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格林不让哈拉蒙德带走一名战士,所以哈拉蒙德没法在驻守在行狩大屋的士兵挑选人手。他知道自己去找格里苏斯,那个软槭人不想只要他的一把剑。因此,这位格林家族的大少爷只能耐着性子返回到大殿里面陪人喝酒。
“戈林多,”他先是找上了昔年担任家族矿坑监督的矮人,直言不讳向其询问道:“你最近忙些什么,愿不愿意开启一段新的冒险?”说着话,他还很识趣地递过去一个小酒桶,那是他从地下酒窖里偷拿的伯格曼牌的矮人啤酒。
地底掘者一眼就认出了酒桶上的标牌,然后也不答话直接接过了那桶伯格曼啤酒,拍开盖子“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老伯格酿酒厂的尖儿货,”喝过了啤酒,戈林用手背抹了抹挂在胡子上的泡沫,直接用手指拈起一块羊肋排放到嘴里大嚼特嚼起来,“以前矮人矿坑里的必备急救物资之一,要是发生坍塌事故,一桶这样营养丰富的啤酒就能让一个矮人多活一个星期,不需要吃其它东西。”
哈拉蒙德趁热打铁道:“老伯格曼酿酒厂毁于那场大火,而老伯格曼本人自那之后也在持续追杀造成那场灾难的地精流寇,无心经营事业。那座酿酒厂的大锅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开炉了,现存的伯格曼牌啤酒要么是沽名钓誉的假货,要么就当年那座传奇酿酒厂地窖里储藏的两千多桶存货――当时可没人会觉得伯格曼酿酒厂会封炉,卖出去的酒水大多当天就被喝掉了。我当年在君临城研究气泡饮料中的微生物时,两年间陆陆续续从永序之鳞商会购买到了十七桶老伯格曼牌啤酒,刨去研究时用掉的那一桶、你现在喝的这一桶,我还收藏有十五桶伯格曼啤酒……”
见矮人眼睛冒出的光芒,哈拉蒙德心里就知道这把稳了,“……如果你能加入我的冒险,最多一个月的时间,除去正常的佣金之外,当你再次回到这个行狩大屋的时候,就可以用骡车把那十五桶伯格曼啤酒全部运走。”
戈林多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然后把喝了大半的啤酒桶放在桌子上面,把手掌伸向了哈拉蒙德。“成交,人类的幼崽。”两人的手掌碰撞了一下,哈拉蒙德感觉自己刚刚跟拍到石头似的。“不过你要记住,事后你给的佣金如果不够,我可能就是狠狠揍你一顿。可要是伯格曼牌啤酒没有,你就要到大霉了。相信我,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什么叫‘矮人的怒火’。”
就在他准备和哈拉蒙德继续“科普”一下“矮人的怒火”相关知识的时候,一双“罪恶”的手掌却悄然把戈林多刚刚放到桌子上的那桶伯格曼牌啤酒拿走。坐在戈林多旁边的、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年轻铳士为自己到了一角杯啤酒,然后一仰头就将这杯从矮人那里偷来的啤酒送进了喉咙。
“喂!这是我的啤酒。”戈林多发现了哈拉蒙德眼神中的异样,顺着这个格林公子哥的眼神,矮人看到了窃酒的小偷。不过令哈拉蒙德有些意外的是,这个矮人虽然无比飞快地把那桶啤酒夺了回来,并且立马妥善将酒水存入自己肚子里,可是从头到尾却没有把手伸向后背解下武器的动作。
“分享是一种美德。”那个年轻铳士明显不善于饮酒,之前喝低度数的蜜酒还不显,一角杯和烈酒读数无异的矮人啤酒下肚,他的脸庞瞬间变得红润起来,就好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
哈拉蒙德向其颔首致意。很显然,这个年轻的铳士和戈林多关系不错。一般来说,能够和一名善战的矮人成为相熟的朋友,通常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非常会喝酒且身家丰厚;要么则是杀力足够,值得矮人尊重。
“我刚刚向地底掘者提出的邀请,同样适于这个大厅里的其它宾客。前提是你们愿意,而且还不会非得让我拿更多的伯格曼啤酒来作为佣酬,”格林家的少爷说了句俏皮话,同时也在明示自己希望这个年轻的铳士加入他的冒险旅程。
“可以,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喝酒,”那个年轻的铳士说着话,还打了一声响亮的酒嗝,引得矮人戈林多咧嘴嘲笑起来,“不过,我的佣金必须要比这个老家伙多一些――哪怕是一枚铜角子都行,否则,你最好免开尊口。”
哈拉蒙德大笑起来,向正在骂骂咧咧的矮人耸了耸肩膀,表示这可不关他的事情。
……
借着熹微的晨光,哈拉蒙德骑着马向格里苏斯所在的座船方向狂奔。马蹄铁和石子路面摩擦发出阵阵铿锵声,与他的心跳同步。这声音帮助他击退了无奈和烦恼,如果说临行前父亲的告别是再一次主动找挨骂――他都已经习惯了――那么和母亲卢文娜的告别就是一场灾难,妇人眼中含着的泪水就像是一剂后悔药,让哈拉蒙德觉得自己昨夜或许真的做了个错误决定。他不断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加速,仿佛跑得越快就越能将自己和过去的一切隔绝,现在最重要的是向前迈进。
他很快就跑到了码头,发现格里苏斯的船还停靠在那里,但已经快准备好起航了。矮人戈林多和那个年轻的铳士休胡德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他们站在码头,各自背着沉重的包裹,里面装着他们此行所需要的一应装备。
除了他们之外,码头上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可是却因为上了岁数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老人,那是格林给哈拉蒙德身边此行安插的唯一人手。只是,从记事起,哈拉蒙德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名为威瑟的家中老仆,他总是觉得这个看似恭顺且谦卑的仆人,心里或许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哈拉蒙德!”
