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膳。自然,里面会有苦瓜。

  我唬着张脸,不留情道:

  “不喜欢吃也得吃”

  她瞪着眼瞧着我,我亦回瞪她。良久,她败下阵来。低声咒骂我,然后又拿出一副壮士断腕般的豪情来,捂着鼻子终是将几片苦瓜咽了下去,一张妖孽横生的脸却是皱成了褶。

  我失笑,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慕容白向我投来的饱含深意的目光。

  “有那么痛苦么”

  “你知道个屁”苏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真不知道这世界怎会有如此恶俗的物什偏偏你个小王八蛋每回做菜都要炒这玩意你是不是瞧我心生不爽,报复我来着”

  我正想说什么,一旁的慕容白却开口道:

  “这是,你做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又点点头:

  “我做的。”

  慕容白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听了我的回答后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然后继续用膳。

  倒是一边的苏域说道:

  “正巧你今日来了,那我也懒得修书告知你了,我打算继续云游四方去了。”

  我嘴角一抽:

  “出去浪就出去浪,说什么云游四方啊......”

  苏域刀一般的眼神递给了我,我立马识趣的闭嘴。

  “我来秦国也有些时日了,闲得发慌......”

  我了然的点点头,问道:

  “什么时候走”

  “哦应该就今明两日吧,我先要回一趟鬼谷山,柳如风那个死败家的据说又入不敷出了。”

  我心里默默地替自家师父求了一下老天爷,希望他不会被苏域揍个半死。

  “我晓得了。有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你联系我都没什么好事的。”苏域淡淡道,“你也不用来送了,娘兮兮地瞧起来糟心地很。自已长点骨气,丢柳如风的脸行但别丢我的脸。”

  我:“......”

  我一个娘儿们还不能娘兮兮了么我

  又同苏域说了些有的没的,同时让她若是遇上了琳琅记得知会我一声,谁知她笑地一脸深意地给了一个“我什么都懂”的眼神给我。

  真是...不成体统

  聊完后,便令人撤下了午饭。又同苏域瞎扯了些时辰便与慕容白告别了她,往宫里去了。

  在路上时我问道慕容白:

  “今日累着了么”

  “尚可。”

  我点了下头,心里有些奇怪,若是没累着怎么今日晌午时她饭量涨了些我想了一下,想必是夏日炎热的缘故吧。

  “喜欢喝银耳莲子汤么”

  她看了我一眼:

  “嗯。”

  我了然,心下便决计往后空了便给她做些开胃的食膳。想起昨晚...嗯,她还是有些偏瘦。得养胖些才对,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苏域离秦后,我便少了出宫的理由了。她走的那日我依她所言未去送她,我印象中这么多年,与她相别好像都从未有过不舍。因为在我心底,无论时光怎么变迁,我与苏域永远不会有诀别。

  我对她向来是满心的信任,她亦如此待我。

  变法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我每日的任务就是听大臣们的抱怨,再出宫去视察变法的进程,末了还要抽空教导我那乖徒儿。忙倒也谈不上,比起慕容白来说,我倒是空闲得很。说到变法,自我打手以后变法颇有成效,百姓们多有爱慕。反而那些百年世家大族们却成天瞧我百般不爽。我知道我变法是伤了他们的利益了,可是若他们的利益不减我上哪去寻个秦国百姓富有的法子来再说了,这秦国建国这么些年了,那些个世家大族们,一身富贵病。又仗着自己的权势把持朝中要职,换句话来说,这朝堂之上,寒门士子寥寥无几,全都是些世族们的门人后生。若由着这么发展下去,恐怕这秦王之位日后是谁当也就由不得王室里的人说了算了。

  恐慕容白也是心中多有计量,所以在我要削贵族的权时,她也未有什么异意。就连我打着变法之名,没了几家贵族的家财充了国库一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那些个大臣们成天在朝堂上弹劾我,天天说我些有的没的,慕容白同他们打着太极,日子久了倒也未生出什么大事来。

  日子一晃便过了两月,九月底秦国的首番秋试出了结果。一名王氏寒门学子中了状元,榜眼与探花都是些个寻常人家,有真才识学,比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世族们好得多。

  因为法令的缘故,这些个秋试里高中了的士子们,慕容白一律都按新法令封了官。而那些本应是世族把持的官位现下被削了下来,自然,他们对我这“元凶”也就怨恨颇多。

  权,向来是人们所追逐不放的。

  而得到了又失去会令人癫狂。

  我,恰巧就被他们癫狂地记恨上了。

  起初我还未有察觉,后来在朝堂上被排挤的多了,被他们下的绊子多了,心里也就小心了起来,不敢再像以往那样吊儿郎当,人也正经了许多。对此慕容白似乎很受用,因为有次夜里在床榻上我同她闲聊时对她说了说我的状况,她则淡然道:

  “这样也好,你那不正经的性子也该改了。”

  “......”

