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这大大出乎尤利尔的预料。他不是随时都在使用『灵视』,好消息仍能带来惊喜。
“就在昨天。”约克想了想,“或者早上的时候……我没太注意,结果刚刚才发现。”
“有点突然。”多尔顿说。
“可能是秩序压降的影响。”尤利尔猜测,“元素密度的变化对神秘度有影响吗,索伦?”
『的确有』指环给出答案,『这家伙运气不错。幸好不是跨越亡续之径,否则他铁定没戏』
“我才不打算找死。”约克翻了个白眼,“等到我快死的时候,没准会考虑一下。”
尤利尔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没信心?”冒险者会害怕冒险,可约克只会高兴。
『别理他,他对跨越亡续之径的危险并没有多少概念』索伦对其他人说,『而且算是这白痴未来的必要步骤』
“罗玛也是?”多尔顿问。
『她?看情况吧。这孩子也没打算成为巡察使者不是么』指环转了一圈,『不过罗玛身上确实背负着预言,色彩的预言梦。你会在外交部看见她的』
约克挺感兴趣:“我还从没见过狮人,她长尾巴,对吗?”
“她身高不到你胸口。”十分钟前我还在和她说话,尤利尔爬上马背,鞍座硌在口袋里的植物种子上。神术基盘不可能反过来促进通讯,那多半也是秩序压降的缘故。“我们到高塔中转回伊士曼,到时候你可能见到她。”
“我也没去过克洛伊塔呢。”约克转头看着多尔顿,“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
卓尔将老主教扶上马,看也不看他一眼。“到时候。”他说,“恐怕是你哭鼻子,小鬼。”
“走着瞧吧。”西塔跳起来,“我可不怕她。”
“把畏惧带给敌人,约克。”高环意味着又一个可靠的战斗力。尤利尔可以将戴比特主教交给多尔顿,卓尔的神秘职业在暗处更能发挥作用。约克和他一样,属于阳光下的战场。“我知道特多纳拉杜在哪儿,快走吧。”
……
“他们跟丢了。”奥尔松说。这位爵士喝了一口花茶,没怎么把夜莺的失败放在心上。
乡下佬总是不知所谓。薄荷地共四个村镇,领主全来自当地望族,见识不比农民更多。这里到处是杂种、恶魔和愚信的男女,盖亚的光辉得不到传播。好在此地靠近苍之森,他们也缺少防卫绿精灵的力量,十字骑士的进驻让人们欢呼雀跃,更不会抗拒随队而来的外地商人。
奥尔松爵士用不着为自己的收成担心,因此态度轻慢。他会上心起来的。特多纳拉杜心想,我的催促被他当做耳旁风,但学派的命令就不一样了。“他们走不了多远。可惜杜尔杜派传来的是坏消息,薄荷地很快会发生地震。”
“地震?”奥尔松爵士疑惑地重复。
“一种地质灾害。”特多纳拉杜一本正经地解释,“多发于神秘交界地带。造成的损失往往相当惨重,但要是及时疏散,就基本没什么威胁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奥尔松慌忙问。
“最近一星期内都有可能。巫师大人命令当地人离开家,到教堂避难。”
爵士眉头紧锁,但特多纳拉杜知道他会服从。近来,莫尼安托罗斯的神秘灾害频发,各地都有流言传播,这听起来是真的警告。哪怕他用他那点浅薄的智慧识破了谎言,特多纳拉杜也会用学派的名头逼迫。反正这些人非去教堂不可。薄荷地的村镇不多,但聚集的平民一点不少,夜莺头子知道怎么筛查其中的恶魔。
或许,不是恶魔。
盖亚教会的旗帜遍布大地,特多纳拉杜也不会认为绝对安全。那与其说是教会的旗帜,不如说是真理和巫师的旗帜。巫师各分派系,但仍将教会牢牢掌控在手中。苦修士里到处都是眼线,连教皇甘德里亚斯……除去庆典事宜,盖亚教会没有教皇。特多纳拉杜绝不承认那个疯疯癫癫的法则巫师,他宣扬的布道简直骇人听闻。“纹身”吉祖克是个恶魔化身的异端……哪怕在总部里,吉祖克戴上教皇头冠的次数比甘德里亚斯更多。
可惜势必人强,教会的夜莺没法对抗学派巫师。事实上,他们连自保都困难。好在寂静学派并不重视宗教,真理和女神本身才是巫师追求的目标。这只是暂时的屈辱,特多纳拉杜无数次说服自己,盖亚是与神圣光辉议会同等地位的伟大教廷。他一直这么坚信。
