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可转身,到了h市,便和善初订婚。

  再之前,他多次在酒吧等待自己,待到自己愿意和他一起住了,他已经准备回h市。

  ......

  源头那次,他更是选择连一句话也不解释,不告而别

  林唯回想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发生在他和安墨身边的事情,周身的气压和暗沉更重了,右手缚在自己的双眼上,嘴角咧开了一个奇怪而心惊的笑意。

  与其等待别人对自己伸出手,被动的让对方来抓住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动手,卑劣又怎样,偏激又怎样,不择手段又怎样,他就是不忍心伤害......那人,才会被那人......有机会、多次干脆的放弃,甚至他连说“不”的权利和选择都没有。

  手掌下,明明灭灭的眼神闪烁着,那是一种病态而执拗的畸形占有,死气沉沉的眸子,因为那种势在必得的决心,而泛起了层层的幽兰光焰,诡异胆寒,骇人晦暗。

  林唯走进了死胡同,一个没有人可以让他走出来的死胡同。

  他对于安墨的执念,因为“林衍之死”,升到了无人可比拟的病态**。

  而医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面对这样的林唯,让他开门的动作一下僵掉了。

  医生是林唯的专属医生,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是诧异的,然而,秉着对自己家蛇精病一样的雇主的责任,他还是来了,却是万分后悔自己过来了。

  “过来,包扎。”

  林唯在这个当下开口。

  幽幽暗暗,凉凉薄薄。

  医生心底一直在做心理建设,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听着林唯的话走了过去,秉着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他才堪堪的替林唯注射了一些必用的特殊药物和简单的包扎了三层。

  林唯的身子很热,那是高热至今未退的原因,无法想象,他可以在这样的状态下从昏厥中醒来,甚至一场有精神力的保持清醒,然而他的手脚却很冰,冷的就像是一个死人才会有的温度

  眸子暗得如黑洞,拥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他躺在床上,被子上似乎还有着他主人的气息和温度,任由医生在他身上动作。

  “砰”

  医生惊叫后退,却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那一碗粥,他两只手立马举起,睁大着眼睛,骇然道:

  “咳咳......我......我只是......咳咳......看一看......咳咳......你的恢复情况。”

  医生的脖颈被林唯的右手捏住,仿佛对方一个用力他就要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他的脸色涨的青紫,是林唯捏住脖颈用力造成的,使得他的话说的很不顺,本能的危险感觉,让他立马开口断断续续的解释,害怕的情绪根本不用掩饰。

  “不该碰的,别碰。”

  林唯松开手,目光幽暗,视线扫过那地上碎了一地碗,和那脏了一地的粥,然后收回,没有情绪起伏道。

  阴森暗哑。

  却仍是一副任由对方处理的状态,闭眼,不讲话了。

  医生被吓到了,看到林唯这番姿态也不敢再轻视,生怕对方一个本能反应,再是用力过度,自己就被掐断了脖子,把他自己的命给这样莫名其妙的丢了,小心翼翼的避开林唯的几处命脉,处理一些常人看不到的隐晦伤痕。

  方才,他是看着林唯一副尸体任人宰割的样子,才会鬼使神差的去碰对方的脖颈,看一看那一处的伤痕是否完全消失了,可是,谁会想到,手都还没伸过去,对方电光火石之间的一个反应,就直接压制住他,狠辣绝情,差点弄得他自己死了。

  林唯的警惕高的有些离谱了。

  因为那是身体先于理智的本能反应。

  在察觉到旁人气息的时候,果断出手,毫不留情。

  而能把这样的林唯搞回自己家的安墨,能够让林唯没有戒心的安墨,能耐也太大了。

  “这个碗......”

  后知后觉,做完了所有手头上的工作,医生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出言犹豫的问道。

  “丢了。”

  干脆,麻木。

  还未待医生讲完,那个长时间不出声,本以为也不会有反应的男人,却是如此道了。

  ......