  原来我在她眼中就是这么不正经的人么我

  入秋以后,变法的事也入了正轨。朝中一些具有远见的大臣们见变法这几月里秦国是富了不少,而百姓对朝廷的爱戴之心日益渐长。自然地,他们也渐渐地开始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上了。当然,我知道这少不了慕容白出的力。若不是她,我在秦国变法的日子里可能会惨的多。除了支持我的人之外,那些个反对我的人也是越来越瞧我不爽,我思量若不是我与慕容白成了亲,他们定是非把我赶出秦国不可。

  十一月初,秦王朝发生了件怪事。说是秦王朝倒也不尽然,其实也是关于王家的私事。秋试高中状元的那名王氏在一日朝堂之上竟公然向慕容白请婚,恳请慕容白赐婚于他与慕容司音。

  慕容司音,慕容白的亲妹妹。虽说今年也才十七未婚,性格张扬,脾气火爆......但再怎么说她也是秦国的长公主。慕容白那小心眼又谋着大权的人怎么可以会允了这婚事所以当场那王氏就被慕容白以“长公主年纪尚小,谈婚尚早”的理由给拒了。王氏没得便宜,后来调头一转竟与那些个与我为敌的世族们站到了一堆去。

  谢天谢地慕容白没让她妹妹嫁给了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男人。

  不过经过了这事那慕容司音对我的态度倒是好了点,至少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斜着眼睛瞧我了。对此我曾同小桃子显摆过,而换来的结果却是她吹着指甲,目光虽未瞧我但语气中总是带着一股鄙视味道:

  “长公主向来大度谦和,对着大花都是笑容满面的,又怎会斜着眼睛瞧你定是你在污蔑长公主殿下死断袖就是死断袖,果然人品不怎么好......”

  我:“......”

  可是我发誓慕容司音以前从未正眼瞧过我,尤其是在我与慕容白站在一处时,她总是用一种鲜花配牛粪的眼光瞧我。自然,慕容白是那花,我......则是那粪。

  而我却并不敢同小桃子理论,我知道她在慕容白那比我要得宠的多,于是我退而求其次地硬找了个话题道:

  “大花是谁”

  “我养的猫。”小桃子不以为然道。

  我:“......”

  意思是我还不如一只猫是吧

  我捂着胸口告别了小桃子,我觉得她自打和苏域住过几个月后嘴毒的本事长了不少啊......

  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就到了年末。好似自打苏域离秦后我便觉得日子过的快了许多,无聊谈不上,但倒也没什么让我能太开心的事。

  年末宫里的人都开始备年货张灯结彩,素来清静的长生殿也不例外。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就与宫人们一同布置。在长生殿住了快一年了,殿里的宫人们在我几经熏陶之下对我也终于不向往日那般生分客气了,偶尔几个胆大的宫人们还会同我说笑几句。我与他们年纪相仿,说话也说得到一处去,久而久之在殿里若慕容白不在场,我们定是十分和谐欢乐。

  他们以为慕容白不知,其实她早就知晓了。不过她好像并不介意,听她说殿里的宫人大多是她自小就留在身边的,所以若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她是不会去管的。我听了她这般说辞,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的慕容白,才显得有些个人情味不是么

  在我心底,她是我最爱的人。我总归是不想她成为一座孤岛的,无论是不是出自她内心。

  我希望我爱的她,能被世间所有人信任、包容着,就如同我待她那般,这样的话,她想必也就会活地轻松些了。

  本章完

  、第三十章指染朝堂

  第三十章指染朝堂

  腊月二十八,慕容白在太和殿上大宴群臣,我又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后当着一个负责吃与笑的花瓶。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有些不妥,可问题是我若不这样难道要学着慕容白一样与那些个大臣们说些客套话么我再说了,瞧现下那些大臣们瞧我不顺眼的劲......啧啧,我还不如当看不见呢

  不爽归不爽,脸子上我仍摆着一副温文儒雅样,同慕容白一起向他们敬酒。只是我不知道这敬酒又是怎么招他们惹他们了,竟十分有默契地祝愿我与慕容白新年吉祥,早生贵子......我自打听了这话心里头就不怎么舒坦了,过了年慕容白可就二十四岁了。女人在她那个年纪里,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她生不生虽说没人会管她,但我有些担心依慕容白对秦国卖命的样,保不准她还真的会生个娃继承大统......

