上的男子不想追究,一切都是林唯这个自傲的男人自己选的,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怨不了旁人

  这是病床上的人最后一次参与这些曾经的恩怨,从此以后,他将再也不会为这些过往费任何心神。

  一次死亡,说道大彻大悟也不为过,他是唯一一个历尽千帆以后,依然保持本我的卫家血脉,甚至这场深眠让他把他对于安家,对于安巡的怨恨憎恨都磨得淡化了,纯然澄澈,与世无争,他只想静静的过完这些他为数不多的日子

  是的,醒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的生命不会长久,所有的生机在他**的那一刻早已断去,如今的醒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只是有些时候并非自己抽身,便可以退后了。

  、红鸾劫1

  “哎,你看见了没,那位据说是林唯的哥哥,啧啧,植物人也能醒过来,真是让人大开眼见啊”

  嘲讽里有些说不出的嫉妒。

  “自家弟弟都爬的那么高了,他要是再不醒过来,可不就白有了这个弟弟么”

  哂笑的,另一个人看了一眼对方,伸手,旋开水龙头,反复清洗了好几遍,然后随手抽出一边的纸巾,擦干,淡淡道。

  三言两语间,就将他们话语中沉睡了多年才刚清醒的人,曲解为一个贪慕虚荣的哥哥,将对方遭受过的苦痛全数视为了一场笑话,仿佛对方的清醒也不过是因为弟弟的上位,能够给对方带来巨大的利益,如此才清醒的。

  这是怎样的恶意揣测与冷漠言语,明明所有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林衍,那个林唯的哥哥,是因为什么才会变得那般模样,才会成为一个躺了多年的植物人,但是他们却仍旧揣测,仍旧心中不信,冷眼旁观的,漠视这两兄弟所有的痛楚和无奈,只觉得对方所遭遇的于他们不过是一场戏,戏中人的感情他们不信,所发生的,他们好笑。

  也许不是不信,而是因为那些感情,是他们从不可能得到的,甚至从不敢奢望的,因为嫉妒,因为艳羡,因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们本能的,用上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去曲解,似乎这样,就能平复他们自己因为得不到而所拥有的空洞苍白,掩盖他们与生俱来的悲哀。

  “......”

  “你说,林唯最近对着安家搞出了这么大动静,是不是要替他哥哥报仇,毕竟他哥也是安家弄残的么”

  “谁知道呢,虽然是个少尉,可这么多年看他也没长什么脑子,做事情直来直往的,也不是不可能,你没看他护着他哥,护的跟什么似的,这知道的呢,还以为那个是他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包养了什么小情人......”

  最后的几个字很轻,基本不细听便听不见,但他那暧昧而低笑的神色,也可以想象的出里面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呼呼”的声音不自觉的响起,烘干器运作着,不断地吹出热风,烘手的声音掩盖了那些言语里意味不明的暧昧。

  “喂,说道情人,你说安墨那个人,他的那几张照片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丑闻竟然都被压下来了,好大的本事。”

  另一人也拧开了水龙头,清洗着自己的手,侧着头,看着旁边的人问道。

  “他呀,会叫的狗不咬人,没看他之前的动作,再怎么着几张照片还奈何不了他呢”

  但同样,在所有世家眼中,爆出了这样的事情的安墨,他的仕途基本也算是完了。

  烘干了手,这人语气凉薄的紧接着道:

  “他那几张照片和几个视频,真假先不论,反正要真是让林唯把安家搞垮了,就他那个模样,那个身份,那种气质,至少以后肯定不会没地方去”

  “说实话,谁会想到平常好像一个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安墨,那个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安家公子,在男人的**里,也会露出那种神色,我看了都动心了呢”

  同样的,明白了同伴话语里的深意,那人立刻接上去。

  屡见不鲜的对话在不同的那些人不断身上出现,羞辱中透出种种的不屑和,这便是安墨那日以后所要遭受的舆论,哪怕这件事压根没有被报道过,但是圈子里早就无人不知了。

  “......”

  这两个人离开了洗手间,一个在隔间里的男人走了出来,紧接着,又走出来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言语里的两个主角,听完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当然,也不能说是两个人都听完这些对话,毕竟安墨已经失聪,若果不是刻意注意人家的唇语,也不见得安墨听得到这些。

  “......”

