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招惹了,那他就要负责到底,六十岁出头咋啦?活到老就要做到老!”
杨若晴对谭氏的这番口是心非的霸道言论听的直摇头。
“奶奶,有些事可不是你说他要做,他就真的能做得到的。”
“我就问你和我爷,你们六十岁之后,能像年轻人那样去下地?挑大梁么?”
谭氏看向老杨头。
老杨头满脸苦涩,“六十来岁的我,身子骨健朗是健朗,但力气活那块我是做不得了,有一回挑一担稻谷都压得我后续几天每夜起七八回。”
老杨头的六十来岁,得往前倒退个二十年。
那时候,杨若晴估计即将穿越过来。
当时的老杨家还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一口大锅里吃饭,老汉作为一家之主,每天带着儿孙们下地干活。
因为杨华忠和杨华洲他们当时都已经成年,所以老汉其实已经退居二线,主劳力的位置换成了杨华忠他们兄弟。
老杨头主要就是起个人手调配的作用,跟着一起下地出工,无非也是带个头,指挥指挥,像个打仗的将军似的,指挥着杨华忠他们这些小兵们。
他方才口中所说的挑稻谷,那估计是极其少见的时候搭了一把手。
反正在杨若晴穿越来之后的印象里,家里挑水这些力气活,都是杨华忠兄弟去做。
有时候农忙了,还是媳妇们,孙氏,刘氏她们亲自上阵去池塘那里挑水。
老汉早就退居二线咯。
“你六十来岁挑不动担子,那是你儿子多,可以享儿子的福,你可以不用挑,力气自然也就退回去了。”谭氏跳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解读老汉上面的那段经历。
“他徐元明不一样,他没有退路啦你可晓得吧?”
“对一个没有退路的人来说,别说六十五岁啦,就算是七十五,八十五,他也得干啊!”
谭氏估计是想要用力表达出徐元明跟别人的不同之处,因为处境不同,所以必须要激发出人肉体的潜能,唤醒体内的那轮小太阳。
但谭氏在表达的时候,有点用力过猛,不仅嗓门如同爬楼梯似的越说越高,就连她那仅存一只能视物的眼珠子都跟着往外膨胀。
伸长了脖子,歪着脑袋的样子,有点让人害怕。
杨若晴直接把头别到一边去,不想跟谭氏理论。
老杨头也只是看了谭氏一眼,说:“你还是别说了,你说的话有些不符合人之常情。”
“咋不符合了?”
“你说没有退路,那要是有个孤儿才七八岁,他没有退路,为了生存他能像成年人那样挑一两百斤的担子卖力气不?”
“那明显是不能的啊,所以老婆子你还是别说了,越说越离谱。”
杨若晴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原本她今天过来是为了明日双子生日的事情交代一声的,不办酒席,大家该干嘛干嘛。
结果被二老留下,想帮徐元明延长工期……
“爷,关于那二十年工期的事,我就这么说吧,我不能答应。”
“人嘛,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不知道明天。”
“不过呢,我也给你交个底,我手底下用人,看的主要是人品和能力。”
“只要徐元明能力和人品都不下滑,那我肯定也不会考虑换人,我也嫌麻烦的。”
“而且他在我手底下做事,待遇一直非常好,就算不延期二十年,只要他不铺张浪费,从现在起攒的钱都足够他为将来储备一份保障。”
“所以啊,你们下回就不要拿出长辈的长辈的身份,来跟我这里开差事方面的口啦!”
“我先回了,你们就……安享晚年吧!少操心!”
杨若晴人走了,枕头也没留下。
她离开东屋的时候,还朝谭氏那摇晃了下手里的枕头,意思是枕头她就笑纳啦!
谭氏没吭声。
估摸着杨若晴走出了后院,谭氏这才蹬着小脚追到东屋门口,探头往外瞅了一眼,然后往院子里地上啐了口,方才骂骂咧咧回了东屋。
“胖丫不是个东西,顺走我一个好枕头,事儿还不答应,太精了!”
老杨头已经重新捡起了烟锅袋子在那吧嗒的抽着。
听到谭氏的抱怨,老杨头喷出一口烟圈,说:“你这老太婆也忒小心眼子,也不想想这些年你从晴丫头手里接了多少好东西,一只枕头咋啦?又不值钱!”
谭氏剜了老杨头一眼:“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可是荞麦艾草枕头,我一颗一颗,一根一根精挑细选出来的!”
“本是要留给咱梅儿,这不,想着求人办事,光嘴皮子不行,就拿出了诚意。”
“你瞧瞧她,真是无奸不商!”
老杨头再次摇头,“无奸不商这话别人说得,咱可说不得,你也不想想咱老杨家当初能发迹,三房能有钱供大安念书考状元,靠的是啥!”
“就是咱晴丫头卖豆腐赚钱起家的!”
“咱家老四,老五,永进他们,哪一个不是靠了晴儿的帮扶才有如今?”
“老五,永进,都是酒楼掌柜,咱家里生意人在十里八村是最多的,你个老婆子真是不会说话!”
谭氏被老杨头指着鼻子一顿数落,没法还嘴,因为这事儿确实她理亏。
虽在这事上理亏落了下风,那谭氏必定要在别的事上暂时扳回一局。
这不,看到老杨头教训完自己之后,满脸得色的又端起了旱烟杆子,谭氏一阵风似的冲到桌边。
伸手拔下老汉咬在嘴里的旱烟杆子,“抽啥抽?这两天夜里是哪个咳得拉嗓子说自个要死了?”
“还抽?不许抽!”
老杨头本想拿回旱烟杆子,可对上谭氏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最近确实由于入冬之后的变冷,咽喉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好好好,我听你的,我不抽。”
自知理亏的谭氏笑呵呵的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脚下往外走。
“我去找老姜头拉会家常,稍晚些回来。”
“拉家常?恐怕你是过去找老姜头蹭烟吧?”
“哪能呢?我那不是作死嘛!”
“你作死的事还少了嘛?老头子我可告儿你啊,你要是敢蹭烟,回头夜里你咳到断气,我都不给你倒茶润嗓子!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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