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是会动摇国之根本的。【】

  “军中......可能也要生变了。”李毅忽然又道。

  “你是说”

  李毅看着我,道:“你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先王在世时,曾发生过一件大事,具体是什么,知道的人早就死干净了。但唯一清楚的是,太后曾把持过朝政。”

  我脑子转地飞快,太后把持过朝政......那么也就是说......

  “现下朝中有半数人,都是太后一手提拨上来的。王上继承大统初时,太后还曾垂帘听政。”

  我一怔:“难道太后想再度把权”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心里有些了然,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慕容白当王已然有十三年快十四年了,她不可能是那种由简安带着走的人。而且依简安的性子来说,她也不可能会动她女儿的王位啊......

  是因为什么,让这对母女绝裂,撕破脸的

  “那到没有。”李毅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敬崇敬将军是太后的人。”

  我点点头,心里自有了另一番计较。

  同李毅又走了一会,便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快到除夕时,王都内来了人。李武派人来唤我去议事厅,我刚到便看见李德全站在那里在同李武说着什么话。见我的到来,李德全笑着同我点点头,拿出圣旨,便要宣读。

  我与李毅,还有李武、敬崇等人皆行大礼。

  李德全道:“奉天,承运王上召曰:李武、敬崇爱卿率兵攻陈,势如破竹,孤甚感欣慰。敬崇爱卿年岁过六,可谓老当益壮,特封护国亲王,以回王都......”

  我听着听着越觉得不对,我怎么听这意思是要让敬崇交出兵权回王都养老呢正想着,忽又听见了念道了我的名字:

  “谷从南,后生可谓,骁勇善战,屡建奇功,寡人爱才,特封一品上将军,统率三军......”

  我:“......”

  加官进爵在这时候......不是有点讨人嫌吗果然敬崇的脸都黑了,换我我也黑脸,这明升暗降的,敬崇从军三十载......慕容白这么干是要疯了吗

  万一军心不稳怎么办

  “......钦此”

  “臣,领旨,谢王上隆恩吾王金安”

  李德全念完旨又笑了笑,道:“各位将军请起吧。”

  李武率先起身道:“公公不辞万里辛苦,李某已备薄宴,还望公公赏脸。”

  敬崇黑着一张脸借故先走一步,李德全笑:“李将军说笑了。”

  我正欲开口说回去,毕竟我不喜欢这种酒宴。李德全却是对我道:“谷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怔了下,随即点头。到了一处僻静处,李德全对我行礼道:“老奴见过王君陛下......”

  我愣了愣,太久没人这么唤我了,我已然有些不习惯了。

  “公公不必多礼,现下这里只有谷从南,没有王君。”

  “王君的意思老奴懂。”李德全对我笑着,“王君......受苦了。”

  不知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地摸上了左脸的伤疤,眼里有些失神,半晌,道:“她......还好么”

  “王上好......”李德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陛下,老奴不知有些话还该不该讲。”

  “公公请说。”

  “自打陛下从了军,老奴便再未见过王上开心过了。老奴对儿女感情不懂,可王上是老奴看着长大的,王上就是面冷心热......王君您多担待着。”

  我笑了笑:“公公哪里的话,她本是我......我妻子,我理应让着她的。”

  “有陛下这话,老奴便放心得多了。”李德全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老奴临行时,王上嘱咐老奴带给陛下的。”

  我伸手接过,垂着目光不说话。

  李德全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然听不进去了。太久没人在我耳边提起她,我也努力地让自己更累,不再去想她。久了,我便真以为自己不在意她了。我已然记不起我当时喜欢她的模样,也记不得我与她决裂时的模样。快忘了她的脸,只记得她冷清的背影。再也没梦见过她,也未在午夜里惊醒。

  我可以遗忘,也可以放下。我这么告诉过自己,可事实上她早已融入了我的骨血,伴随着呼吸浸入我的身体。

  爱不爱哪还那么重要呢,李德全走后我还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想着,手里捏着那盒子,拿了许久,最后却依旧没有打开它。我不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也不敢去知道。我怕我那颗好不容易才冰封起来的心又被她瞬间融化。那次她问我,倘若她不做王了,我可还会要她我没有回答,尽管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心里也隐约知道若我一点头,她便真的会放弃王位......但我不回答。我仍然没有学会如何拒绝她,但至少我可以不回答。兴许是我累了,我已然不敢再信了。如果我的爱是满满的一碗酒,我曾将它献给她,后来她碰倒了它。我扶起它,兑上水,再献给她,她再碰倒它。我再扶起,兑上水......如此反复,尽管它依旧是满的,可早已不再像当初那么烈了。

