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宗会的正常运转,以及各位领主、地主和富商的建筑项目能够顺利进行,我认为在请愿日之后十天内――”
怦然作响的火枪声,打断了宗会长老的话语,他身上那件素白色的长袍的前胸和后背都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所染红。几个身披墨绿色罩袍的宗会执事飞也似地跑上前去,他们之中有人尝试用双手为长老按住伤口,可是却徒然无功。
请愿者队伍之中,有一个身穿肮脏且打满补丁短衫的男人拼命向大门处跑动,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短粗的双管火枪,一边跑还一边向企图扑向他的麦西乌斯家族侍卫射击。
“抓住他!”
一名宗会执事大吼着,他刚刚从已经失去生命的长老身边站起,手上还有一团血污。可是随着他两个手掌交叉相握,觐见大厅门前一面墙壁上的骑士浮雕瞬间就从墙壁中跃出,薄片似的骑士举着长枪就向刺杀者发起了决死冲锋。
那个男人用双管火枪里的最后一发霰弹,打散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浮雕骑士。只是,他的前脚刚刚迈出觐见大厅的门槛,就被一根弩箭穿喉而过。麦西乌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扯下了围在脖子上的硬直拉夫领,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擎着一把从座位底下拽出来的强弩。
麦西乌斯郡长带着人走到刺杀者旁边,鞋尖一挑就令那个扑倒在地的男人正面朝天。“快说,是谁派你来的?”郡长踩着那个人的胸口,喷着唾沫星子向其怒吼。
可惜的是,刚刚那发弩箭已经撕裂了这个人的声带,他只能发出一段无意义的哀鸣。而且,他的面庞已经渐渐变得青紫,显然是快要憋死过去了。或许是因为鞋子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所以麦西乌斯皱了皱眉,弯下腰伸手从那个男人怀里拿出一张羊皮纸。
虽然他不识字,但是这个觐见大厅里还是有人识字的――麦西乌斯把羊皮纸递给了一名匆匆跑过来的宗会执事。“给我念念这上面写了什么,”他直接对那人说道。只不过,那个宗会执事只是念了几句就停止念诵,凑到郡长身边轻声耳语了两句。
“没关系,这没有什么不可以同诸多请愿者说的,”麦西乌斯摆了摆手,“大声念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听这个人是什么货色!”
“……这,好吧,”那名宗会执事只得遵命,“现有约姆斯游侠卡尔,接受喀都灵集市全体村民合力雇佣,为其铲除贪得无厌的宗会长老。盖因后者向麦西乌斯郡长建言,故而封地之内处处兴建土木,喀都灵集镇居民无法承担相应的税赋……本协议一式两份,悬赏完成之后,卡尔本人可执此协议前往喀都灵索要悬赏余额,共计一百方银币整。”
宗会执事的这番话,登时就引起了在场请愿者们的热议。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知道“约姆斯”这个词的含义,有些人对于喀都灵集市也有印象。人们不断低声交流着各自的看法,整个觐见大厅都充满了一种如同蜜蜂挥舞翅膀的嗡嗡声。
“安静!”麦西乌斯吼了一声,“书记官在哪里?”他的话音未落,一个男人就从觐见大厅后面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鹅毛笔,像是刚刚跑过来时太匆忙而忘记放在桌案上面。
“大人,”那人气喘吁吁。
“给我写那么一长串话,”说着话,麦西乌斯的双手在面前展开,相距大约一码,“告诉我的封臣、盟友和支持者们,到底是什么货色在这样一个神圣的日子,付出了可鄙的赏金,勾结了侵略塔普特的约姆斯海狗崽子,在我面前策划了一场针对宗长老的谋杀!”
说话的时候,麦西乌斯的每根胡子仿佛都翘起来了,他生气的样子十分可怕。刹那间,整个觐见大厅都变得阒静无声,就连敢于大喘气的人都没有。瓦林斯堡的统治者用目光梭巡着在场的所有人,就像是在寻找异见者。“我将对喀都灵的那些不法之徒,施加代表律法和正义的严厉惩治!”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氛围才对。麦西乌斯伸手拔出了系在腰带上的权杖――就是他那把名为“晨星”的六页锤――用手握住杖柄。“当然,”他大声说道:“我也会布施仁慈,就从这个可怜的家伙做起。”他用权杖指着那个喉咙上插着一根弩箭的刺杀者,然后弯下腰猛地用六页锤砸在了那个家伙的脑袋上,结束了对方的痛苦。
请愿日草草结束。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杀,所以很多请愿者的诉求都没能得到解决,其中就失去一名长老的城市德鲁伊宗会。
哈拉蒙德随着人流走出了觐见大厅后,立刻回旅店找到了老威瑟,他已经明白了麦西乌斯的想法,现在是回喀都灵为软槭人远征军招徕盟友的时候了――他们的领主是一个十足小心眼且阴险的人,那些集镇村民已经没有了选择。
瓦林斯堡发出了军队召集令,明天军队就可以出发,后天就能赶到喀都灵去实现正义的复仇。这也就是说,哈拉蒙德有一天工夫可以找到等在城外的铳士和矮人、全速赶往集镇,然后用两句话说服那个法律讲述官及其治下的村民,再用一张通信卷轴与格里苏斯取得联系,让其派人前往喀都灵进行会盟和协助防御。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软槭人可以在两天之内就和此地的封地领主兼郡长过上招。到时候,凭借人数和武器装备上的优势,麦西乌斯就不会像上次桦树林之战时那么容易跑脱了。而如过维克塞斯国王失去了这么一位封疆大吏,这片领地也将会很快被软槭人的大军各个击破,蚕食占据殆尽。
唯一的问题就是,过于轻松拿下麦西乌斯的领地,软槭人的远征军固然能够收获胜利的果实:包括瓦林斯堡在内的几座城市、盛产农牧产品的村庄和各个封地贵族大宅里储藏的财富。可是,他们渡海而来之初所秉持的那种掠夺欲,恐怕就不能顺利发泄在占领地的居民身上了。这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其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关乎军队的士气。不过,那是软槭人的市长和领主议会该头疼的问题,哈拉蒙德并不想替他们排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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