这是他为之奋斗的事业。特多纳拉杜需要找到自己的目标,以遏制巫师对信仰之所的进一步蚕食。窃取女神荣光的恶魔正为白夜战争的后续焦头烂额,但愿他继续一无所获。薄荷地长久以来屈从于巫师的统治,是时候清扫污秽,让它重归女神的旗帜下了。
他的目标是戴比特。教堂里没见到这老家伙的尸体,特多纳拉杜必须确认失踪背后的真相。再没有比死亡更可靠的结论,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疏散平民没问题。”奥尔松爵士表示,“但我不能放弃我的房产。如果地震会波及庄园,先生,就请派遣盖亚的使者来加固我的围墙吧。这是我的底线,我哪儿也不去。”
特多纳拉杜没说话。他先是打开窗户,审视四周的田野,而后低头打量城堡的铁质围栏。神秘可以轻易摧毁这些东西,聊胜于无罢。“震动可能造成些许损失,但这里地势平坦,应该没大问题。我尊重你的要求,爵士。”夜莺头子答应下来,“教堂不仅会派遣牧师稳固建筑,还会调来一队十字骑士维持治安。你的城堡将牢不可破。”
在奥尔松察觉他的要求正中谈判者的下怀前,特多纳拉杜向他告辞。乡绅毕竟是地头蛇。他不介意得罪奥尔松,但这不如合作来得愉快,而且他们彼此已经有过成功的基础,犯不着态度强硬的浪费信任。想必借用对方的城堡捕捉猎物,也只是下一次交易的开端而已。特多纳拉杜边想边走下楼梯,园丁立刻来汇报夹子的情况。
“没人到访教堂,长官。”园丁说。他之所以能这么平静,多亏他不知道那是特多纳拉杜事先布置的陷阱。
夜莺头子深谙保密之道,从不把计划向任何人全盘托出。人们只需各司其职,就能像齿轮般彼此带动,达成目的。他的手下全是经验丰富的精英,他们执行命令和呼吸一样自然且规律。
是戴比特?不,他根本没怀疑过。特多纳拉杜对自己的伪装很有信心,骗过老主教很容易。他的身份以及过往经历考核都有迹可察,而教会夜莺甚至不在自己人面前出现。这是身为密探的基本素质。来薄荷地前,特多纳拉杜曾在丹劳搜捕黑巫师,他让每个逃亡的罪犯瑟瑟发抖。薄荷地不是我的地盘,但它很快就会是了。
“传一条口信给杰兰德。”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满足奥尔松爵士的无理要求。“教他带人来庄园驻守。所有人都带来。”
园丁胆战心惊地执行。命令的意义浮于表面,十字骑士进驻贵族庄园听起来不像是平静的开展。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特多纳拉杜已走到房间门前,越过一排与人等高的白釉瓷瓶。侍女提着清洁工具匆匆退出门,地板边缘留下一道水迹。房间里有一张盖着皮毛的大床和靠窗户的灰色书桌,烛台、座椅跟沙发一应俱全,羽毛笔架在烟斗旁,抽屉钥匙插在锁头里,可惜他统统用不上。唯一能转移注意力的是一册寸许厚的硬壳书,它仿佛岩石上的一块碎片。
“信件夹在扉页,长官。”园丁告诉他,“一共两封,都来自丹劳。”
特多纳拉杜点点头,园丁悄悄退出去,顺带关上门。他走得相当匆忙,但绝没有特多纳拉杜离开丹劳时急迫,命令突如其来,夜莺头子不得不暂停某些行动,以免临时更换指挥官导致失败。
有些不那么要紧的任务继续进行,比如这本硬壳书的翻译工作。特多纳拉杜在某个外地商人的货箱里搜到它,同时找到的还有索德里亚走私来的丝绸。硬壳书不是神秘物品,和丝绸处于同等地位,下属们重视它的原因在于它记录的历史。根据书页边缘的笔迹判断,它的上一任主人使用一种已经在宾尼亚艾欧上消失的语言。
或许它没写什么要紧事,但特多纳拉杜得弄清内容。这是他的职责。所幸破译的活不需要他亲自来干,只需命令当地学者代劳。
特多纳拉杜拆开信封,集中精神投入阅读。
『……很明显了,这是一种经过多次变形的精灵语,交流时失去了精准优美的特色,但含糊中有种抽象、生动的独特美感……』他跳过冗余的赞美。『原意实在难以用通用语复述。请原谅我套用现代魔文的模板进行解析。以下是译文。』
『圣瓦罗兰投降了,可我仍然记得他们在冬青协议签订时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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