  何况,水里还有苏域,还有慕容无。我信她爱我,但我信孩子对她的重要性。同样的,苏域对我的重要性也是如此。我仍旧越不过这道坎,我梦见过很多次苏域,有年少时的她,有与我成亲时的她,有在秦国时的她。我知道苏域是疼我的。倘若我再与慕容白在一起,她定是会依旧笑着同我道声恭喜她不会怪我,我都知道。

  可我不能那么做,我对不起苏域已然很多少次了,现下她走了,我再不能对不起她了。我左臂上还戴着黑巾,那是为苏域系上去的。快两年了,她走了快两年了。也不知道黄泉路上她是否孤单过,记得以前她曾说若她死了,我一定要去陪她。她说那里太黑,她怕孤单。

  我应了她,却食言了。我还是不敢信她死了,连骨灰都寻不到。我总觉得她还在,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安稳地活着。我这么骗自己,并不是怕自己要实现诺言。我与苏域的羁绊,旁人理会不了。我信她还活着,就算是骗自己,我也信着。

  可我左臂上的黑布,已然泛起了白。

  秦王白十五年六月夏至

  “从南兄,从南兄。”李毅一边喊着我一边走进营帐中来,我正在看地图,见他来,我回过头问他:

  “怎么了”

  “父帅在边城大胜。”李毅高兴道。

  “是么”我大喜,转过身看着地图道,“如此一来,陈国便只剩不到三十座城池了。再加把劲,兴许今年便可凯旋归国了。”

  李毅点点头:

  “这战已打了近两年了......”

  “对啊,快两年了。”我附合道,谁也没想到如此平凡无奇的陈国在面对秦国大军时,居然坚持了两年之久。

  两年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

  秦国

  一只信鸽落到窗边,男人放下手中的书,走上前去,取下信,折开来看。轻笑道:

  “边城一战胜了。”

  他笑地十分有深意,如此看来,他的那个师侄还是十分有军事才干的。他哼着小曲,心情十分地好,既然他已然成长成了他父亲项燕那般的将军,那么他这个当师叔的自然再不能不与他相见了。陈国......若是这么早就战败了的话那他可就没得玩了。

  他将手中的信烧了,在火光里他眼神阴霾而富有神彩。在秦国他谋下的局已然成了定局,所有的事都按着他的计划一步步来,为了故人之子,他不牺花上五年来设一个局。为的,其实不过是想看看,如果历史重演,项燕你的儿子是否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如果赌注还不够大的话,他再加上这秦国的王。

  慕容白,你要江山,还是要良人

  鬼谷纵横,你是负红颜,还是负天下

  秦国,已然无用了。

  好师侄,既然你为三军统帅,那么我们就来一场较量吧。曾与你父亲有场精彩的对决,希望作为鬼谷山大弟子的你,可切莫让我失望的好。

  我是自边城一战后发现战事不对的,我本以为陈军在边城折了六万大军后,再怎么也会原气大伤才对。然而并没有,甚至之后的三次小战陈军都以少胜多,我军大败,退军一百里。这是与陈军开战后我们吃得最大的一次败战。

  在议事营帐中,一行武将,不下二十人,对此都说之前陈军在隐藏实力等等。李毅却是冷笑道:

  “若是隐藏实力也不用赔上半壁江山吧”

  众将士被这一问都说不话来。

  “武叔,您觉得呢”我问道在一旁沉默的李武。

  李武看着沙堆上的布防图,思索了片刻后道:

  “怕是来者不善啊。”

  我点头,这才不足一月,就已然丢了三座城。这般有谋略,怕是个高人。然而我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我指到地图上一处,对李武道:

  “下一战,敌军必定夜袭此城。”

  “此话怎讲”

  我冷笑:

  “攻城先攻心,此城虽被我军所占,但因为军力上的不足,防御并不强,且此城原先又为陈国重郡之城,若收得此城,必定军心”

  “将军所言极是,那我们下一步......”一名三品武将道。

  我指向地图上的一处道:

  “布兵前往此处他若来攻城,必走水路,天干物燥,定用火攻。堵在这里,让他上不了岸”

  “诺”众将士领命下去。

  李武却是留下,看着地图,道:

  “现下你已然有大将之风,纵横,你成长的太快了。”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去年我官拜一品大将军后,我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打战上了。也许我对于上战场不如李武这些老将在行,但论起谋略,我自认高出一等。我向来会审时度势,懂得怎样将自己保护好。以前在宫中时,不是我不谋,而是慕容白的性子太强,我若敢打她国家的主意,估计大婚那日她就用剑了结了我。而后来从了军,自那允城一战我险些去了鬼门关后,我就懂了,在军营里,管你有无背景,没实力那就只能等死。所以我一接手三军就立马下令改制,将三军二十万人分成四部分,为防武将掌权,又另设监军台。在此之外,另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先头军,既然秦军擅打快战,那就该发扬光大。一年下来,秦军几乎战无不胜,如此一来,我在军中的地位越发稳固。而此时李武说这话时,没由的让我心头一颤,背上生出冷汗来。我再会谋,终究还是谋不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李武却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道:

  “刚才见你胸有成竹的......莫非你认识敌军将领”

  闻言,我冷笑了一声:

  “不是认识,是了解。”

  “你......”

  “他的手笔,是鬼谷纵横术。他定是鬼谷门人”

  我没有办法不去怀疑柳如风,自苏域辞世后,鬼谷山与我的关系便有此说不清楚。而今陈国忽然又冒出个善用纵横术的人来,我不得不怀疑。

  “可我得到的消息是,领军的是陈国的潇逸王。你可有印象”

  “潇逸王”我皱眉,“鬼谷山可没出过这么有权势的弟子。”

  “如此,当心些。”

  “没关系,”我淡淡道,“我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什么王爷。”

  “......”

  八月中旬,我到了容城,李毅与我一同布兵防御。不过才四日,陈军果然率军来袭,如我所料,走得水路,想用火攻。我在岸边集结一万人,堵得陈军在江面上打转,上不了岸。天将大亮时,战事完结,我们打了漂亮的一仗。

  庆功席上李毅笑着说要敬我酒喝,我摆了摆手:

  “我酒量不行。”

  闻言,下面的将士们笑成一团。一名胆子大的将士忽然问道我:

  “将军可曾娶妻”

  他旁边的将士笑着打了他一拳,道:

  “怎么难道你也看上将军不成”

  说来也怪,因为长年在军中,这男风......盛行...不知怎么地,我竟还成了他们调戏的对象,想来当年只有我调戏别人的,哪有别人调戏我的......不过他们倒也规矩,只是口头上占占我便宜罢了。不过我奇怪的是如果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敢不敢这么胆大了。

  “胡说”那将士怒道,“我是替我家阿妹......”

  “哦原来是大妹子想嫁人了......”众人嘻笑道。

  我支着下巴看着他们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将军将军”

  “啊”我回过神。

  “问你娶妻了没呢”

  我怔了一下,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虽然我早已写了和离书给慕容白...但毕竟是和离,又不是休妻,她一直没同意......严格意义上讲,我与她还是夫妻关系。

  “娶了。”我淡淡道。

  “啊将军已娶妻了啊......”一名将士道,“怎么没听将军讲起过”

  我心说我要真告诉了你们我娶得是谁,你们不得吓哭么

  “纳个妾也是极好的。”另一名将士道。

  我:“......”

  叹口气,饮了口酒,我无奈道:

  “夫人善妒,不敢纳妾。”

  我倒是想纳也没那命去纳啊

  “原来将军还是个惧内的,”一人道,“这倒是和王君陛下有得一拼。”

  “那是,听闻这王君十分惧内......诶,不是说王君从军了么”

  “你知晓个什陛下从军难不成会同你处在一个地方吗也不嫌糟心”

  我:“......”