  十一月五日,善家开始分裂,“毒品源地”一事已成导火线,“收受安家过千亿贿赂”一事彻底点燃此事,加之旁人的干预与暗中挑拨,善家几个旁系大族开始主动与善家划清界限,开记者招待会,扬言于此事无关,更是要求善家给t省数十万无辜死去的人命一个公道说法。

  十一月七日,安墨之父,安巡,死于监狱,疑似畏罪自杀,警方这在介入调查。

  十一月九日,安墨第一次上庭,由于此事关系重大,未平民愤,公开受审。

  安墨多次受言语侮辱,更是几次三番差点遭人拳打脚踢。

  一审过后,安墨被收监,不得保释。

  十一月十七日,林唯林少将立奇功,将旬家地下人体器官买卖据点侦破,为此却差点生命垂危,特升为中将。

  十一月十八日,旬苫和旬家旁系嫡系均接受全盘调查。

  十一月二十日,方家方瑾烈疑似与善初之死有关系,警方介入调查。

  十一月二十三日,凌家疑似与旬家地下买卖器官有直接关系,被迫接受调查。

  十一月二十四日,温家小少爷温庭至今失踪,消息不明,温家为此彻查当日事项,矛头直指旬家一脉。

  十一月二十八日,温家得知温庭并不是于地震失踪,而是被困在矿山,最后,竟得知那私矿竟是旬家所有,开矿的**等费用,竟然也和安家挪用t省的那一笔不小的医疗教育资金,牵扯上关系。

  温家怒,将此事曝光,同时全面集中火力,对抗旬家。

  为小少爷温庭,复仇。

  二哥温然更是多次找旬家旁系的麻烦,语锋犀利,一针见血,公然让旬家子弟下不来台。

  “安墨,你把温庭的事情曝光,让温家和旬家对上,就不怕温家对你心生怨恨”

  旬苫可是为了对付你而选择对温庭出手的

  安情从t省将一些收尾的事情处理干净以后,便回到了h市,对于安巡的死亡,既不悲痛,也不畅快,那个人,负了他的母亲,于安情而言,这个所谓的父亲,早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活也好,死也罢,对他来说,都不过一个陌生人

  安墨不语,神色漠然。

  安情见对方如此模样,哑然,自嘲,面上什么也不显。

  是了,这个少年已经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温家的怨恨和报复,于他而言,无伤大雅,只要最后达到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不在意用了什么手段,亦或是最后遭到什么反噬。

  与他一比,自己果真还是太嫩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安情直接切入正题,问道。

  “等。”

  少年回答的永远只有这么一句,别的就没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外人眼中还在监狱里呆着的安墨,现在竟是在这么多方人的关注下,不动声色的走出来。

  谁也不会了解,曾在监狱的安墨又是因为那些他人的暗中操作,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的生活。

  看到的,见到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云清风淡,苍白纤细的少年。

  执掌棋局,运筹帷幄。

  凌云目所能及的卧室空荡荡的,镜子前,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房子原本的主人此时此刻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拘留室被盘问,被审问,如果说这里没有自己的手笔,凌云自己都觉得虚伪。

  很久之前,似乎就不曾在这张娃娃脸上看到过自己的笑了,他在方瑾烈面前冷淡了久了,竟是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会笑的。

  他这是......恃宠而骄

  那个男人对自己太好了,曾经在自己面前轻佻玩世不恭的男人,在事情过后,不论自己摆着什么样子的脸,都包容着他,忍让着他,变得稳重而富有安全感,令他惊讶,原来自己竟然还是有任性的权利的,他原本是不爱笑的,除了在那个已经逝去的人面前,他会真实的像个孩子哭泣笑闹,其他人见到的他,都是他刻意营造的样子。

  一个连他自己也厌恶着的、可笑的复制者复制温庭的单纯,以求存活

  私生子,是从来不会光鲜的,人们看到的备受宠爱的凌云,只是假象。

  为什么,在方瑾烈面前就不爱装了呢

  为什么要这么的冷淡

  为什么要让方瑾烈看到最为真实的自己

  为什么这个对自己不错的,近乎宠溺的男人,要毁了唯一的一个,让他会哭会笑,会吵会闹,会忘记自己身份的人。

  那个人,几乎是他感情的全部啊

  为什么要毁了白沂呢......

  凌云看着镜中的男人,那个男人也看着他,他眨了眨眼,对方也向他眨了眨眼,他扯了扯嘴角,那人也扯了扯嘴角。

  可是,他没有哭啊,为什么镜子里的男人,流眼泪了呢

  凌云摸了摸自己的脸,掌心沾上了一阵湿濡,看着那手心的水渍,他愕然而惊讶。

  哭了

  竟然真的哭了

  卧室里死寂一片,长久没有人居住的房子,留了一层薄薄的灰,水龙头不知何时开了,“哗哗”的流水声,盖过了一切的起伏声响。

  他为谁哭

  自己

  白沂

  还是方瑾烈

  这讲出来未免太荒谬可笑了吧。

  敲门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凌云垂下眸子,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关了水龙头,拎着除了几件衣服,和一台电脑的行李箱,便走到门口,开门。

