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那个孩子仰起头问于忠婆娘:“娘,叔叔伯伯走了,我们能烧肉肉吃了吗?”
于忠婆娘低下头看了眼孩子,脸上犯难,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当口,忽而听到院子外面响起于忠惊喜的声音。
“啊呀?是我那杨三哥打发几位兄弟大老远过来的啊?”
“快快快,屋里请屋里请,这大老远的,哥几个辛苦了……”
随即院门大开,于忠一脸激动的走在前面给人带路,并朝灶房里大声喊着:“孩他娘快出来,杨三哥那边的人来家里啦!”
于忠婆娘赶紧带着孩子们出了灶房,来到院子里。
妇道人家见到生人自然是怯生躲闪的,但是又不想失了礼数,所以跟在于忠身后拘谨的笑着,不知如何打招呼。
还得是于忠,毕竟是里正,虽然欠了钱在债主面前直不起腰身,但是在待客这块,谈吐和胆气还是有的。
“几位大兄弟咋称呼啊?”
为首的那个汉子看着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板高大魁梧,手臂结实粗壮。
身上穿的衣裳也比于忠,还有旁边那几个债主要好,五官端正,但是眉眼间却蕴藏着一股锋利。
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狠角色。
而跟他同来的另外三四个汉子,形容气质也都差不多。
“于忠叔你好,我叫王良,三叔都叫我包子,您和婶子可以喊我包子。”
这个王良,是王洪涛家的小儿子,也是很早之前,杨若晴刚拉起运输队的时候就进了运输队。
那时候的王良还是个十五六岁的青涩少年,跟着运输队里的叔叔哥哥们押送药材出山,一趟一趟往南方的秀水镇送。
那时候骆风棠他们在秀水镇。
后面骆风棠离开了秀水镇往别处去了,运输队便紧跟骆风棠的护国军走,这二十年下来,骆风棠南征北战,运输队也是跟着走南闯北。
护国军所向披靡,不仅有主帅骆风棠的运筹帷幄和将士们的骁勇善战,也离不开运输队的付出。
运输队不仅源源不断往骆风棠军中运送药材,好让受伤的士兵们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同事,各种粮草,物资,也在运输队的押送范畴。
很多时候杨若晴给骆风棠捎东西,骆风棠往家里送礼物,都是走运输队。
信件那些东西,如果要加急,就是派出信鸽,或者侍卫快马加鞭去送……
所以王良早就是骆风棠和杨若晴夫妇的后方左膀右臂。
对于杨华忠和杨若晴要报恩答谢的人,王良必定是态度亲和友善,而且,见了于忠,瞧见对方的年纪,王良便主动以晚辈自称。
“原来是王良兄弟啊?幸会幸会!”
尽管王良以晚辈自称,但于忠绝不会真的倚老卖老,毕竟大家头一回见面,直呼人家小名终究是不礼貌的行为。
“当家的,还不快请王良兄弟他们屋里喝茶呀!”于忠婆娘在旁边提醒。
于忠回过神来,赶紧的要将王良他们往堂屋里让。
王良却站着未动,他的目光扫过旁边那几个还没有离开的债主,目光骤冷,并微微眯起。
“于忠叔,过来的时候骆夫人特地交代过,”
“她说你们是三叔一家的恩人,便是她的恩人。”
“恩人如果遇到麻烦,叫我们顺手解决下。这几人,我看面相不善,我们给你解决了吧!”
王良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个汉子就从马车上跳下来,扯起袖子,扭着脖子,晃动着臂膀,像恶狼般缓缓往那几个债主逼拢过去。
几个债主吓得背靠背缩成一团。
听了这一阵子,他们听明白了于忠攀上的那个贵人竟然是护国大将军的老丈人!
尼玛!
哪个天杀的报的假消息,说是望海县一个外放县官的家属?
护国大将军啊,鬼都不敢招惹!
而且护国大将军此刻远在天边,一时不会把他们几个小人物怎么样,真正可怕的是眼前这几个将军夫人身边的爪牙……
“几位兄弟误会误会啊,我们是于忠的朋友!”
“对对对,我们是过来串门的,没有恶意。”
“老于你快说句话呀,大家老交情了……”
看着那几个先前还嚣张跋扈软硬不吃的债主此刻缩成一团,就差没哭出来,于忠有点憋不住想笑,但到底还是忍了。
并且跟王良说:“王良兄弟,这是一个误会,他们是我家的债主,我欠了他们的钱,他们上门来讨……”
“是债主不假,我们是上门来看望下你们,不是讨债!”
“对对对,我们不急,真不急,说好了清明节还,我们都记得呢,今天是过来串门的……”
“坏人,骗人……”
二妮突然从于忠婆娘身后钻出个小脑袋,小丫头怯生生,却又小脸愤怒的瞪着那几个债主。
几个债主的脸色刷刷的变了,赔着笑,语无伦次的解释,都是解释给王良他们听的。
于忠扭头瞪了二妮一眼,于忠婆娘赶紧捂住二妮的嘴巴,将她,还有其他几个孩子都带回了灶房。
于忠说:“小孩子家说话,当不得真。”
“几位,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因为跟贵人有了交情,就赖你们的账。”
“今天王良兄弟在这,门口还有咱村的其他村民们,大家伙儿都可以来为我于忠做个证!”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说了清明节卖了大肥猪还清你们的债务,我就不会食言!”
“但是今个,我家来了客人,我就先不招待你们了。”
债主们纷纷见好就收,说:“老于,你刚才的话外行了,我们借钱给你就是信任你。”
“那啥,你先忙着,我们走了。”
“走走走!”
几个债主慌不择路的离开了于忠家院子。
王良带来的几个汉子一路跟到了院子门口。
几个债主跑出一段路,回头张望于忠家院门方向,便对上几双虎视眈眈的眼。
妈呀!
几个债主吓得赶紧扭头,拔腿就跑,好像跑慢了,就会被身后的猛兽给扑上来,然后一口咬断脖子。
几个债主的离去,只是让于忠家的小院暂时恢复了安静。
但是随即便再次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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