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而复生

  迪西市,圣乔治大学,单人学生公寓。

  深夜,一个金发碧眼的俊秀少年,坐在书桌前看书。

  房间里只开了台灯,除了书桌这一片区域被照得很亮以外,其它地方都有些昏暗,在这样的深夜里,愈发显得静谧。

  但很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来人似乎很急,敲门声又急又猛,将沉浸于书本的少年唤醒。

  少年下意识地皱眉,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有半分失礼,哪怕是面对这样的粗鲁无礼之徒。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缓步走向门口,在将要开门之际,突然心生警觉。

  “这么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清朗舒缓,十分好听,与门外急促嘈杂的砸门声对比鲜明,仅一门之隔,却好似处于两个世界。

  话落,敲门声停了下来,良久,当少年以为不会再有回复的时候,才听到一个干涩粗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西蒙少爷……是我……我是奥夫,有急事……找您……”

  奥夫?

  名叫西蒙的少年迅速在脑中回忆了一番,才终于从记忆的旮旯里,找到了这个名字对应的身份——他家一个不起眼的跑腿男仆。

  他能记住这个名字,还要多亏他有别于常人的强大记忆力。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西蒙放松了不少,又听到有急事,便不再想那么多,将门打开了。

  当然,他也不至于完全放心,门只开了一个小缝。

  借助台灯延伸出来的昏暗光芒,他隐约看清了门外人的脸,与记忆里的“奥夫”正好对应上,因此忽略了一些细节上的不协调。

  他压下心头涌上来的怪异感,舒了口气的同时,脸上带出习惯性的轻缓笑容,将门完全拉开。

  “进来说话。”

  男仆奥夫沉默地跟进来,反身将门关上,并且反锁。

  “你在做什么?!”

  西蒙质问道,哪怕他再是温和有礼,此时也隐约有了怒气。

  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他不能忍受这种无理的行为,尤其是,对象还是他家的仆人。

  “少爷……我不得不……这么做……你现在很……危险,老爷他……他……”

  奥夫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干哑,语句也不连贯,仿佛不习惯说话。

  “老爷?我父亲怎么了?”西蒙打断他,着急地询问道,根本没有注意到“奥夫”的异常。

  “老爷他……死了……死了……都死了……”奥夫回答道,表情却越发僵硬死板。

  “你胡说什么?父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反驳道,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又突然想起什么,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约翰尼……约翰尼管家呢?”

  “他……不在……现场……”

  听到这个回复,西蒙松了一口气,无论这个人有没有说谎,父亲有没有出事,至少约翰尼管家还在。

  有他在,哪怕情况再坏,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对此,他很有信心。

  然而,就在他情绪大起大落,最不设防的这一刻,奥夫动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尖刀,他面色狰狞地挥动着刀子,刺入了少年脆弱的脖子。

  鲜血喷溅了出来,洒了奥夫一脸,他抓住奥夫持刀的手腕,却渐渐失去了力气,松手倒地。

  对此,奥夫无动于衷。

  “都说了……很……危险……”

  他蹲下身来,看着眼前失去生息的尸体,又举起了尖刀。

  这一次,他没有捅刺,而是沿着少年脖子的伤口,缓慢地切割起来。

  他的力气并不是很大,和普通人相比,甚至还要小一些。

  他割了一会儿,发现无法短时间切断,又对准他的胸口,捅了一个洞,将少年的心脏剜了出来。

  确定他真的死透以后,他才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满意地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带上门。

  等他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远,昏暗密闭的房间里,只剩一具新鲜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

  少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但诡异的是,他被剜出来、裸一露在空气中的心脏,“扑通扑通”开始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流出体外的血液开始回流。

  很快,除了少年胸脖上的伤口,房间里没有一点凶案现场的痕迹残留,连血腥味都消失无踪。

  少年躺在地上,仿佛只是睡着了,随时都可能醒来。

  又过了一会儿,少年的眼皮动了动,随即睁开,他坐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心脏,按进了胸口的破洞。

  然后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被切断了大半的脖子,只剩薄薄一层皮肉和骨屑支持。

  整个过程十分诡异,不仅是因为死人复生,更多的是在这一系列动作中,少年表现出来的滞涩凝固。

  就像是还不能完全控制这副身体,因为不适应而僵硬,一举一动都带着怪异的凝固感,像是被牵动的傀儡木偶。

  活动了一半,感觉脖子要掉不掉,他伸手,将头按回来固定住。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敲响了,伴随着一个粗犷的嗓音:“西蒙,我刚听见这边有动静,你没事吧?”

  “没事……我要睡觉了……”

  少年开口,语速很慢,但还算连贯。

  “真的没事?”外面的人开始砰砰砸门,“不行,你把门打开,让我看看,我看了才会放心。”

  少年皱眉,有些不耐,但还是走向门口,途中扯了一件挂着的长风衣,将脖子和胸口遮住,然后才开门。

  门打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火红的发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也异常耀目。

  他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把脖子收回来。

  “我听见有人进来了,人呢?”

  “已经走了。”

  少年回答,比第一次开口流畅了许多,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其中的僵硬。

  “要是真担心我……会这个时候才过来?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赶不及……”

  红发青年闻言,讪讪地笑了一下:“我这不是被那小妖精缠得紧吗?这好不容易才脱身,马上就过来了。”

  “再说了,谁敢在我们学校撒野?我只是以防万一……”

  越说声音越小,仿佛底气不足,再看他凌乱的衣衫,和脖子上的口红印,一切不言而喻。

  “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吗?”

  “喂!我们一起长大的耶,不要这么无情好吗?喂喂!!西蒙!!!”

  门就在他的呼喊中被很快关上了,“砰”的一声,险些撞到青年的鼻子。

  被关在外面的红发青年,一边挠头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自言自语道:“我不就是来晚了吗?这么绝情……”

  “话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大夏天的,又是深夜,西蒙怎么穿的风衣?算了,不想了,小妖精还等着我呢,嘿嘿嘿……”

  重新恢复寂静的房间里,“西蒙”脱掉了身上的风衣,随手扔在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一道粉嫩的疤痕。

  除此之外,透过胸口破洞的衬衫,还可以隐约看见里面跳动的心脏,外表的皮肤也在迅速愈合,生出粉嫩的肉芽。

  对此,他非常满意,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边嘴巴咧开,伸至耳根,露出一口细密锋利的尖牙。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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