  “好了”

  凌轩站在门外,已经有一会儿了,他开口,这个向来沉默的男人,看着他的“弟弟”问道。

  “好了。”

  关上这住了短暂不过半年房子的门,凌云跟着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离开。

  方瑾烈从来不知道的是,对他来说,唯一美好记忆的童年,是那些和凌云儿时的回忆,那一根棒棒糖,是他感情的寄托,却也是凌云儿时最痛苦的噩梦。

  凌云一直记着儿时发生过的一切,并非在方瑾烈面前表现的懵懂不知,但是,如果让方瑾烈知道,凌云在和他相处的每时每刻都在后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着儿时向他表达善意,对方瑾烈又是何等的残忍伤害呢。

  因为方瑾烈的在乎,凌云原本不受宠爱的地位才会有所提升,然而,方瑾烈走了,出国了,凌云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凌云活在一个捧高踩低的,逐渐走向没落却又死要面子的家族,他们认回凌云这个私生子,打得是“不让凌家血脉留在外头”的名义,但是真正在乎凌云的,除了凌轩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凌云被漠视的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当方瑾烈对他表现出了超出寻常的重视,凌云便走入了众人的眼前。

  在方瑾烈走的初始,凌家的人,那些个小辈,哪一个不会在他面前,侮辱嘲讽,说他“妄想攀高枝,不切实际”,“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永远登不上台面”......

  若是这样还罢了,孩子的冷暴力只让他越来越孤僻,大人的那些个暗算谋害,接踵而至,才是真的防不慎防。

  不要问为什么那几个长辈怎么会残忍的向一个孩子出手,这样可笑的疑问。

  在大家族里,一旦出现有可能危险自己地位的人,别说是个孩子,就是个没出生的,哪一个不是争着抢着直接毁了那人的。

  要不是有凌轩的护航,凌云活不到现在。

  如果方瑾烈没有对白沂出手,凌云对于他,仍是不恨的,也不悔儿时为此遭受的一切,但是白沂出事了

  方瑾烈的在乎将他从暗处推到明处,然后推向深渊,如果不是白沂,他也许早就抑郁自杀而死了吧。

  白沂那是他可以汲取的唯一的温暖。

  他不恨方瑾烈,一切是他先去招惹的,因为过于寂寞,他才会看见一个小哥哥,就表达善意,至少那一段和方瑾烈相处的时光,也算是他儿时唯一有色彩的回忆了,如此,后来所发生的,他受着,怨不得旁人。

  可是,方瑾烈为什么要对白沂出手

  第一次,他是那样的恨一个人。

  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他想,为什么自己那时候要招惹他,因此毁了白沂呢

  如果早知道,代价是如此惨烈,他小时候再是孤寂,也不会在方瑾烈面前凑着笑了,那是他第一次笑,也是最后悔的一次。

  、尘埃落结局

  十二月八日。

  方瑾烈逃狱。

  在所有证据指向他的时候,他逃了。

  他此次做法,等于是间接的认下了善初身上背着的命案,在他出逃后的当天凌晨,方老爷子去世,方老爷从方家大楼跳下,当场死亡,方家由此正式退出政权和商圈,被其他家族开始蚕食,瓜分而之。

  但是,他人却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他最看重的凌云。

  十二月十二日。

  善家逐渐崩临四分五裂的局势,再难转圜。

  嫡系善琏被逮捕归案,对自己收受安家贿赂供认不讳,并指出,此事他皆是听从善家老爷的吩咐,交罗出了大部分证据,直指善家老爷。

  借此,旬家趁势追击,于十五日,将善家碾落尘埃。

  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别说旬家自己早也是一身臊了,善家的反扑,也彻底的让旬家元气大伤,短短年限,不可能再恢复如初。

  十二月十五日。

  在几方势力操控周旋下,安家亏空公款的案子终是被判决,安墨在明知其父亏空贪污的情况下,仍旧不予以规劝,反而帮其父遮掩,甚至参与其中,依法应处以死刑,缓刑一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安家家产如数皆被充公。

  与此同时,林唯林少将恢复卫姓,在其他家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卫家强势回归,重组势力,稳固地位。

  十二月十五日晚。

  “安墨,这个时间点,你要见我,为的是什么”

