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理工大学图书馆。
乔轩合上书本，站起身将书重新置入书架中。而后，也有不少学生做出了同样的行动，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到了午饭时间。
由于学校离家乡太远，只有在寒暑假才有回去的机会，乔轩在周末时就会来到图书馆，这对于喜静而独来独往的人是一个绝佳的去处。
大一刚开学不久，时间相对充裕，没有乱七八糟的任务和作业在身，周末随心随性，十分自在。
食堂里人来人往，热闹嘈杂，比起图书馆并不是一个适合学习的地方，但也有不少人占据着好位置奋笔疾书，饥饿时立马就能去点餐填饱肚子继续刻苦，确实很方便。
乔轩随便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听到了邻座在讨论最近火遍大学校园的游戏——幻界。
对于乔轩来说，这个游戏不仅耳熟能详，甚至他刚才在图书馆阅读时摸鱼留下的笔记都是幻界的技能数据，他所研究的正是幻界里被人屡屡诟病“难玩劝删”的职业：魔道。
刚接触幻界时，乔轩一眼就看中了魔道，因为纵观全部职业，只有魔道的难度系数拥有最高的五颗星。选择魔道之后，同学劝他别玩这个职业，花里胡哨没伤害，玩不明白难上手。在同学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乔轩也只好尝试了剑客、机械师、刺客等职业，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魔道身上。
“……以幻界现在的火爆程度，估计马上就要有职业联赛了！”
“我也觉得。电竞虽然是一条出路，但也很看天赋和努力啊。”
“我们这些菜鸟连有些副本都过不了，当游戏娱乐娱乐就好，比赛嘛……等发展起来再说！”
“幻界里的职业技能装备这么丰富，打比赛肯定很有看点。不过那个卡了我们几天的绝迹荒漠副本我感觉可以过了，之前我看到论坛上有个叫流觞曲水的人发的攻略帖，好评如潮，非常靠谱！”
在别人的交谈中忽然听见了自己的游戏ID，乔轩面不改色地解决完午饭，又带着纸笔来到了北湖。
现在正值晚秋时节，凉风驱散了夏日的燥热，北湖向来都是饭后散心的好地方，人虽多，但零散而不显吵闹，给足了其他朋友舒适的空间。
乔轩走到湖心亭上，也是随意地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顺手翻开了他手里的笔记。
“咦，这是……魔道技能十面埋伏召唤银龙的各项数值？！”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惊奇而兴奋的声音，乔轩诧异地回过头，对上了一个人的眼神。这个人看来是刚来湖心亭，路过他身边。
银龙的基础数据是没有标注的，只能靠玩家自己研究，而这个人竟然一眼看出他写的东西，实属在他的意料之外。
“啊，对不起，我是无意间看到你的笔记内容的。”那人自知失礼，连忙解释道，“但是我确实很惊喜，居然有人在研究魔道这个职业。”
“这么说，你也有研究？”乔轩问道。
“是的，我对幻界的所有职业都有过研究。不过魔道极其有意思，虽然难以操作，但连招丰富，非常吃意识。玩好这个职业，必定是可以带动全场节奏的控制流核心。”这位同学见乔轩示意他坐下，也点了点头，坐在了乔轩身边。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是计算机学院的吗？”
“是数学学院统计学专业。”乔轩说。
“原来如此。我叫易辰，计算机专业。”
“乔轩。”
“你是哪一届的？”
“大一。”
“啊，我比你高一届。”易辰说。
“是学长啊。”乔轩笑。
“没必要没必要。”易辰摆了摆手，“我们继续来说说幻界吧。乔轩你是玩魔道的吗？”
“是的，易学长呢？”
“哈，我也不喜欢跟随大众玩一些剑客之类的职业。我玩的是牧师，很奇怪吧？”
“不会，在团队之中，牧师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话是这么说，但我那些同学都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笑脸说什么‘仗剑天涯才是男人的浪漫’‘带牧师女孩子通副本打BOSS更有成就感’。”易辰模仿那些同学的语气，“见我不顾提醒非要开牧师号还很鄙视呢！”
“学长难道在意这些？”
“不在意，我看你也不在意，所以才更有共同语言。”
乔轩道：“对于个人而言，确实是玩输出职业更好。玩一个游戏，一般也是在个人方面考虑，而很少注意团队。魔道和牧师不就是因为更重视团队，才被大家忽略吗？”
“啊，是啊，团队。”易辰说。
“易学长，既然你和我都看重团队贡献而非个人，那不如我们来组成一个团队吧？”乔轩笑道。
“想得太远了你小子。”易辰说，“仅仅我们两个人，哪里称得上团队，只能说是‘组合’吧，况且还是没输出的组合。想要团队，至少也得三人以上吧？”
“那我这是被拒绝了？”乔轩的语气是伤感的，表情却是愉快的。
“没有。能把你笔记本给我看一下吗？”易辰说。
乔轩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易辰，实话说，这其实是他的专业课笔记本，完全是学习空闲之际摸鱼才写下的记录，他并没有什么专为研究幻界的本子。
果然，这位严谨的易学长打开本子看到了其他关于数学的笔记，摇了摇头：“你如果有心钻研幻界，就用一个专属本子吧。这样东写西写，怎么找得到……还是说你已经把这些数据熟记于心了？”
“差不多吧，不然怎么会没有计算公式？”乔轩说。
“有这天赋，你怎么不开发幻界的新玩法？”易辰迅速翻阅，重新递回了乔轩手上。
“新玩法？”
“用装备上的数值压制，碾压对手，这就是硬实力，稳定而无法被影响。”
“你是说装备打造吗？”