  一想到这儿我就吃不下饭了,好不容易硬撑完整场宴席,我便同慕容白打了声招呼就回长生殿了。

  到了殿里,我唤来了木三:

  “木三啊,你说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重要么”

  木三红着张俊脸,结巴了半天才说道:

  “陛下,我......我是宦官......我我不知道......”

  我一堵,无语道:

  “又不是让你生你激动个什么”

  他脸又是一红:

  “我......我忘了......”

  我:“......”

  算了算了,我让他出去我自己静静。

  结果静没静到,反而被吓到了,因为在除夕夜里的家宴上,慕容宇那不安好心的样我瞧着就心烦,结果吃到一半他来了一句:

  “不知道王妹与王君打算何时要个孩子为兄也好当个王叔。”

  我筷子一抖,一张脸涨了个通红。

  而一边的慕容白的王叔慕容展却出面说道:

  “他俩还年轻,不急不急。不像我,老咯”

  简安微笑:

  “你哪里像老了的人了我才真真是老了。”说罢还瞧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我与一脸淡定的慕容白。

  因为是家宴,所以不像往时那般君臣多礼,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吃顿饭其实对于王室里的人来说,真的很不容易。

  家宴家宴,全是姓慕容的。就连我从未见过的慕容静安郡主也都来了,还有慕容展的妻子,慕容宇和他妻子......嗯,和我关系都平常。

  我瞧了眼大殿之外的天色,往年这时鬼谷山上下一片灯火,师兄弟们把酒言欢,笑谈世事,好生热闹。而今我却在这秦王宫里,对着这些王室的人赔脸赔笑......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我很想鬼谷山。

  慕容白替我夹菜,轻声道:

  “想鬼谷山了”

  我点了点头,喝了口酒,没说什么。

  宴上话题绕来绕去,不知怎么地又绕到了孩子这个问题上,我一团气卡在胸口,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而慕容白却是微笑道:

  “等时日稳定些了,我会与王君考虑的。”

  众人放心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秦国向来正统观念很重,只有正房正妻的孩子才会有机会继承大统。不然的话...恐怕这王位该是慕容宇的。

  我小心地瞧了眼慕容宇,俊眉朗目的,看着也不像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其实在我心底,我还宁愿当初是慕容宇当上王位,慕容白若只是个公主的话,我想我与她这条路,会好走的多。可那是不可能的......

  而现下连孩子的问题都被提到了日程上,杀了我也不可能会和慕容白有个孩子。而她现下又这般说辞......我真怕我怕什么来什么。

  一边坐着的清言安安静静的,我瞧着心疼。来秦多日,我早就知晓清言身份的微妙。一方面,他年纪小,宫中人心叵测,我着实心疼我这乖徒弟。另一方面,他与我一样,在这深宫中依靠的,都只有慕容白。

  我叹口气,轻声唤道清言:

  “清言。”

  “先生。”他立马起身同我行礼道。

  所有人都瞧着我们不说话,慕容白看了眼我,淡淡的。

  我笑:

  “今日除夕,不如你来舞剑可好”

  他孩童的身量站地笔直:

  “诺。”

  慕容白令人取来剑,递给清言。

  他朝众人行了行礼,退三步,剑动,风动。力与量之相间,一招一式俱出。

  侧身,回剑。锋芒闪

  提步,抬身。剑气荡

  “好好好”众人鼓掌赞叹道。

  清言作揖道:

  “清言献丑了。”

  “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献丑之言。”太后慈祥着一张与慕容白相似的脸,言语颇感欣慰道。

  “坐下用膳吧。”慕容白淡淡地对清言道,又看了眼我,眼眸里一片墨黑。

  我知道慕容白在想什么,我在家宴上让清言出风头,很可能会替他招来些麻烦来。可我不得不这么做,纵十七给我的情报压根就没查到底,这几月我一直在暗查。结果却没想到倒是牵出了另一档子事,而这事,很有可能威胁到慕容白的王位。我如今让清言出面,就是想告诉暗中那人,若是慕容白出了事,上位的会是慕容清言。而那人若是聪明,他便定会找机会除了清言。