  相顾无言,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有着这样宁静的时候。

  “你好像成熟了不少。”

  安墨率先开口了,虽然没了那些羁绊的感情,但是仅仅只是那一份记忆,也却是和别人大不相同了。

  要是以往的林唯听到自己和林衍的事情被这样扭曲污蔑,早就爆发了吧,怎么可能安心听完所有的事情

  安墨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语气里没有别的意思,连感慨都算不上,两人之间仿佛回到了最初最应该站在的位置上,一个是安家的公子,一个是军队的少尉,圈子里的人,不论暗地里怎样厮杀,明面上一直就应该表现的如君子之交一般和谐。

  天空似乎因为这两人与众不同的诡异气氛都暗了下来。

  “是吗”

  反问的话语里有着说不出的反讽

  林唯也笑了,不同于安墨的寂冷平淡,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充满了激烈的情感,他就像一团永远也燃不尽的火焰,灼人灼己,他会选择肆意随性的斗争,却不会甘于平庸平静的生活,他这个人就算是死,也是带着最浓重最艳丽的颜色离开,让所有人都记住。

  一如他此刻的笑,如此冷酷,如此讥刺。

  他与安墨就是两个极端,一个缺了感情,宛若一张黑白色的水墨画,只余荒芜淡漠,单调的令人看了就不忍再看;一个多了感情,仿佛成了一幅浓墨厚重的油画,只剩怨愤讥刺,生命之重般的浓烈色彩让人见了就心生畏惧。

  “也许吧。”

  看得出林唯的改变,安墨并不想和这个曾经的“弟弟”有过多的纠缠,模棱两可的淡淡的道了这么一句就准备离开了,然而,经过这个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侧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安墨,林衍醒了,但我还是少了一个哥哥,你说,这笔账是不是该算在你头上”

  林唯突然拽住了安墨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过,倾身压下,动作十分粗鲁,不经意间,就让安墨的腰侧重重的撞上了那洗手间的洗漱台,他却仿佛不曾看见。然后低头靠近,一字一句的咬着重音问道,可见他有多大的不甘心和怨恨。

  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安墨的体质和力气远弱于林唯这个受过操练的军人。

  “......”

  无声沉默,不反抗,不挣扎,似乎与曾经一样,却是早已不同

  至少那个时候的安墨会悲伤,会心疼,如今的安墨就只觉得腰侧的伤,让他估计又要去医院看到那个程医生了

  对于林唯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倒是无动于衷了。

  “没有记忆,就没有曾经的感情,所以那个人不算你的哥哥;但有了记忆,没有感情,也不算你哥哥,是么”

  安墨淡淡道,对上林唯逐渐幽深晦暗的视线也不甚在意,出于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心思,渐渐的,他问了这么一句话。

  沉寂蔓延了开来......

  林唯没有回答,而安墨已经知道了答案。

  听到了么,看到了么,安墨反问心底最微弱的那个声音,直到所有的,这些时间又滋生的那些“林衍”情绪覆灭了,他才淡淡的勾起了一个谁人也看不清的弧度,怪异却森冷。

  他这个空有一段记忆的人,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哥哥,所以他也不必顾忌心里那个人可笑的,不切实际的奢望和想法,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为什么要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而动摇,他嘲笑心底里的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死心了,他才可以真正的做他想做的。

  然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其实他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这个总会产生莫名情绪的自己。

  而林唯的话,每一次都可以让他刚滋生的情绪顷刻消失。

  他像是自虐一般的,体会着这种情绪的滋生,覆灭,再滋生,再覆灭......直到连他自己都不曾知道这样的轮回有多久。

  “林唯,或许你应该想想,造成今天这样局面的,不一定仅仅只是安家,只是安墨欠你的,找我算这笔账,是不是你自己都存在着疑惑。”

  抬头,安墨盯着这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道。

  对方一怔,被身下这人的话带入了一个奇怪的思维里,良久无声,直到听到这个人因为疼痛感不自觉的“嘶嘶”极淡的抽气,收回思绪,目光一凝,毫无意识的锁在了因仰着头与他对峙,而露出了锁骨的安墨身上,暧昧晦暗的视线在精致白皙的锁骨上,凝滞停留,不曾散去。

  “安墨......”