  旬苫坐在那人对面,摇曳着手上的红酒,慢悠悠的慵懒道,完全不见任何一点旬家出大事了的焦急忧虑,明明灭灭的眼中是玩味,也是冷然。

  这样的旬苫很不正常,既不像是旬家家主该有的稳重肃然,也不像是普通人的戏谑调侃,反而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没有被旬家正式承认的私生子。

  那个时候的旬苫,就是这个模样,三番四次的挑衅着善御,却又乖乖的在卫陵兮面前服帖。

  “家主知道的。”

  安墨总是出人意料,这个原本应该被关在牢里的人,此时此刻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旬苫的私人公寓里,不得不说,很多时候,权利总是惊人的好用。

  他打着哑谜,淡淡的道。

  “不,我不知道。”

  旬苫摇了摇头将手中红酒一饮而尽,也顾不得那些所谓的优雅仪态,亦或是此举是否得体合适,符合一个家主该有的礼仪,他双眼里浸润着温柔的笑意,舔了舔嘴角的酒渍,无不散发着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不论是安墨还是林唯都不可比的,然而,他的眼底却让人生生觉得发寒,他说:

  “作为一个小辈”,停顿些许时间,“安墨,你总是让我出乎意料,且大吃一惊,能够这样出来,是和凌轩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旬苫轻而易举的指出了安墨所有的布局中最为关键的一招棋,要不是有凌轩的支持,安墨是不会如此容易从监狱出来的,凌轩弃政从军,在军方的势力有多大,只有凌轩本人知道。

  至于林唯在t省发现的那些军火器械也是安墨和凌轩交易的一部分,这些东西都是交给凌轩的,至于有什么用,不可说。

  “但也止步于此了,安墨,你做的再多,也动摇不了旬家的根本。”

  旬苫为什么有多次碾死安墨的机会而不用,无非是因为,安墨所作所为于旬苫而言不伤大雅,之后虽然断了旬家一臂,却也没遭到旬苫的反击,因为那个时候对善家的落井下石,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这也是,安墨为什么会明目张胆的做那些事情的缘由。

  “那善御呢”

  安墨从来是那样不显山,不漏水的淡然模样,从口中又抛出了一个名字:

  “家主认为,安墨动不了旬家的根本,那么善御那一派,是否可以懂得了旬家的根本”

  云清风淡,坦然自若。

  安墨反问着,语气却是违和的笃定。

  安墨冷静的出乎意料,想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件瞒不过旬苫,被戳破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挑起了一个所有人在面对着旬苫都避之不及的话题。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出现的十分突兀。

  旬苫将鼓掌的手放下,嘴角挂着一抹奇异的笑,同样反问着道:

  “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还敢提善御名字的人”似是赞扬,似是冷凝,“那么,依安墨看,今晚过后,是善御会胜,还是我会赢呢”

  旬苫应今日安墨的邀约,也是想看看这个苍白的少年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他知道,今晚过后的明日,已经是大变样了,善御的势力已经全部暴露了,他也可以放心的尽情打击报复了,当然这里面有少年的一份功劳。

  明天,太阳初升以后,群众看到的报纸,会将今夜惨烈的,兵不见血刃之事,轻描淡写的公之于众。

  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家主,若您亲自出手,最后终是您赢,再大的势力,在暗中发展总会是有磨损的。”

  “更何况,善御那一派倒底名不正言不顺,卫家也不是那么好扶持的。”

  “别提善御的部署,早是在家主的刻意引导之内的。”

  安墨娓娓道来,条理分明,淡漠的,用着苍白的语言,说着铁一般的事实。

  “连我都没有把握,可以在旬家伤了元气以后,和善御的人拼过,你这是那里得出来的结论”

  旬苫挑眉,也不介意和这个小辈多说一些话,毕竟过了今晚,这个柔美的和那人一般的少年,就要消散于世间了,。

  善家是从内部分裂的,根基早已腐烂,打击它,用对方法,有足够抗衡的实力,绝对不在话下。

  然而旬家是百年大家族,根基在旬苫上位以后就已经稳了,更别提二十多年下来,旬苫对于旬家的改革和掌控,旁系子弟的损伤,伤不了旬家的根本,这也是为什么在面对旬家时,安墨更加步步为营,做了那么多,也才只伤了旬家的元气而已。

  不像善家,已经彻底垮了。

  “家主,安墨以为,您若回得去操控一切,便可以胜了。”

  这是安墨再一次类似于重申的话,一针见血,苍白却正中靶心。

  他低着头,敛目,道。

  旬苫讶然,可笑而荒谬的看着安墨,一字一句的加重了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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