  我还真就糟心地同你们处在一地了。

  “说起来,咱们王君陛下也是幸运啊,年不过二十就为秦国少卿,奉至先生,后又与王上大婚,现下连孩子都有了......”

  我手一抖,酒洒了一桌,垂下眼,淡淡道:

  “什么孩子都有了”

  “朝阳公主啊,将军你这都不知那可是王上唯一的孩子,嫡女,将来我们大秦的王”

  朝阳公主......慕容无的封号么

  “你怎么知道是王君陛下的孩子”我随意道,“王上的后宫里,可不止王君陛下一人。”

  就算只有王君一人......那孩子也不可能是他的。

  “若不是王君陛下的孩子,王上又怎么可能会立下朝阳公主为嫡女”那名将士笑道,“再说了,王上与王君感情甚好,旁人又怎么会插得进去我看啊,其余的那些个后宫里的人,八成都是摆设。”

  “就是就是。”众人符合道。

  我捏着酒杯不说话,李毅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感情甚好......可惜只是我一个人演出来的戏。

  朝阳......慕容白,你对那孩子抱的希望是有多大

  酒宴散后,我独自回了营帐中,还未洗漱好,李毅便来了。

  “将军。”李毅道。

  我放下手中的毛巾,笑了笑:

  “还是叫从南便好。”

  “......”李毅沉默了一下,道,“从南......可是在介怀刚才的事”

  “什么”

  “朝阳公主。”

  我怔了一下,随即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也信那孩子是我的”

  李毅顿了顿,道:

  “不信。”

  “哦”我挑了挑眉。

  “若是从南兄的孩子......那你又何故一夜白发”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哦...已全然不是记忆里的青丝了。

  “从南兄......”

  “我从军前,曾与她和离。”我打断李毅的话,道。

  “因为苏小姐”

  我笑:

  “一半的一半吧。更多的是,我在那宫墙中迷失了自己......我都忘了,我来秦国是干什么的了。”

  “......”

  我在椅子上坐下,沏了杯茶递给李毅,笑:

  “别那么担忧地看着我,男儿志在四方,从军不是很好的事么”

  “......先生。”李毅忽然道,“先生怨过王上么”

  “怨啊,当然怨。”我淡淡道,“都给我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我怎么会不怨她”

  “......”

  “可是比起怨,我更爱她。”我笑的有些苦,“虽然我一点也不想爱她。”

  李毅沉默着。

  “不过今日你来,我还正有一事要与你说道说道。”

  “什么”

  “我打算明日夜里去刺探一番陈**营,去会会那个什么逸王爷。”

  李毅脸色大变:

  “万万不可那逸王爷一看就......”

  “必须得去。”我眯起眼,道,“我得知道我的对手是谁,不然不安心啊......”

  “可是......”

  “军中的事,暂由你处理。”我垂下眼,道,“此事暂需保密。”

  “......我知道了。”

  秦王宫长生殿

  “王上,己是子时了,该休息了。”小桃子对还在看奏折的慕容白道。

  慕容白放下书,看了下时辰,是有些晚了。

  “好。”

  小桃子便唤来宫人。

  洗漱后,慕容白撤了宫人,只身进了内室。她推开门时,搭在屏风上的外衣恰巧落在了地上,她身子一颤。来不及关门便急步上前,拾起那件已然在屏风上放了好几年的外衣。她将衣服拿在手中,眸子垂了下来,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想起了这个房间,她一个人已然住了很久了。

  好久了。

  久到她已然记不起她们曾是因为什么而争吵分居的了。尽管她努力地去忘记,去习惯,可潜意识里,她还是在期待。甚至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以为那人已然归来,在同她使性子。

  这场战事,何时才能完呢

  她直起腰,将衣服再度搭在屏风上,还是原来的模样至少这样那人回来时,还会有熟悉之感。

  就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江山美人

  第五十六章江山美人

  镇**

  夜里,我挑了二十人,趁着夜色渡过了江。尽管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我着实不放心......我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对手。论起几日前容城的那一战,说是我赢得漂亮,倒还不如说是对方在戏弄我。都是鬼谷门人,我能想到的,他不可能没想到,除非......

  我皱着眉头,心思有些沉。

  “将军。”一名将士快步来到我身边,对我道,“现已到了陈军布阵境内,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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