  林唯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他终于将视线从锁骨处移开,抬首,再次与安墨的目光对方,没有避开安墨那种宛若亘古荒漠的寂冷仓芜的视线,反而是抬起了右手碰了碰对方的睫毛,低低的笑了,叹息着道:

  “你说得对,为什么一定要找你报这个该死的仇呢,哥哥醒了,要报仇我也可以慢慢来啊”顿了顿,林唯幽深道,“可谁让你总摆着清高干净的姿态,弄得跟个不食烟火的仙人一样,让我看的就恨不得把你从那个虚伪的神坛拉下来,跌入泥地,看看你还能不能在摆出这样的浅淡漠然样子”

  “要知道,就是你这样看着纯粹不染纤尘的人,生生的毁了别人的家庭,你怎么有脸,出现在我面前,甚至还以那种无愧于心的姿态出现”

  说到最后,林唯夸张的笑了笑,里面的恶意再不曾遮掩,甚至左手紧紧捏住对方的下巴,不容对方有丝毫闪躲,轻喃道。

  “就像刚刚那两个人说的,你的滋味让人心动,既然当初在b市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做我的情人,现在是不是早该履行情人的义务呢”

  将头靠在安墨的耳畔,缱绻暧昧,林唯轻声笑道,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人的耳垂,感受着怀中原本淡漠的人,身体后仰,那青涩的反应。

  而安墨下巴已是一片青乌,可见林唯方才力道之大,哪有半分怜惜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就是打着侮辱安墨的意思行事。

  安墨的身子不会受他的理智控制,所以哪怕他心底不曾有任何动荡起伏,只有漠然一片,但本能的反应却依旧是在的,林唯的**,让他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向后仰倒了,水池里的水龙头被他后倾支撑自己大半重量的右手触碰到,“哗哗”的水声响个不停。

  窗外的鸟儿仍然叽叽喳喳不停地叫着,远处宴会的宾客喧嚣却似已远离了这两个人。

  所有的一起似乎都静止了

  、红鸾劫2

  安墨和林唯的身份地位,让他们两个所参加的圈子总会巧合的叠起来,这一次两人的相遇也是可以料见的,而善初,这个安墨的未婚妻,却是陪着安墨出席这样的宴会的,当她发现自己的男伴在洗手间长久未出来以后,女人不安的直觉,让她寻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那样和谐却又无比刺眼的画面

  “喂,你说要是你的未婚妻看到现在这样的情况,还会不会要跟你结婚”

  林唯刻意报复的羞辱着对方,舔舐着安墨的脖颈,一下又一下,轻咬慢吮,以极具的侵略的姿态侵犯着安墨,眼神却一直盯着外面那个一脸震惊的女人,幽暗冷漠,他朝着女人,将嘴角的弧度缓缓拉开,拉至最大的幅度,讽刺的笑了,看到那人惨白的落荒而逃,然后收回视线,见安墨原本白皙的那一处,尽是被他自己弄出来的青紫痕迹,轻蔑道。

  林唯很清醒,所以他知道,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这个淡漠的男人,他为自己方才情不自禁的举动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折辱安墨,让对方身败名裂

  安家不是要和善家联姻么

  那个女人三番两次看到安墨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还会想要嫁给安墨

  没有了善家帮扶是安家,不堪一击,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安墨还有什么倚仗在自己这里摆出这样冷漠清高的姿态

  他绝对不会承认,每一次看到善初以安墨未婚妻的姿态出现的时候,他就会控制不住心底的暴虐

  “就你这样的身体,与其满足不了一个女人,还不如让一个男人来满足你”

  林唯低低笑了,言语间的暧昧**毫不遮掩,轻佻的拖长了音色反问。

  但是这样放松的情况并没有让他持续或者得意太久

  “唔”

  安墨也许身体素质不行,与林唯硬碰硬铁定讨不了好处,但是这一计从被林唯制服的那一刻就在精心准备着的偷袭,无疑是成功了的,他看着蜷缩下身子的“弟弟”,并不觉得攻击一个男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有什么错处,也不觉得难堪,见林唯忍痛的模样,他有些漫不经心的凉薄和淡淡的笑意,这样的神色出现在他身上,十分的古里古怪。

  他道:“林唯,你总是知道用什么话能够最大的侮辱伤害一个人,我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原本寂冷死沉的眸子,泛起了淡淡的星光涟漪,更添几分诡异。

  再不是那个宠弟成痴的林衍,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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