“嗯，幻界官方透露，游戏是有银装存在的。但开服这么久，还没有一个人拥有什么银装。你、或者说我们的组合，就不想获得这个‘第一’吗？”
乔轩笑道：“那么第一还远远不够。不仅要时间上的第一，还要数值上的第一。”
“说得好。那么我们交换一下游戏ID吧？”
“流觞曲水。”
听到这个名字，易辰脸色微微一变：“你就是那个在论坛发个人攻略的流觞曲水？”
“怎么了？”乔轩略感不妙。
果然，直觉是对的，因为易辰立刻捶了一下乔轩的手臂：“我在你的攻略帖下发了一些改进方法，你怎么不回复？”
“有这种事？”乔轩说。
“不然呢？我ID易水渐离。”
“可是我本来也没有回复过谁啊。”
“……”
和易辰聊过之后，两人自然而然结为好友，一起研究幻界。只是两人并不是一个学院，课程安排不同，空闲时间也不同，基本只有周末才能一起约去网吧，平常时候都通过QQ进行交流。
过了半个月左右，乔轩在网吧里登上幻界。
流觞曲水这个在论坛上有名的ID如今只是为了军团任务加入了一个小军团。这个军团在一区总体实力还算可以，人数也少，对外不抛头露面，没有什么纠纷，很合乔轩的意。
只是今天，军团公告却显示他们准备和瞬雷合并。
瞬雷——乔轩当然知道这个在一区十分有影响力的军团，因为该军团团长实力很强，带领团员拿下了不少副本记录。跟瞬雷合并的话，确实是很好的选择，到时候所有军团成员都成为瞬雷的一份子，但乔轩可不想加入瞬雷。
打开流觞曲水的装备栏，乔轩将鼠标移动到武器上。
这是易辰打造的橙武，并且被他蛮不讲理地赋予了两个特殊词条：造成伤害+20%，发动攻击性技能时附带20%的技能伤害。
因为易辰总说他们这个组合空有控制辅助缺少输出。
当他们就这个问题讨论的时候，易辰说：“不这样的话我们谁打输出？”
乔轩：“当然是学长打了，难道是我啊？”
易辰：“乔轩你别在这里得寸进尺啊，我都先给你打造橙武了！”
乔轩：“那以后我的银武也麻烦易学长了。”
易辰：“不要说得你好像没事做一样，既然是团队合作，别想推卸责任啊。”
好吧，就这样莫名地担任了输出一职，乔轩也无可奈何。本来易辰的同学听说了他们的组队，兴高采烈地想要加入充当缺少的输出，却被乔轩微笑着用一通话术请了回去，引得一旁的易辰频频咂舌，称赞乔轩还挺有口才……不对，他平时把自己说得只能无语的时候算不算口才？
“瞬雷发展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和我们军团合并？人在精而不在多。”乔轩问道。
“合并对我们是好事啊。不过最近确实不对劲，因为副本记录都被人刷了，没几个保存下来的，瞬雷也急啊。”有团员回复。
被人刷了？
乔轩好奇地点进各大副本的记录，看到了几个ID，更绝的是，这些ID根本没有加入任何军团，或者说是无业游民。
军团频道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忽然有人说瞬雷发现了野图BOSS，作为“准瞬雷团员”，他们必须为瞬雷做一下贡献。
乔轩准备独自一人赶路到野图BOSS发现地绝海之岸。
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军团荣誉感而去，倒不如说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军团的归属感。
只是一种直觉、或者说预测。
有人会去那里。
向着一个目标前进的人，总能相遇。
“嗯？把魔道玩到满级还一身强力装备？少见啊。”身侧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喂喂，这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是论坛上发攻略贴的流觞曲水！”
“啊？流觞曲水居然是魔道，我还以为是剑客。”
“你这联想到底跨越了多少个刻板印象！！”
“诶，对不住，剑客的刻板印象应该跟你一样。”
“你什么意思啊！”
乔轩停住脚步，转过视角。
面前是刚才副本记录上出现的两位无业游民——虚空破碎、星碎尘裂。
这下虚空破碎也停了，他直接开启红名，送给了乔轩一个神枪手70级大招裂灵破神大礼包。
乔轩从容不迫，用移花接木和一旁愣住的星碎尘裂交换了位置。
由于虚空破碎开的个人混战，这个裂灵破神大礼包直接命中星碎尘裂，无辜掉血的他已经怨声连连。
然后，乔轩发动大范围攻击技能“酒狂”，让无辜的星碎尘裂更加悲惨。
但显然虚空破碎不在乎这点掉血，反而笑道：“魔道攻击这么强？我怎么听说是难以操作的废职业呢？”
“那我该说没有废职业，只有废玩家吗？”乔轩回道。
“这攻击性也太强了！”虚空破碎说。
“那么回答就是，因为我能操作。”乔轩说。
“是因为不仅你能操作，还有很强的橙武啊！”星碎尘裂也反应过来。
“你们刷掉了那么多副本记录，为什么不加入一个好军团呢？据我了解，临渊和瞬雷都是一区发展起来的强势军团。”乔轩问。
“那你呢？”虚空破碎原封不动地反问，“你也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军团啊。”
“这么说你有想组建军团的心。”乔轩说。
“不仅是军团，更是战队。”
乔轩看了看虚空破碎和星碎尘裂的ID，随口道：“破尘，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啊，不知道这个破尘有没有一个叫流觞曲水的人呢？”虚空破碎说。
“那估计得看破尘队长的诚意了。”
“还挺不好对付啊你！”准破尘队长发表评价。
三个刚刚还在打架交锋的人就在绝海之岸聊了起来，似乎野图BOSS也不顾抢了，志同道合之人相遇，聊再久也不会厌倦。
幸而恰逢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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