  我谋好了网,在等着那人。

  殊不知,我却早已入网。

  细想来,自苏域离秦后的那大半年,竟是我在秦朝过的最安稳的日子。自那以后,各方势力暗动,我渐渐地,背离了初衷。

  唯一不变的,是我对慕容白的情。

  然,情叹世间多变。

  开春后,慕容白便忙碌了许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她那些个军国大事我也看不懂。所以我只好整天没事上厨房做做饭,去若非殿教教乖徒儿。

  可能是上回除夕夜里我让清言舞剑起了作用,这阵子朝中势力风云暗动,只是那人藏得太深,我又寻不得他,无奈只好继续放长线。可天不随人愿,一日我回长生殿时,见慕容白阴沉着一张脸,都快捏出水了。我心里不安,问道她所因何事。

  她沉默着将一本奏折递给了我,我打开来一看。心里暗叫坏事,这大半年来秦国谋于变法,楚陈两国颇为平静,谁知那边境的游牧胡族却在此时进犯秦境。

  这他娘的不是没事找事么

  我放下奏折,轻声问道:

  “你做何计”

  慕容白拧着眉:

  “怕是要与之一战了。”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慕容白在纠结什么,秦国刚变法不久,虽富却未强。若与胡族开战,一来怕楚陈两国趁秦战起,合谋攻秦。二来,若将开战,国库消耗。恐怕她一统天下的大业将推后。

  慕容白等的太久,她不能失算。

  “可有备军人选”

  “李武。”她淡淡道。

  我细思了一阵,道:

  “李毅领作少将也未可。”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思量了一下,点点头:

  “此事还需再议。”

  我应了声,心里却是有另外一番计量。

  次日在朝堂上,慕容白便宣布了由李武领军,李毅作前锋,四月初二率军北上,与胡族开战。

  退朝后李武苦着张脸拉着我不放:

  “小纵纵,我这么大岁数了去那么远的地方不适合吧再说那儿什么都没有的,我这一去就是数月,嘴里还能出只鸟来吗我说不如就......”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李毅上前一步将其拉住。对我歉意道:

  “陛下,家父不是那意思......”

  我嘴抽了抽,不是那意思李武是个什么人我会不知瞧他这模样八成又是在哪个阁子里遇见了某个相好,怕这一去回来佳人就跟了他人。

  我拉过了李武,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的表情。李武那货眉开眼笑:

  “如此极好极好......”

  李毅在一边黑着张脸不说话。

  我对李毅招了招手,将他唤到一边来:

  “毅啊,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你。”

  李毅诚惶诚恐道:

  “陛下折煞臣了,臣定当......”

  我摆了摆手,打断他的客套话。我正经道:

  “行军开战军饷作何”

  是的,这便是我的打算了。正好将着这次行军打战,我打算暗里直接将臣中冗员洗干净了再说。若不然,将来与楚陈两国开战,冗员将是一祸事。

  可冗员把持军饷一事便是自秦开国已久的垢病,这是大家心里都知晓的阴暗处,却又放任自流。除了此事涉及官员太多之外,还很可能会扯连到王室的成员上来。

  慕容白断然不能随便彻查军饷一事,作为君王,她顾及的太多。军饷,这是她最想动却又是最不能动的。利益面太广了,一动则全身动。纵然她再有铁血手腕,也不敢拿朝堂的安稳来下注。

  只有我,什么也没有却偏偏是有着实权的我敢动。我什么都不怕,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与我出面变法的情况一样,查军饷这件事只有我做才适合。我不想蹚这趟浑水,要知道因为变法那事我已然招惹了不少的贵族不爽。若如今再抽手管秦国官员中暗然成风的军饷,恐怕我真的会横着出秦国。可我又不得不管,军饷事关国重。若有朝一日,秦国想统一天下。没铁血严纪,不用说战了,冗员自己就能瓦解这还不算强大的国家。

  **,是一国家最难治的病症。

  不治,便成绝症。

  治,痛其全身。

  我知道,自打我这念头一起,我在秦国的安稳日子也就到头了。

  果然,李毅听了我的话,脸色一僵,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低声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作为军中人的李毅,他自然是知道那些贪污军饷的人有多可恨。他的兄弟战友们在边疆抛热血洒头颅保卫国家,可回到军营却连碗干净的白米饭都吃不上他们吃的,是寻常百姓吃的粗粮还掺杂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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