他转头看向船,格里苏斯站在甲板上,他身后的船员升起了桅杆,并将其固定在合适的位置上。
“我听说你想和我一起走。”
哈拉蒙德走近了一些,但还没有上船。“是的,格里苏斯大人,我是有与你同行的意愿。”
“我承认我看到你很吃惊。”格里苏斯点了点头说道,“毕竟你父亲昨晚刚刚冒犯过我。”
“我和我父亲不一样。”哈拉蒙德不卑不亢地回答,“所以,我也不会替他道歉。”
“很好,没有人需要为别人的过错道歉,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和荣耀负责。”格里苏斯低头看向矮人,年轻的铳士和老威瑟,“可是你没有自己的船,而且只带了两个格林家族的战士,以及一个估计都拿不动刀剑的老家伙。”
“我们有剑。”哈拉蒙德纠正道,“不过,这两位是我此行的冒险同伴,不是格林家的士兵。而老威瑟不用剑,我会为他支付吃喝和坐船的费用,他是我父亲派来检查我的言行的一个仆人。”
“你会用那把剑吗?”那个软槭人首领换了个话题,低头看着哈拉蒙德悬挂在腰间的钢剑。
“我做过剑术训练,独自猎杀过枭熊,但我还没有用它取走别人的性命,这样够了吗?”
格里苏斯耸耸肩道:“够了。但在你杀人之前,轮你来划桨。不要误会了,哈拉蒙德。你虽然是格林家族的子孙,但在你证明自己之前,你不能领导任何一个战士。”
“我不会奢望更多。”哈拉蒙德大声说道,“但不要误会的是你,格里苏斯大人。总有一天,你也会害怕跟随在我身后的战士们。”
软槭人笑了,挥手示意他们上船。“我会像等待着石头长满青苔那样,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哈拉蒙德从码头直接跳上了船的甲板,戈林多、休.胡德也紧随其后,他们三人在船头的甲板找到位置,和船员们坐在了一起。而那个老威瑟则是踩着颤悠悠踏板登船,然后找了个靠近船舷的地方席地而坐。哈拉蒙德观察了一下这船的长度,它的每一侧都有十六支桨,算是一艘不大不小的内河桨帆船。第一批桨手坐在他们的储物箱上,准备接受船长的指令划桨。舵手站在船的右舷,身边围着一群后备桨手,他们会在第一批桨手划桨上千次后接力。望员此时已经在船头就位。过了一会儿,这艘船便在格里苏斯的命令下,解开了系泊柱上的粗麻绳。
船长站在桅杆附近,对着船侧边的船务工们大声发号施令,这些船务工沿着船来回移动,解开系在船上的海豹皮索具,用长长的杆子推动着船离开码头。紧接着,桨手把桨伸进了水里,船长开始指挥他们移动,让他们把船从码头划向河流中心更深的水流中,那儿的水花也溅在了船的甲板上面。
桨手划着船,先是向西,随后向南。他们绕着行狩大屋所在的崖顶前进,尽管这艘船是在这座建筑的注视下离开,但哈拉蒙德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离它如此遥远,他感觉到了自由,即便只是些许而已。想到这里,哈拉蒙德不由得看向船舷边假寐的老威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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